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因为他现在的模样,让时汕觉得他有些脆弱。
做了什么噩梦,能让他这么害怕?
时汕想:慕家人这样染血的身份背景,怕不是平日作恶太多,晚上才难眠,睡着了也要被梦魇缠身。
看他脸上冷汗越来越多。
时汕在心里沉吟一句:你,也有这样的时候?
想到这儿,她到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骤然笑了。
梨涡下陷,那样明媚的笑。
像是绽放在暗夜里的昙花。
仅仅一现,便消失的不见影踪。
低头,瞥了一眼睡觉这男人都不忘,探进她睡衣里的手。
又觉得羞窘。
被占尽便宜,柳湘萍说得不假,他还真是恶霸。
推开搭在她胸口的那只手,坐起身,时汕起身下牀倒了杯水,自己简单喝了几口就放下了。
放下茶杯的瞬间,撇着牀上做噩梦的人,她又转身去了浴室,取了一条干毛巾。
腿上撕裂的伤口已经在愈合,可走起路来,还是有些不方便。
时汕走得很慢,走过来后,直接上牀坐在慕郗城的身边。
迎着昏暗的灯光,她俯下身,给这‘恶霸’擦了额头的冷汗。
看他在睡梦中渐渐缓和了神色,时汕将毛巾放在一边。
回到自己的被子里之前,没忘了给慕郗城压了压被角。
她却没有想到,就是自己的这么一个好心的举动,却没睡梦中的人骤然伸手抱紧了。
腰被他的手臂突然紧紧扣住,让时汕惊了一下。
想挣扎,只感觉有人翻身压过来,令人窒息的吻,几乎要将她湮没。
她扭动着身子,想要避开,完全避之不暇。
直到挣扎的越激烈,突然听到搂着她的人,在她耳边呓语,“阿渔。”
时汕一怔,失了防备。
“阿渔,别从我身边走开。”
“阿渔。”
躺在他的身下,时汕苍白着一张脸,忘记了反抗。任由梦魇中脆弱的人恣意蹂躏她。
“阿渔。”
他还在叫那个名字。
时汕前两天刚从邹婷口中得知的,他未婚夫青梅的名字。
——姜时汕,你可真可怜,慕郗城一直都把你当做事陈渔的替身,替身!
当时听邹婷那么说,她不觉得有什么。
现在,这样的夜晚,他将她压在身下,一遍遍叫着别人的名字。
时汕的心里,一时间滋味难言。
到底对他多重要,才能让慕郗城这样的男人即便身处梦魇,都几欲失控。
只有片刻功夫不到,从梦魇里解脱的人靠在她肩膀上,似乎是继续入睡。
而,此时躺在他身下的女孩儿,一动不动,像是失了神,眼神里没有任何表情。
沉吟了半晌,她缓慢地起身,将胸口的扣子系好,推开靠在她肩头的人,裹了自己的被子,背对着慕郗城,却已经睁着眼。
陈渔,陈嘉渔。
她真的有那么像她?
不能再想了,他心底深处的青梅,和她没有关系。
明明,他们本就是陌路人的,怎么能因为几分体贴,就让她为这些事分心。
闭上眼,时汕选择忽略自己身上,没有退却完,又重新增添的青紫吻痕。
她要好好休息,隔天到陆家见了陆芜,还要继续整理线索,找十一。
他想他的青梅,她找她的陆时逸,一切刚刚好。
彼此,不再相欠,也不亏欠。
只婚不爱。
心里想了那么多,可时汕翻来覆去的,一晚彻底失眠。
翌日,清晨。
晚上没有睡好,时汕昏昏沉沉苏醒后,看到自己竟然又和慕郗城睡回了同一牀被子。
昨天,她明明回到自己的薄被里去了,怎么又到了他的——
拧眉,她抬眼对上已经苏醒的男人视线。
冷俊凌厉,五官轮廓近似完美,这样的慕郗城,很难想象和昨晚深陷梦魇的是同一个人。
正当她出神,被子里的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背,让她直接坐起了身。
“早。”
他浅笑着,握住她的小白手,让她摊开手指,然后在她的掌心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后再将她的手指收拢。
他说,“慕先生今天下午到美国出差,我不在家,只好让这个吻代替我陪着慕太太了。”
这些讨好女人的花招,他倒是熟稔的拈手就来。
“要去美国?”时汕问。
难得见她主动开口询问,慕郗城搂着她,问,“是不是,我还没走,就已经舍不得了?”
时汕没回答他戏谑的话,只接着问了句,“几天回来?”
