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答林小小,程橙只是一直哭,从嚎啕大哭到沉默着流泪,一副要把眼泪流干的模样。

林小小慌得不得了,却既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也不敢问刚刚晏颖楚到底又来做了什么。她生怕又刺激到程橙,只拿着包抽纸坐在一边,不住地给程橙擦泪。

就这样死去活来地哭过了大半勉强有活过来的意思,程橙的嗓子哑到说不出话,眼睛也肿成了两个核桃,往病床上一躺,任谁看了都揪心。

程橙中途哭晕过去一次,吓得林小小不住地按床头的铃,几乎惊动了半层楼的医生护士。

主治医生心里有底,见程橙崩溃成这样,多少能猜到原委,便没再问任何一句多余的话。

他立即让人通知了秦彦,因为以为是林小漏嘴的缘故,对她很是没有好脸色,搞得本就一头雾水的林小小更是摸不着头脑,还以为自己照顾程橙照顾出了错。

还是程橙勉强忍着身心痛苦开口替林小小解围:“小小,今天的事情跟你没关系,回去专心做好工作上的事,我就放心了,这边的浑水你不必趟。”

茫然地点了点头,林小小听话地出了病房,她迎面撞上了抛下会议赶来的秦彦,本想开口问些什么,却不成想秦彦比她还激动,一见她出来就迎了上去。

秦彦一副快要崩溃的模样:“到底又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林小小连忙摆了摆手,回忆着说道:“我只是在来的时候看到晏颖楚”

事情经过已经都不必再问了,秦彦心跳漏了一拍,他手脚冰凉地推门进去,几乎有些不敢看病床上的程橙。

来时,秦彦的右眼皮就一直跳,他虽然早做好了真相被揭穿的心理准备,但真到了这一刻,也还是觉得大难临头,他怕程橙承受不住失去孩子的打击有个什么好歹,更怕自己没法给程橙一个交代。

病房里,程橙正无助地平躺着,她刚刚哭晕过去一回,但在死去活来之际,竟是恍惚间看到了自己未能出生的苦命孩子,虽明知是幻觉,却也让她慢慢清醒了过来。

那是一个顶可爱的小孩子,白白胖胖的小脸上,眼睛黑亮,笑着对她说:再见,妈咪。

心里的隐痛几乎将程橙撕成两半,她听到有人走进病房,艰难地抬起眼皮看了看,见来人是秦彦,更是心头火起,支撑着说:“秦彦,我要你杀了晏颖楚,让她给我们的孩子偿命!”

这声音又沙又哑,每说一个字都仿佛是含着血,听得秦彦恨不能代替她受罪。

可是,秦彦不能,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几不可闻:“程橙,你可以怨我,但是这件事我真得做不到。我们毕竟没有证据。”

“呵。”程橙冷笑了一声:“你舍不得么?”

心里明镜一般,程橙知道晏颖楚冒着风险上门一趟必然不是只为了嘲笑她的,依照那个女人的作风,恐怕整件事根本就是她策划的,下午上门不过是为了验收成果罢了。

说到底,这件事其实是与秦彦无关的,孩子没了,他自然也是很伤心的,但程橙一想到晏颖楚是为了秦彦才会害自己的孩子,就难免会迁怒于他,说话自然也是夹枪带棒子,十分得不好听。

秦彦心里有愧,因此半点也不怨恨程橙,他由着程橙发泄,继续温声安慰:“对不起,但是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我一定会豁出性命去保护他的。”

程橙闭上眼睛抓过枕头,对秦彦的道歉无动于衷,在她看来,秦彦不肯替孩子报仇就是心里有鬼,不配做她的丈夫,更不配做孩子的父亲,昨日的种种温情都在此刻烟消云散了,她甚至觉得自己先前的举动都有些可笑。

这情绪极为强烈,是程橙对晏颖楚恨到了极致,却又无可奈何的产物。

偏偏秦彦沉浸在两难中忽略了程橙的情绪变化,继续火上浇油:“我这次不会追究晏颖楚的责任,但若她还有下次”

“只怕下次死的就是我了。”程橙声音阴冷,是寒透了心,连带着语气都冷冰冰的。

秦彦一愣,不知自己还该不该说话,索性就闭嘴坐到了程橙身边去拉她的手。

神情厌烦地推开秦彦,程橙说:“你给我滚。”

