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汕不应声,只用一双潋滟的眸看着他。

慕郗城坏心帮她想办法,“既然没词了,那就叫声‘老公。’”

时汕别过脸,不看他。

却被他捏着雪白的下巴,强迫与其对视。

“乖,叫老公。”

时汕被他焦灼的视线看得有些窘迫,最后出声道,“坏蛋。”

只准他每天说她‘坏,’为什么不准她这么说。

慕郗城听时汕出口的话,脸上有抑制不住的笑容。

“既然阿汕这么说,那坏蛋要干坏事了。”

时汕一惊,再次被他吻住,却没有办法逃脱。

8月中旬,时汕放了暑假,却做了海城市市中心的实习医生。

在法,跟在陆时逸身边,她做实习医生的经验不少。

可到底,国内外对实习医生的要求不一样,她要重新学着去适应。

实习的事情,她简单给慕郗城提过。

却,没有细说。

一步、一步,她只想靠自己的能力,慢慢发展,不借助任何人的外力。

这外力包括:姜家医学世家的背景,还有她那个权势滔天、富甲一方的丈夫。

近期,和一众新的实习生在一起实习,她觉得很充实。

凌乱的生活似乎在步入正轨,一切都没有她想象得糟糕。

又是一个双休日。

时汕渐渐发觉,慕郗城其实日常作息的生物钟,要比她严谨的多。

起初在邹家,没有注意,只知道他偶有晚睡和早起的习惯。

却不知道,那是慕郗城失眠。

最近时汕放假在家,大多时候他和她太太一起,作息自然而然地就变得精准了起来。

凌晨五点。

时汕晨起后,没有慢跑,今早是慢走。

路过慕宅后庭院,才见慕先生在打网球。

吴峥在一旁看着,候着。

晨光熹微中,修长英挺的身形,一身白色的休闲运动装,映衬着他一张俊脸顿生风华。

随着网球发球机不断发出的球,他总能恣意地挥拍次次都打中。

这不是偶然。

时汕看得出对方Cao控网球拍,左右手调换自如,他是网球运动的高手。

原来,他能用左手是这么练习出来的。

时汕沉吟着,思绪一转,联想起在卧室衣帽间的衣柜里看到的那枚金牌。

像是,瞬间明白了什么。

慕郗城稍作休息的时候,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时汕向他挥手,“过来。”

时汕走过去,动作并不快,外加网球场地面积其实不小。

可慕郗城十足有耐心,等着他妻子一步一步走过来。

越等,他就越觉得对方真的是小坏蛋。

明知道他在等她,也不快走,更不会跑,就那么清闲地向这边走。

一边走,还一边看着他。

从不为任何人打乱自己的节奏,固执己见,这一点都是和曾经的她没有丝毫的差别。

“打网球?”她问,因为不知道说什么,所以明知故问。

“那阿汕要不要试试?”

“不了,我运动一向不行。”

“是么?”

慕郗城可不相信,曾经的陈嘉渔运动上不擅长?

这绝对不可能。

解离性遗忘到底,让现在的时汕认为自己是个怎样的人,过去那个冷漠又骄傲的少女,可不像现在这个样子。

“试试吧。”

时汕被迫接过慕郗城手里的网球拍,对于体育竞技完全没有了解的她。

连握拍的方式都不懂,怎么打网球?

见她站在一旁有些失神,慕郗城过来,手把手教她。

“手臂放低,手肘发力。”

被他就这么搂在怀里,时汕有些不习惯,可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结果,网球发球机,发球,就直接砸在了她的肩膀上。

这一下砸的力度不轻,时汕纤瘦的身体,几乎一个踉跄。

再来一次的时候,结果一样。

慕郗城蹙眉,不觉得她会就此忘了,连网球都不会打。

早年在苏州陈家,他偶有训练的时候,会带阿渔过去,一来二去,阿渔的网球打得也很好。

接连三四次,都没有接到球,反被网球砸到。

一直这么砸下去,也不是办法,直到发到第五个球,直接砸到了时汕的左脸上。

女孩儿白净的肌肤,刹那间出了红印子。

慕郗城上前,说,“接不到球没关系,多练几次,以后总是可以的。”

时汕没有丝毫在意,扶开他的手,说了句,“再来。”

身形纤瘦,嗓音坚定的女孩子,让慕郗城最终放开了握着她手腕的手。

他一直以为,她因为过去的病痛掩藏且磨掉了自己的锋芒和棱角,变得平和淡然。

可到现在慕郗城看着球场上,一次次被砸中却不服输的女孩子,骤然和少女时期的陈嘉渔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她还是她,骨子里的傲然和倔强都在,只是时光让她慢慢学会了隐藏。

发球机一直发到第十个求,时汕接住了一个。

管家吴峥都替太太高兴,可那女孩子并未因此有太大的反应,一次次接球,直到后来次次接中。

不论挥拍,还是握拍姿势异常的熟稔。

她才停手,什么都做到极致,做到最后。

这才是天才陈嘉渔的向来的行事作风,少女狂妄,但却足以有资本。

看着时汕走过来,慕郗城揉揉她柔软的发顶,说,“玩儿够了?”

