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嫌弃他的碰触,慕郗城一愣。

时汕,黑白分明的眸眯着,看到已经驶过来的劳斯莱斯,直接不理会慕郗城,走在前面,开门上车。

简快一步下车,都没有这小姑娘快。

看着小姑娘上车直接关上的车门,他看着上司,是打开也不是,不打开也不是。

慕郗城冲他摆手,示意让简上车。

任凭喝了那么多酒,再清醒的人怕是理智上已经开始不清晰了。

他不和她计较,折到另一侧开门上车。

慕郗城这自己一推开车门,不要紧,见里面的女孩儿直接迷蒙着眼,对他道,“我要回我家,慕郗城,你上来干什么?”

章远一愣,这姜小姐是不让上司上车?

慕郗城看得出她已经有轻微的醉意了,也没说什么,直接握着那只指着他的小白手,握入掌心后,上车坐下。

他上来,倒也没发现阿汕有什么异样。

她坐在他身边,一句话都不说,就那么安然地坐着。

像是一直乖顺的小猫儿,安静的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阿汕,头晕吗?”

“不。”

她回话的时候,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

慕郗城对她道,“不晕就在车里睡上一觉,等睡醒了就到姜家了。”

因为阿汕今晚排斥,有意不要待慕家,慕郗城也没办法。

可照这身边小女孩儿状态,他真不放心留她在姜家。

完全没有办法,时汕执意要回姜家,刚才,给柳湘萍通了电话,也不能临时变卦。

尤其是柳女士如临大敌的口吻,当真在电话里,像是他绑架了她的女儿一样。

慕郗城冷笑一下,将身边已经睡了的小东西搂进了怀里。

82年拉菲干红后劲儿大得很,只愿她一觉睡到天明,不受醉酒折磨才好。

时汕完全在饮酒后的焦灼中,被慕郗城搂在了怀里。

慕郗城在黑暗中,轻触着她的脸颊,真不知道她为了什么竟然能一口气喝那么多酒。

“小酒鬼。”

他轻笑一下,俯身落在她脸侧一个吻。

却没想到就是这个吻,让熟睡的人迷蒙着眼苏醒过来了,要命的是看这氤氲红霞的脸,就知道,她醉了。

“热,慕郗城我热。”她从他怀里坐起来,睨着他。

这几天,海城市下雨,虽然是盛夏,可到了晚上,并不是很热。

时汕喝了酒,怕她着凉,就一路都没有开空调。

现在她说热,慕郗城也不能纵由着她胡来,撩开她耳际的发,他和她说,“姜家一会儿就到了,到了就不热了。”

时汕拧眉,有些不愿意,到最后倒是也没有出口说什么,继续安然地靠在他怀里浅眠。

姜家府邸就要到,一车安静,没有人觉察到时汕的异样,可,慕郗城觉察到了。

只因为,紧紧抱着他脖子的一双藕臂。

上车之前,对他那么爱搭不理的人,冷漠又疏远,看他的时候眼瞳里都是空的,碰她一下就被推开。

现在却安然地靠在他怀里,还紧紧抱着他,这么反常,不是醉了,还能是什么?

说起醉酒,慕郗城就想到自己开始喝酒。

他第一次饮酒完全是为了陪陈屹年,那个被称为医学怪才的男人,离异,独自一个人带大女儿,他心里藏着很多事情,却不说。

陈渔的母亲宋菱,是个漂亮的大美人。

年少的时候,慕郗城听自己的母亲宁文静提起过。

宁文静说,“郗城,我一直当你陈叔隐婚,没想到对象竟然是她。”

慕封前妻宁文静,绝对是个心地好、人缘也好的女人,可提及宋菱,她语气里有不屑。慕郗城即便年少,也听得出来母亲语气里的不对。

后来,他隐约得知,陈屹年和宋菱是未婚先孕,可孩子一生,宋菱人就出国了。

没听说过刚结了婚就要离的?更何况连孩子都生了。

可,陈屹年和宋菱就是这样。

20岁结婚,离婚,然后做了父亲,陈屹年这个温雅的男人到底背负了什么,没人知道。

他活得累,过得辛苦,却从来不在女儿陈渔面前表现,只靠晚上喝酒排忧。

自从慕郗城住到了陈家,他发现,陈叔会晚上不睡喝酒,形单影只的一喝大半天。

17岁以前他看他喝酒,17岁以后他陪他喝酒,这是属于男人之间的默契约定。

久而久之,慕郗城的酒量越来越好。

可陈家,是绝对不允许陈渔喝酒的。

今晚时汕醉酒,不在慕郗城的意料之中,更不知道她喝醉酒会是什么反应。

就因为这样,他才不太想把她送回姜家,可姜家已经到了,几步之遥,骤然回去,一定又要和柳湘萍结下仇。

不论到底阿汕身上发生过什么,柳湘萍是他表面上的岳母,结怨不太好。

想到这儿,车停了,那就下车吧。

“阿汕,姜家到了。”

