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陆时逸换好医护服送她进手术室,打了支麻醉剂,在她意识混沌前,悄悄在她耳边说,“送你一个礼物,阿汕一定喜欢。”

长达22个小时的植皮手术,手术成功后,时汕的肩膀又包裹了她熟稔的纱布。

又是几个月,陆时逸给她解纱布,镜子里少女曼妙的肩膀,冰肌玉骨,滑腻的肌肤如雪,美得如玉。

他搂着她的肩膀说,“不用自卑,在我眼里,阿汕永远都这么美。”

给她新生,帮她抹煞自卑,赐予她女子的美好。

陆时逸是她重生的全部希冀。

再一次梦到自己受伤的大半个肩膀,梦到那些如同罪恶标榜‘十字架’一样的恶毒伤口,时汕几欲从梦中惊醒,冷汗涔涔,她挣扎,甚至绝望的啜泣。

直到,有只温暖的手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后背,将她瑟缩着凉透了的身子揽入怀里,拭掉了她眼角的泪痕。

温暖的怀抱,有莫名的熟悉感,让时汕终究放松下来,再次安然入眠。

慕郗城醒过来完全是因为时汕,起先她在挣扎,后来又开始浅浅地啜泣。

蹙了眉,他搂着她,哄了好一会儿,她才真的安静下来。

长指轻触着她细嫩的面颊,他问,“到底梦到了什么,让你这么难过?”

“十一。”

怀里人不自觉梦呓呢喃的男人名字,让慕郗城骤然沉了脸。

睨着她,再次搂她入怀,一边帮她擦眼泪,他的口气幽然,“如果梦到我,你大致是不会哭的,我哪儿舍得惹你掉泪。”

——可你,偏偏梦到别人。

当真,忘了我?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这个在异国的上午,慕郗城搂着时汕,没由来的心生落寞。

后来,他又突然笑,自言自语地说了句,“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说道后来,竟然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麻痹自己。

生活,本就是一场欺骗,骗自己,骗别人,太清醒的人活得太痛。

他是怕了,任凭多么精明,面对她,都宁愿糊涂。

搂着她,继续补眠,她梦的是别人,哭的是别人。

而他,只要一闭上眼,全是她,都是她。

时汕真的醒过来的时候,是因为喉咙嘶哑痛的。

大致没有意识到自己会在梦里哭,她的手按在疼痛的喉咙上,眼神里满是莫名。

直到,抬头看到迎上一张俊脸,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慕郗城的怀里。

他抱着她,手臂伸进她的睡衣里,直接没有隔阂地环扣在她的肋骨上。

抱得有些紧,时汕费了些力气,才从他的怀抱里逃脱

赤着脚单脚落地,腿上的伤还是疼得厉害,她只能坐在牀侧,看着窗帘已经遮掩不住的日光,在看室内钟表午后2点。

怪不得,日照会这么强。

清晨入睡,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睡这么久。

慕郗城还在睡,他的私人手机却响了起来,手机在牀头柜上震动,久久的没有停歇的意思。

刚睡醒的时汕有些思维迟疑,不知道怎么办,就被牀上伸出的手臂揽住了腰,时汕一惊,反倒被人搂得更紧了。

“你接。”

靠在她的背脊上,身后的人搂着她的腰,依旧没有睁眼似是在做梦一样说出了这两个字后,松开她,像是继续入睡了。

时汕伸手接了,按下了通话接听键。

依旧生疏冷淡的口气,“喂,您好。”

听到董事长手机里传出的女声声音,秘书管彤起先是愣了一下,半晌后才反应过来。

试探的问了句,“姜小姐?”

“嗯。”

女孩子应声,管彤简直惊愕。

手机这么私人的通话设备,慕郗城连助理都是不信任的,却给了这个刚认识不到两个月的陌生女人。

不,她可不是陌生女人。

董事长结婚证上的这一味,真的也好,做戏假的也好。

她是慕太太。

想到这儿,自然和应付那些慕郗城身边别的女人不同,管彤从语气到态度都恭敬了多。

“董事长不在?”

