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彦的办公室面积不小,陈设跟家具却不多,其中最显眼的书柜就在他办公桌的后面,一眼望过去,只觉得整个房间的中心点都被集中在了那里。

这样的设计是咨询过室内设计师的,其主要目的是为了营造出一种开阔的感觉,好在有客户来访的时候,对其起到有压迫感的作用,从心理上让秦彦能够在一开始就处于上风。

可此时此刻,秦彦坐在舒适的椅子上,看着面前的程橙,觉得自己无比渺小。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得想变成蚂蚁沿着墙缝逃跑,或者长出翅膀就此远走高飞,好再也不用面对程橙失望的面孔。

事已至此,已经什么都不必再说了,程橙迟早都会猜出真相,他再欲盖弥彰,只会增加她的愤怒,让她对他渐渐生出怨恨跟不满,再把彼此放到曾经竭力想要摆脱的境地里。

到底是好多年的恋人跟夫妻,程橙见秦彦的目光在自己的注视下变得躲闪,只好冷笑。

她的眼里已经有了泪光闪烁,精心打扮过的妆容眼看就要在泪水的冲刷下保持不住,声音也带上了不自觉的哽咽:“呵,果然是这样,秦彦你根本就是有事在瞒着我吧。”

已经彻底冷静下来,秦彦现在什么都不想做了:“抱歉,但我真得是为了你好。”

“你以前对我保证过的吧?无论有什么理由,都不会再骗我的。”程橙仰起头,尽量不让眼泪落下来,她终于明白了一个曾经听说过的道理,虽然她曾经觉得那是歪理。

有个不知名的人说过,化妆是女人最好的武器,可以让她变得坚强无比。

那时候的程橙并不知道这话的意义,但现在她懂了,化了妆的女人是无法轻易哭泣的,因为那会弄花她的妆容,让她变得难看。为此,她不得不强忍泪水,让自己至少看起来是坚强的。

一双形状姣好的美眸里有水汽在逐渐弥漫,程橙紧紧咬着下唇,用力到红唇泛白,牙齿也陷进肉里,几乎要咬出血来。

秦彦是看不得程橙受委屈的,他当即心软得不成样子,并且安慰到:“对不起,但是我没有那个意思,我的本意并不是欺骗你,而是希望有一个合适的时机能够让我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这话听到程橙的耳朵里,就跟狡辩还有欲盖弥彰没什么两样。

出口的话并不像脸上的神情那样看起来这样坚强,程橙的声音很委屈:“既然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那么不如我们离婚好了。”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和秦彦提分开的事情了,仿佛他们不是夫妻,而是还在谈恋爱。

秦彦其实有点害怕与恼怒,在他看来,他们已经是牵扯了太多利益的夫妻,若是赌气分开只会两败俱伤,还有可能伤害到孩子,更何况,他可不想跟程橙分开。

“这种事情可不是能够拿来赌气的,我不同意。”秦彦一口回绝这个可能,他生得很英俊,为什么事情而苦恼的时候也只会显得忧郁而没有丝毫无垂头丧气之感,这是他很让程橙心动的一点。

果然,就在这一刻,程橙望着秦彦,心里又有了动摇,毕竟刚刚不过是气话而已。

趁此机会握住程橙柔弱无骨的手,秦彦很熟稔地同她亲吻,他们在办公室里深吻,隔着落地窗去望外面的云与太阳。

心情因此缓和了许多,程橙转过身去擦泪补妆,虽然还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嗔怒。

“不如我早点下班,我们回家去好好谈一谈。”秦彦解决问题的方法总是爱走极端,不是隐瞒到底,就是一下子破罐破摔,几乎从不考虑中间环节。

在这种情况下,处理的结果并不那么妙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

沏了壶茶推心置腹地在阳台上谈了一会儿,两个人都开门见山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是想要借此机会将最近的误会全部都给解开。

可程橙并不是那么好忽悠的,她心里的重点已经变了,现在显然更在乎之前体检的事情。

“你要记得万事有我,很多事情并不需要自己一个人扛,我们是夫妻一体,责任自然也要共同承担。”这话说得不妙,但秦彦随后就翻出了程橙没怎么在意过的体检报告。

认认真真地翻看着,程橙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打湿了纸张,她心想,早知如此就不补妆了,白白浪费化妆品不说,哭起来还更难看,简直是得不偿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心痛如绞,秦彦搂住程橙开解到:“我已经询问过医生了,这并没有什么大碍。”