“工作原因不确定,短则几天,长则几周。”
时汕应了一声,说,“好。”
这样的一个‘好’字,倒是让慕郗城有些不满意。
搂紧她的软腰,他问她,“汕汕,就没有什么别的话要对老公说得?”
他又用这么让人窘迫的称谓,时汕无奈,“那我应该说什么。”
“当然是说让我早去早回,你会在家等着我。”
难得配合,也许是因为他就要出差,时汕随了他的心愿。
说了句,“早去早回。”
可某人明显不满足,又添了句,“太太,你还要帮我收拾行李箱,准备要带的衣服。”
其实,慕郗城一早想昨晚收好的,可还是想让时汕帮他。
时汕下牀,按他的意思,将他的东西帮他放进了行李箱。
一边帮他收拾,她一边问,“这总可以了吧。”
已经下牀的人说,长身屹立在一旁道,“不,这哪儿够,还有你的吻别没给。”
时汕:“……”
哪儿这么多无理的要求。
她睨着他,反问,“慕先生,到底还走不走了?”
慕郗城走过来,搂着她的腰,自她的背后搂着她,先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等他撑着她的肩膀,将她反身过来。
突然,将她按在衣帽间的衣柜上,开始打量着她。
时汕从德国回来后,在慕家的睡衣,都是慕郗城给准备的。
她住在这儿,很久没有出过慕家庄园,所以衣服很少,也没机会买。
起初她不愿意穿,可慕郗城说,“穿,和不穿裸着,汕汕自己选一个?”
相较于这个男人偶尔的恶劣,时汕漠然应允了,她自然选择穿。
这些给慕家女主人准备的睡衣,并没有时汕想象的那么不堪和暴露。
反倒,有些说不出的少女心。
粉嫩的浅粉色,粉蓝色,纯净的白,糖果色的睡衣,应有尽有。
有层层蕾丝做装饰,
珍珠,水晶,甚至钻石。
设计简洁,可装饰品没一个简单的。
宫廷设计,蕾丝繁复,好在穿起来舒适,不走光,时汕坦然接受。
时汕起初看那些睡衣,想:原来,慕郗城这个男人喜欢这种口味的。
其实她不懂。
慕先生这么做,不为自己,为别人。
是为了满足,慕太太多年病重缺乏的少女心,他在为她编织一个华丽的公主梦。
但,很明显。有人,费尽心思。
有人,却真的不懂这样的用心良苦。
既然是公主,那小公主的睡衣自然睡裙多一些。
譬如,时汕现在身上的这件。
纯粹干净的白色,肩带是清透的白色蕾丝,丝质的,很亲肤。
加上时汕刚苏醒,来不及挽起来的一头浓密卷曲的长发,温婉沉静。
确实,是他的小公主。
这么想着,他贴着她的身体更紧了。
时汕一惊,骤然被他强势的倾压在衣柜上,有些受不住。
“慕——”
“嘘,先别说话。让我抱你一会儿。”
长指揉捻着她红润的唇,刚睡醒的早上,时汕卷曲的长发随意的散着。
头发上清冷的栀子香,让人他迷恋到一发不可收拾。
慕郗城将头埋在她粉白的颈子里,恣意呼吸着她身上清冷的香。
“我不得已出差几天,汕汕在家要乖。”
薄凉的唇贴着她白皙的脖颈,这似是而非的吻,有些缠人的焦灼。
她侧过脸,想要躲避。
却被他桎梏着,不能再动。
一只手轻触她的脸颊,一只手在时汕失神的时候已经抬起来,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不等她反应,他的长指已经将蕾丝肩带系成的蝴蝶结解开了。
时汕愕然。
被他这样的举动惊到。
有些不情愿的扭动了一下,她问他,“慕郗城,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那些晚上,偶尔在牀上对她恣意的撩拨,时汕总选择性忘了。
外加,那时候室内光线暗,不至于太窘迫。
现在这样的大白天,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将她压在衣帽间的柜子上,解了肩带,让她有些羞涩的受不了。
她开始挣扎,排斥地按住他的手。
“你不是要收拾行李,我帮你就是了,慕郗城,你别——”
她现在的言语妥协,和行动抗拒,完全没办法逃脱这个男人的怀抱。
男女体力悬殊,她哪里是他的对手。
在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慕郗城已经将她的两只手手腕同时按住,压在她身后的衣柜上。
“乖,别动。”
他诱哄着她,眼眸,抑制不住的暗了暗。
四年前就熟识阿渔的身体,现在面前的时汕,就算胸口少了靛蓝色的刺青。
也让他确信,她就是她。
这是冲破理智后,感性的直觉。
这样脸红羞涩的她,每一次这样,都带给他的刺激,让他死灰复燃的心,像是重新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