喊醒怀里的人,她有些不情愿的睁开眼,白嫩的藕臂还是环抱着他的脖子,没有松开的意思。

见此,慕郗城只好搂着这宝贝,下车。

再说说柳湘萍,柳女士,她知道自己是个不称职的母亲。

可当养母和当亲生母亲到底是有区别的,自己的孩子往死里训斥苛责都行,这养女能怎样对待,只能放纵了。

她当是宠溺,却从没有体会过女儿的心情。

然而现在的时汕一直不知道自己是姜家的养女,她把柳湘萍当亲妈。

汕汕自小在法国陪老太太,柳湘萍是感激的。

可,女儿真的回来,她这么多年都没管过,骤然管,怕孩子排斥。

所以,当她看到梳妆台上那张阿汕的亲手手记:‘妈出去几天,您不用挂心。’她没有多想。

以为孩子刚回来不适应姜家生活,到外面去住。

没太在意。

尤其一想汕汕24岁,精明有主见,她就更不担心,外加工作忙,忙起来住公司,什么都忘,把自己的闺女也忘在了脑后。

眼看两个月过去,她接到慕郗城的电话,这个商场上实在不善的晚辈,他说,“柳女士,阿汕今晚回姜家,我送。”

一句话,让柳湘萍担惊受怕了一晚。

她想给女儿无限制的自由,却没有想到自由大了,时汕落在了慕郗城的手上。

慕郗城,慕家都是什么样的人,暗黑的背景不说,染血,染人命。

时汕落他这么一个不法之徒手里,能有什么好处,简直跟绑架了没什么区别。

3个小时前的那通电话里,柳湘萍沉下心,回复说,“你安全把阿汕送过来,想要多少钱,我们都好商量。”

慕郗城听着柳湘萍的话倒是笑了,不过是冷笑,还真当他是绑架勒索的了。

更何况,他缺什么,这辈子都不缺钱。

于是,他说,“我未婚妻住我这儿几天,您连个电话都没有,现在知道着急,早干什么去了?就不怕送回去,坏了说,她断手断脚,好了说,您已经要当外婆了。真不知道,柳女士今晚想要哪个惊喜?”

骤然,柳湘萍脸色苍白,呵斥一声,“慕郗城,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她不是能供你牀上戏耍的玩物,你不能这么对她,你别动她,更别伤她。”

慕郗城足够坏心,才不管柳湘萍说什么,他直接就将电话挂了,让她担心去。

时汕回姜家,其实送回去就行了,打这么一通电话,不过是他想给柳湘萍添堵。

谁让她那么区别对待儿子女儿,总惹时汕伤心,他的女人不能受这个气。

姜家府邸。

慕郗城刚抱着时汕下车,就听怀里的人说,“她要自己走。”

就现在这个状态,她要自己走?

不知道她现在醉到了什么程度,可见理智都在,慕郗城想了想说,“好吧。”

时汕被他搂着腰,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因为腿上的伤,还是有些慢。

柳湘萍一出来,见时汕的走路的样子,就真的,整个心都凉了。

养女,也是女儿。

她不管不顾的是她的失职,真要见她出了问题,不着急那就真的不是人。

养个猫啊,狗的,时间久了都会心疼,更何况是她闺女。

这么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儿被恶人拐了占尽便宜,她除了着急上火,也没什么理智可谈。

一众姜家人,就她走得最快,冲过去一把搂住时汕,问,“阿汕,你腿怎么了?”

“妈。”

时汕醉酒但是理智还在,认得出人。

于是回答她说,“腿上摔了一下,不过不太严重。”

柳湘萍拧眉,自庭院中的灯光看时汕,真没有觉得她出什么身体上的问题,才稍微放下心来。

可,看着站在时汕身边的慕郗城,脸色还是刹那间就变了。

慕郗城的话,十句里有一句是真的就不错,明白他的阴险狡诈,知道自己可能被恶意欺骗了,所以她的脸色更难看。

脸色难看是一会儿事,出口说得话就不能太过分。

海城市,没有人敢招惹慕郗城,对于一直是书香门第的姜家更不想和慕家沾一点关系。

于是她说,“谢谢,慕董事长把我女儿送回来,既然来了,喝杯茶再回去也不迟。”

明明恨得咬牙切齿,客套话还是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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