“那什么才是大碍,有性命之忧的问题么?”程橙的心情是肉眼可见的不好,在这种情况下她是见谁怼谁,就算念程敢过来多话也一样。

原本,她对再要个孩子的愿望并没有多么强烈的愿望,觉得那不过是锦上添花。

可就在突然得知自己或许将被永久剥夺这项权力之后,程橙的想法发生了改变,她是那种天生反骨的人,最喜欢跟不可能的事情对着干,因此突然直接就觉得天都要塌了。

在秦彦看来,这样的想法其实算得上不可理喻,所以他觉得此事不必再提,有念程一个孩子,他的生活就已经很充实了,不需要再多一个来跟他分享程橙的爱护与关心的小麻烦。

然而,程橙却是坚持要深入讨论此事,只是她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我觉得有必要再去做一次专项体检,至少我们要弄清楚我为什么无法再怀孕了,只有那样,我们才可以找到解决方法。”

她心里其实多少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数,知道是上次流产之后伤心过度伤了根本,并且没有小心调养,所以才会让情况恶化,以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但正因此,她更加迫切地想要解决这个遗留问题。

在程橙看来,消除一个文件最好的办法并非删除它而是建立一个新的覆盖它,所以若是要真得根除那段时间的事情在她跟秦彦之间留下的阴影,最好的办法就是解决一切问题。

多少有些懊悔与心虚,秦彦心知这件事与自己当时的所作所为逃不开关系。

面前的红茶已经凉了,两人也就不再用喝茶当作借口对问题避而不谈,而是就体检的问题久久地谈了一场。

末了,程橙神情哀怨地说:“我记得你说过想要儿女双全,其实我也曾经这么期盼过。”

秦彦的心愿与程橙的心愿其实是不谋而合的,但那心愿已经变成梦想的现在,程橙觉得一个不能生孩子的自己只会影响到秦彦的生活。

不难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秦彦握住她的手,安抚似地在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小傻瓜,只是期盼而已,我以前会那么想,纯粹是涉世未深,被那些宣传孩子有多可爱的人骗了而已,若是再来一次,我肯定选择丁克。”

“怎么着,你是不是觉得念程不乖不可爱了?”程橙抓重点的能力总是歪得出奇,“我可不许你说念程不好,这孩子可是十足十地像你,嫌弃他不就是嫌弃你自己。”

哭笑不得,秦彦见程橙被自己的话转移了注意力,心情也放晴,并没有解释什么。

“好好好,缺点都像我,优点都像你。”他说着,站起身来走到程橙身后,“作为你最坚强的后盾,我支持你这个观点。”

“讨厌!”程橙擦干眼泪,突然就笑得灿烂,她看似是苦中作乐,但实际上却并没有这么看得开,不过是为了不让秦彦担心而戴上的假面具罢了。

事实上,秦彦并没有把程橙能否生孩子的事情放在心上,他确实想有个大家庭,不过距离成为执念还有很远的距离,乃是处于一种有则有,不有则无的佛系状态,毕竟他已经有了程橙这个全世界最好的妻子,做人不能太贪心。

在之后的几天里,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生怕会不经意间刺激了程橙,为此他连念程都嘱咐了,看到小孩子顶着包子脸懵懵懂懂的点头才放心。

可即使是在这样宛如真空状态的呵护里,程橙仍旧感觉到了痛苦,并且日渐脆弱。

秦彦并不知道,正是他这样过度的保护,加剧了程橙的怀疑与伤心,她原本就觉得很对不起他,在被他百般呵护之后,更觉得有所亏欠。

那天下午,伴随着红茶香气的聊天仿佛只是过眼云烟,他们心照不宣地将它遗忘,然后各自打着对彼此好的旗号,开始以勉强自己的方式做着一些无济于事的努力。

在这种情况下,身体上的亲近因为不再有顾及而变得频繁,但相对的是交流反而变得少了,她们用动作来感受对方,然后沉沉睡去。以为这样就能拉近距离,他们甚至以此而借口而忽略了语言,分明那才是最简单的交流方式。

终于有一天,秦彦觉得需要打开天窗说亮话,他主动提出要跟程橙一起去医院解决问题,而并非一味地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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