“嗯。”

时汕默然,却因为打网球有了心事。

明明一次都没有接触过网球,怎么在练习次数多了以后,就像是自然而然地熟稔,握拍,挥拍。

不过,很快时汕就没有心思想这些,因为她的鞋子似乎承受不了这样的运动,后跟断了。

时汕不爱穿高跟鞋,大都是帆布鞋,不然就是这种英伦风格的平跟鞋,或者偶尔学生气的圆头皮鞋。

慕郗城蹲下身,原本给慕太太扣鞋扣,可看到鞋子这样的惨状。

他蹙眉,“运动,怎么不换双鞋?鞋子坏了事小,扭伤了脚怎么办?”

这苛责的语气,他又开始仗着年长几岁开始教训她了。

时汕沉默,没有言语。

原本她今早就是散步快走的,没有想过会有运动量大的运动。

这下,网球是打过瘾了,但一双鞋子完全坏了。

时汕脚上这双英伦风的平底鞋,是陆时逸在法的时候买给她的。

那时候系上的药研会议,要统一着装,女生穿高跟鞋是一种礼仪得体的尊重。

可她穿不惯,一开完会,脚不是磨伤就是擦伤。

回国前的那次药研会议,陆时逸等她的时候,买了这双鞋给她。

平底鞋,所以时汕还会穿。

今天,看时汕的鞋子坏了,慕郗城看她穿着断了跟的鞋,左右脚完全不协调。

扶着她,半晌后不再苛责她,笑着叫了声,“小企鹅。”

被他这么一说,时汕索性不穿了,脱了鞋,赤着脚在地上走。

雪白的脚背,粉嫩的脚趾。

却让慕郗城蹙眉,“不怕受伤?”

又不是在家里,在户外赤脚,不行。

这么想着,慕郗城走过去,漫不经心地问了句,“阿汕,要不要公主抱?”

还记得她发烧时候的事情,又过来调侃她,时汕无奈。

周末,时汕坏了一双鞋,慕郗城带她回去,让她换。

看着他太太一共没有几双鞋,又全在鞋柜里。

不过虽然数量不多,但到是什么都有了,帆布鞋,运动鞋,皮鞋,凉鞋。

大都平跟,没有高跟的。

慕郗城了解她,十八九岁的时候,她就从没有和别的女孩子一样,有急于穿高跟鞋展现女性美的欲望。

跟在陈屹年身边,陈屹年是不赞同女孩子常穿高跟鞋的,对脚不好。

这么一来,她倒是真的穿高跟鞋,偶有一次,总会擦伤。

次次让他担心。

渐渐长大,高跟鞋,她也不多碰。

今天,打量着时汕留在慕家的这些鞋子,安放在他平日换鞋的地方,和一旁他的鞋相比,时汕做慕太太,太节省了。

即便,姜二小姐的鞋子价格也不斐,但相比他,差的太远。

时汕俯身找鞋,慕郗城看着,却说,“别找了,买新的?”

这完全是试探的口吻,并没有丝毫强迫的意思。

正是因为言语间的这份尊重,时汕点头。

她确实需要买鞋了,最近在市中心医院开始实习,要在那边也留几双鞋。

不过,时汕答应了买鞋,却没有想到慕先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说去,吃了中饭,下午就要带她去了。

驱车出了慕家庄园,慕郗城坐在驾驶位置上亲自开车,没带任何人,让他太太坐在他身边。

不像是出门购物,倒像是出门约会。

一路上,为了不让她感到无聊,还习惯性地给她放了音乐。

肖邦的钢琴曲。

时汕听着,觉得心情舒缓下来。

因为慕家偶尔会放肖邦的曲调,时汕最近闲下来,偶尔会涉及了解一下这位音乐大师。

心难平静的时候,会听这样的曲调。

一次次繁复地听,不为别的,就为其中的那份熟稔感。

像是这些曲调里,每一个音符,都让她又似曾相识的记忆。

记忆?

思绪纠结,想到这两个字,她又看是觉得头疼。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频繁头痛,难道是实习生活太过疲惫。

慕郗城开车,眼角的余光瞟到他太太脸色,有些略显苍白的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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