莞尔一笑的动人,掩埋在这样的昏暗中。
要是往常,青天白日在Z大,不知道这么美的笑,又要使得多少人被其蛊惑到迷了心神。
翌日,1月16号,嘉渔晨起后一边晨跑,一边想着自己口袋里手机上的简讯。
就在昨天,薄静秋约她出去。
去,还是不去?
其实,在接到讯息的那一刹那,她早已经有了打算。
薄雾晨光,冬季,又是过了小寒后最冷的腊月,可绕着后山慢跑的女孩子似乎不论什么样的天气,都没有让她放弃过每日早晨的这项运动。
一个人运动,不单单是为了强身健体,慢跑中,嘉渔在沉思,冬日的寒,让她内心思绪无比的清晰明了。
晨起后,大致在这里跑了50分钟,嘉渔折回,回陈家,用早餐。
今天的陈家,似乎比往常都要安静的多,7:40分许,慕郗城和陈屹年都已经出门,陈屹年向来出门早,嘉渔已经习惯她父亲在研发药物的实验内,会早到。
甚至有时候,会住在药研所。
所以,父亲外出早,她不意外,听说最近他正忙着开发一种新的药物,起早贪黑的实验,却没有让他累垮。
越工作,越精神。
这一点,他倒是和慕郗城很相像。
陈家,有两个工作狂。
连今天的慕郗城,也出门很早。
他们都忙,唯独嘉渔不是。
且,她很宅,几乎是白天陈屹年到药研所,慕郗城到公司,她就能宅在家里一整天。
在嘉渔眼里:闫霜是个很安静的女人,除了自己喜欢清扫清扫房间,打理一下园子里的花花草草,饭菜做得很可口。
女管家,低调沉稳,持家有力。
对嘉渔体贴,知道小姐爱安静,一般都不会打扰她。
家里没人,罕见餐桌上是闫霜陪着嘉渔用早餐,食不言,早餐的餐桌上很安静。
直到,后来,闫霜看嘉渔上楼,对她道,“昨天,先生有朋友送来了冻梨,一会儿我洗好了,给你送上去。”
嘉渔摇头,对她道,“不用了闫霜姨,我等一会儿要出门。”
“你也要出门?”
不怪闫霜惊诧,嘉渔在家里向来不爱出门,这回主动一大早出门倒是罕见。
“又要出门买书?”
“不是,去见一个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闫霜有分寸,自然不会再继续问。
她说,“去吧,早去早回。”
嘉渔上楼,转身的瞬间看着在整理餐桌的闫霜,对她道,“收拾了,就去休息吧。”
闫霜一怔,看着这孩子的神色,知道她在为她担心了,心生暖意。
对于嘉渔来说,闫霜和她有绝对不一样的感情,这个女人今年37岁,比嘉渔大19岁。
她很小的时候,闫霜就在看着她了。
虽然,她们不是亲人,却在陈家这么多年,足以媲美亲情。
37岁,闫霜是个可怜的女人,20年前,她才17。
跟着那个许诺给她幸福的男人,来到苏州市,无依无靠的女孩儿,为那个叫甄文海男人洗手作羹汤,每日料理起居,那年,他们那么穷,年轻人却有着对未来的美好幻想和憧憬。
19岁,那个男人说,给闫霜一生幸福,说等你再大一些,我们就结婚。
就这样,虽然苦,但是他们的生活很充实。
闫霜后来,来了陈家,做事情井井有条,让人看中。
21岁,甄文海需要到机会更多的帝都去发展,因为要创业,需要不少资金。走之前,闫霜将省吃俭用的所有积蓄都一门心思的给了他,甚至连同自己的存折。
那个时候,她没有银行卡,只有每月工资下来。
陈屹年给她的工资钱,除了日常开销,全都存在了上面。
那年,甄文海要离开,闫霜为了她,向陈屹年透支未来整整两年内的钱,她说,“陈先生,就算是我求你,在苏州我再没有认识的人,你放心,我绝对一心一意的帮你打理好这个家。”
那个时候,陈屹年和宋菱刚离婚,家里需要一个可以持家的管家,来帮她照顾小嘉渔。
而,闫霜,绝对是一个可以值得信赖的人。
他答应。
终于,闫霜将这些好容易,连拼带凑的钱都给了那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22岁,甄文海离开她一年,分居两地,她依旧死心塌地的爱着他,甚至在做完陈家的事情,会在晚上哄睡了小嘉渔,到陈家附近的餐饮店打工。
赚来的钱,全都存在存折上,方便那个男人取用。
23岁,甄文海再没回过苏州,却偶尔会给她写信,寄明信片。
闫霜的牀垫下,有他写的每封信,每张明信片,枕在上面,她才会睡得安心,也才会更有动力生活。
24岁,甄文海给她写的信越来越少,4月她打他的电话再也打不通,担心他出意外,5月她独自一人到帝都,茫茫人海,她联系不到他。
25岁,甄文海消失一年后,骤然出现在苏州,那天闫霜正带着5岁的小嘉渔在集市上买蔬菜,看到西装革履从豪车上下来的甄文海,像是生出了幻觉。
丢了菜,带着小嘉渔,发疯一样的追了上去,可甄文海,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富家女人。她说,她是他的妻子。
闫霜问,“这是怎么回事?”