时汕清浅道,“他在睡觉。”

这句话,简单也暧昧。

管彤不知道姜时汕说出这样的话,是太直接单纯,还是太有心机。

不过,这和她完全没有关系。

帮老板处理过不在少数的难缠的女人,这样个性的倒是少见。

董事长失眠,很少在外睡得着,这样的话经由姜时汕嘴里说出来,管秘书不知道真假。

可女孩儿下一句话,更是让她觉得她和别人的不一样。

只因为时汕问了句,“你找慕郗城有什么事?重要的话,我叫醒他来听。”

这次,管彤是真的相信上司在睡觉的事实。

吵醒董事长睡眠,她还不敢。

只能推辞说,“工作上的事情,不太紧急,董事长既然在休息,那就不打扰他了。这一趟到德国,他大致是累了,出国前在应酬,到昨天估计有48小时没有合眼,让他睡吧,我晚间在打过来。”

“嗯,好。”

“打搅您休息了。”管彤对待时汕,自然态度不一样。恭敬的很。

通话结束,时汕却看着手里慕郗城的手机出了神。

微不可闻的蹙了眉。

身后有人搂抱着她上牀,视线随着她的视线一起看向手机里的壁纸。

是时汕的一张睡颜照片。

蹙眉,时汕嗫喏了句,“丑。”

听时汕这么孩子气的话,慕郗城轻笑,“哪有这么嫌弃自己的?”

“睡觉时候的照片本来就不好。”

光线昏暗不说,长发凌乱,怎么会好。

可抱着她的人说,“汕汕生得美,不论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看的。谁都比不上。”

这哄骗人的招数,一醒过来就开始不消停了。

太会说话的男人,平时里冷厉,一张嘴犹如淬了毒;骤然哄人的时候,又像是抹了蜂蜜。

对比太鲜明。

所以经由他说出的哄人的话,也更容易让女人沉沦。

真狡诈。

国内,海城市。

华溪路,公寓。

刚回国,嘉禾和杨嫣然、还有加拿大女孩儿甄妮合租在一起。

大早上,杨嫣然就问嘉禾,“昨晚上,你一晚鬼叫什么?”

嘉禾一边整理自己的书架,一边转过身来,骤然轻抚上自己的腿。

她奇怪道,“不瞒你说,我晚上是被疼醒的,像是腿上有被撕裂的伤一样,痛的要命。”

甄妮叼着牙刷从浴室里探出身子来,低头,摸了一把陈嘉禾睡裤下的小腿。

她含含糊糊地说,“什么嘛?明明什么伤口都没有,禾,你是不是学医学的太刻苦了。心理学上说,医生在格外投入的情况下,会幻想自己成为患者,感受患者受伤的程度。”

拍了拍嘉禾的肩膀,杨嫣然对甄妮说,“习惯就好了,陈嘉禾小姐时常出现这样的情况我早已见怪不怪。甄妮,更夸张的你还不知道,这家伙在美国的时候,有一次竟然因为疼痛过度晕了过去。纽约大学里,她三天这儿疼,两天那儿疼,就像是每天有人给她开刀一样。冷汗涔涔的,可不是演戏。”

“这么夸张!”嘴里含着泡沫,甄妮说,“禾,你不会有臆想症吧。”

陈嘉禾皱眉,佯装生气地笑道,“去,你才有臆想症呢。”

“那怎么会这么奇怪?”甄妮说,“你这奇怪的反应,还真像双生诡异的心电感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这世上有一个双胞胎的姐妹呢?”

嘉禾瞬间脸色苍白,想到姐姐,她的心又忍不住一疼。

德国,医院问诊室。

德国医生,看着已经出了满头冷汗的女孩儿道,“小姐,您在忍耐一下,你腿上的伤口有点严重,必须在伤口注射针剂。”

慕郗城搂着时汕,让她靠在他怀里捂着她的眼睛说,“乖,别看。”

时汕倒是不怕这些注射用器,学医,一切都是自己最熟悉的东西。

疼是一定的,倒不是不能忍。

可搂着她的人固执的很,不让看,那就不看吧。

头靠在他的怀里,听他贴着她的耳际和她说话,越哄她越夸张,让时汕窘迫的很。

德国人听不懂中文,慕郗城说话的声音也没放低。

他这么恣意,完全不怕被人听。

时汕倒是有些尴尬,尤其是一旁医生看她的眼神,暧昧意味浓厚。

可,搂着她的人,还在说话,“这一针就要打完了,马上就好,乖啊,可别哭。”

哭?

在伤口上打针是疼,可还不至于哭吧。

她一个成年人,又不是3岁。

蹙了眉,时汕仰起脸,问了他一句,“是不是我打针不哭,你还要给我买棒棒糖?”

慕郗城拭掉她额头上的冷汗,只能无奈地说了句,“坏家伙。”

说罢,也忍不住,直接笑了。

怕她疼,担心她。

这小东西倒好,反过来讽刺他了。

等打完针,慕郗城给她放下来长裙,也没问她能不能下地,直接把人给抱了起来。

“哎。”时汕看着他说道,“我又没残废,自己可以走路。”

似乎是因为过去有过双腿站不起来的不好经历,她不愿意这样。

慕郗城听着她刻薄的话,斥了句,“你以为我想抱你,走路跟小蜗牛似的,我不抱,怕你爬回去天都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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