自然是不肯,秦彦不容拒绝地抱住程橙,他肩膀宽阔,胳膊也有力,任程橙怎么推他也不肯松手,只将脸埋在程橙颈侧沉默着落泪。

秦彦哭起来是极为安静的,连一声呜咽都没有,就只有泪水缓缓打湿了衣袖。

对此浑然不觉,程橙只当他是又要哄骗自己,好让自己对晏颖楚不计前嫌,顿时新仇叠着旧恨,浑身的气血都翻涌起来。

原本虚弱无力的手臂因为愤怒而充满了力量,程橙猛地推开秦彦,情绪肉眼可见地崩溃时刻,她不顾说话时的喑哑,声嘶力竭地让秦彦赶快消失在她眼前,最好跟晏颖楚一起滚,永远也不要再出现。

毫无防备地秦彦被程橙推了一个踉跄,正跌坐在地上不知所措,他知道程橙说的是气话,所以不断告诉自己别往心里去,任程橙说什么都没有一句反驳。

可眼见着程橙不顾虚弱的身体要下床离开,秦彦终于是无法再放任她这样伤害自己了,知道程橙已经激动到不听劝的地步,他无奈地叫来医生,给程橙打了一针镇定剂。

镇定剂起效很快,程橙没多久就停止了歇斯底里,陷入了深度睡眠。

送走医生,秦彦细心周到地替程橙理好头发,盖好被子,他的手指轻轻拂过程橙的脸颊,动作中满是怜惜。他可以为程橙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但晏颖楚的命,他是真得没办法做主。

为了不再刺激程橙,让她能够好好休息,秦彦确认她睡得安稳之后,便走出了病房。他不敢走得太远,生怕程橙有什么事需要他的时候,他又照顾不到。

在门外点起一根烟,秦彦看着熟悉的烟盒,眼神渐渐空茫,他又陷入了多年前的回忆。

这烟虽是秦彦抽惯了的,却并不是他一开始就喜欢的,还是当年被他那亲如兄弟的好哥们带着抽,才慢慢习惯了的。后来,他那哥们死在了雪山里,这烟更是再也戒不掉了。

如今细细想来,当年的那件事之所以会有如此惨痛的一个收场,与秦彦的年少轻狂与自负密不可分。

当年,秦彦对晏颖楚的追求很是不耐烦,他一心想要借着成全自己好哥们的由头摆脱晏颖楚,竟是异想天开地想到了要利用“吊桥效应。”

充满热情的年轻人就没有几个是不喜欢极限运动的,尤其秦彦对登山很是在行,他没有跟任何人商量,独自制定了计划,准备了工具跟行李,然后将征服雪山当作一个惊喜告诉了自己的好哥们,并且让他叫上晏颖楚。

秦彦想的很简单,他计划着在攀登雪山的时候脱离队伍,好让晏颖楚跟自己的好哥们多些独处时间,如果顺利的话,他甚至想再给他们制造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好一举两得,让大家都皆大欢喜。

奈何天不从人愿,到了原定出发的日子,天气突变,很有些要降雪的意思。攀登的时候遇上下雪,可不是好玩的,能见度一降低,大家只怕是要一起玩完。

秦彦的好哥们有些犹豫,但秦彦性子急躁固执,见天气预报上并未说要下雪,还是坚持要去。晏颖楚正在追求秦彦,自然是唯他的话是从,结果就是二对一,三个人稀里糊涂地就进了山。

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秦彦因此很是自得,他按原计划攀登,速度非常之快,很快就将自己的好哥们跟晏颖楚一起甩在了后面,即使好哥们再三让他不要脱离队伍,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结果乐极生悲,就在他们登山登到一半的时候,天上突然下起了雪。

寒风夹杂着雪花来势汹汹,秦彦那时候才开始担忧能见度,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怕,但此时已经没了退路,身后是万丈悬崖,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往上攀登,希冀着能找到一个背风的地方喘息一阵。

然而祸不单行,秦彦准备工具时的疏忽终于是酿成了令人悔不当初的后果,他的登山扣断了一截。

悬在半空动弹不得,秦彦的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可他已经感受不到冷,整个人都笼罩在死亡的阴影里。原先落后他一大截的好哥们很快赶了上来,他让晏颖楚继续往上,然后独自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想到这里,秦彦的手指止不住的发抖,连烟灰落在他的西装上,伸手去弹掉这样微小的动作都难以完成。

那天,秦彦的好哥们将自己完好的登山绳换给了秦彦,他说自己登山不如秦彦快,让秦彦快点上去陪着晏颖楚,然后再去找人来救自己。见秦彦犹豫,他还特意补了一句: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晏颖楚才行啊。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山上风雪又大,让人连眼睛都睁不开,以至于秦彦没能发现他说最后一句话时根本就是在交代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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