甄文海看着她,眼神躲闪不敢正眼面对,这两个故人还没有说话,倒是那个浓妆艳抹的富家女人不乐意了,一脸的不耐烦,带甄文海离开。
闫霜下意识的去扯甄文海的袖子,大有,不给她交代,就不让他离开的意思。
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见此,直接一给了闫霜一巴掌,当街骂她,“是纠缠别人老公的贱人。”
那富家女打闫霜,闫霜并非是软柿子,这么叫人欺负。
她只是傻了,她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竟然就现在站在一旁一动不动,他甚至在向那个打人的女人谄媚。
她只知道,她这辈子算是完了。
哀莫大于心死,不是不挣扎,是她觉得自己死了,接受不了现实,连抗争的意愿都没有。
只是扯着甄文海的手臂,似乎非要从他身上撕扯下一块肉,都不足以平息她内心的怒火。
闫霜死活不放手,那女人火了,更是张狂,手臂就要上扬起来的时候,有一个幼小的声音说道,“不许你打闫阿姨。”
几个人,乱成一团。
那富家女看这5岁的女童,冷笑一声,完全不理会,却没想到在她就要动闫霜的时候,被小女孩儿一口咬在了手背上。
富家女娇惯,疼得她挣开小嘉渔的时候,见着留了鲜血的手,原本要对闫霜扬起的手,就要朝5岁的女童挥过去。
见此,受了惊吓的闫霜彻底醒悟,她抱着嘉渔,躲开那一巴掌的时候,却被富家女推到在了地上。
骤然倒地,闫霜的头磕在了地上,孩子再坚强,也只是个小孩子,见闫霜头破了流血,她哭了。
闫霜看小嘉渔被吓到,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气力。
疯了,那就彻底疯了吧。
抱着嘉渔,让小孩子站好后,见富家女还要上前动嘉渔,她直接将买菜的篮子里,抽出那瓶红酒。
“啪”地一声,酒瓶破碎成两半,鲜血顺着闫霜的手臂流,用还剩一半的酒瓶玻璃利锋做利器,她对着富家女道,“连小孩子你都不放过,你再过来一步试试。”
富家女慌了,眼前这女人不是软弱无能的人,她疯了,她握着玻璃碎酒瓶,她要杀了她。
不停地向甄文海身后躲,哭着喊着,在市场里道,“还有没有天理了。文海,你快赶走她。”
闫霜没有后退,握着碎酒瓶直接摔在了那对狗男女面前。
玻璃碴子迸溅,伤了甄文海的腿,鲜血也开始流。
那天,菜市场混乱成一团,也不知道是谁的血,留在一起。
甄文海是真的怕了,他怕被激怒的闫霜,会真的杀了他,他向她道歉,向她赔罪,说“对不起。”
那天闫霜瞪着他,眼泪狂涌。
甄文海说,“闫霜,你别哭,别哭啊。”
闫霜冷漠道,“甄文海你以为我是哭你们这对狗男女,我是哭我自己,吓了眼,竟然跟着你。”
再看这个富家女,见闫霜拿酒瓶,欺软怕硬,早已经吓哭。
闫霜狠狠地扯着她的头发,扇了她一耳光,指着甄文海对富家女说,“清醒了没有,你看看他,当初狠狠抛弃了我,我就是你以后的下场,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他只是喜欢你的钱,有生之年,你最好祈祷自己的钱,足够被他挥霍。”
甄文海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闫霜甩开他,冷然道,“别动我,我嫌你脏。甄文海,放心,再见面,我不会给你闹的,因为只要和你沾染一点联系,我都觉得恶心。”
整理好藤条编织篮,闫霜抱着5岁的小嘉渔离开,她步履沉稳,背影孤傲。
留下了玻璃划伤腿的甄文海,还有那个在一旁抱头痛哭的富家女。
菜市场的人,人云亦云,众说纷纭。
但也有明眼人,大致看明白了这打底是怎么一回事,唾骂这对男女的声音不绝如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