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易晋的那天晚上我没有再住在这所酒店,而是被人送回另一栋安全性高的别墅内,别墅内全都是保镖在巡视着,防止记者再次闯入。

在丹麦警方那边没有初结果之前,所有一切都是猜测,可等易晋到达丹麦的第二天,丹麦警方对于吴霓的死,做了一次正式的回应。

说这次事故不属于谋杀,而是天然气起火的原因,而吴霓的房间就靠在天然气房的隔壁,当天正好是丹麦法定假期,所以古堡里的员工都休假,要晚上才来当值上班,而吴霓是犹豫天然气中毒的原因,所以白天未能呼救,出逃。

天然气聚集在屋内,便起了火,整个屋子都烧了起来,等一旁的邻居赶了过来后,整间房子内全都是浓烟滚滚。

消防员赶到后。一切都来不及了,火势是扑灭了,可在里面休息的吴霓被抬出来的却是一具烧焦的尸体。

丹麦的警方很是抱歉的说,发生了这样惨烈的事情。

警方的官方回应,让国内也立刻炸开了锅,吴家那边也转成开了一个记者招待会,吴霓的父亲吴志军开的,他在发布会上亲口澄清这件事情只是一个误会,吴霓的死和她的丈夫易晋没有半分关系,网上的一切猜测全都是子虚乌有的存在,而关于吴霓母亲在丹麦当着记者的面说谋杀的言论,也只是因为太过激动,导致胡言乱语了,目前还因为接受不了这件事情,在家见精神科医生。

吴家的亲自来澄清,一下就击散了网上的流言蜚语,有关于易晋弑妻的留言一下就烟消云散。

算是传了这么久,终于给出了一个正式的回应。

吴家发完发布会没多久,易晋便携带着吴霓的尸体回了过,回国的那天机场围满了人和记者,吴霓的冰棺被人从通道口抬了出来,迅速走往机场外,现场一片混乱。

所有记者疯了一样往前冲,警察和保镖都在维持循序,吴霓的棺材在机场如昙花一现办般匆匆被抬上了一辆黑色车。

那辆车载着吴霓的遗体往易家别墅的方向走,后面跟着十几辆黑色轿车,轿车前全都别着白色的花。

仗势非常的大,吴霓的尸体顺利运进易家别墅后,易家别墅外,团团站着保镖,而吴霓的母亲在看到吴霓躺在冰棺里的那具尸体后,冲了上去,便趴在冰棺上狠狠的哭了出来。

哭声无比的凄厉,易家整个大厅都回荡着,我站在远处远远的看着,没有敢靠近,也不敢靠近,说实话,这样的场景我还真有些惧怕。

易晋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站在我吴母的身边。一直低声安慰着她,可是没有任何用处,吴霓的母亲最终哭晕了过去。

大厅内又是一阵忙乱,吴母被送去了医院,吴志军也站在那里望着冰棺里的人摸着眼泪,吴家的和易家的亲戚站在那里,满屋子的寂静,那种寂静我太清楚不过了。

爸妈,爷爷姥姥,都是在这样的寂静中。被送走的。

最后吴志军一直在和易晋说话,大约是在交代易晋吴霓的丧事该怎么办,易晋全程听着,吴志军吩咐完后,在这里大约也是待不下去了,便也任由吴家的人送着离开。

之后来吊唁的人匆匆看了一眼,都并没有停留多久,陆陆续续全都离开了。

等入殓师来后,这才正式处理吴霓的尸体,我不敢太过靠近,只敢远远的看了一眼,确实如丹麦那边所说,全身百分之五十被烧伤,根本看不清楚本来的面目是什么。

易晋就站在冰棺的旁边,冷静的看着入殓师给吴霓的尸体进行处理,与其说他是在看吴霓的尸体,眼神里更多的打探与深思。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眼神,我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有些受不了了,便立马从大厅内冲了出去,不断深呼吸想要压下心里的恶心。

吴霓的尸体是当天晚上入的棺,第二天就是吴霓的丧事,因为是惨事,不像老人家病逝那样,在家里放很久,差不多两天后,吴霓的尸体便在墓园里进行了下葬。

我到现在都不相信吴霓居然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因为发生了一场事故,突然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可这又很真实存在。

网上关于那些我和易晋被偷拍的照片,在第一时间被人迅速删除,再去搜索这方面的消息,竟然什么搜索不出,一片空白。

易晋好像彻底掌控住了媒体,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了这件事情。

可网络这种事情,斩草也除不了根,始终还是有一些人在继续讨论那件事情,有人说照片内的女人,是某家杂志公司的主编,名字叫赵晓文。那人上传了关于赵晓文的几个背影,拿我和易晋被偷拍的那一张进行对比,照片内的赵晓文,确实和我有背影存在几分相似。

这样类似的帖子只存在几个小时,很快又被网站的管理员给删,特别的迅速。

这些事情,随着吴霓的身后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吴霓下葬后的一个星期,易氏跟吴氏这才平息下来,易氏和吴氏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初易晋和吴霓结婚就想在合作上亲上加亲,可如今,吴霓死了,而两方企业早已经被死死捆绑住,要脱离出来,双方都是要出血下场。

而且,吴霓的死,并没有给易晋还有吴志军之间的关系,如外界揣测的那样造成怎样的伤害。

易晋仍旧以岳父岳母称呼对方。还对吴家那边承诺,将五年不娶,说是守丧。

才结婚半年的易氏执行总裁易晋,半年之内丧了妻,还真是一件悲惨的事情,网上又全是一片同情之声,而易晋就在这一片同情之声,结束了自己的假期,正式以易氏执行总裁的身份进入易氏工作。

可是我有一个极其不解的地方,为什么易晋要带吴霓去丹麦?为什么恰巧吴霓就死在了丹麦?

他从丹麦回来就继续了工作。这时间无缝隙衔接的让人觉得奇怪,去丹麦这个时间内,反而像是解决掉吴霓的恰好时机。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其实我不该怀疑易晋的,毕竟他和吴霓不存在矛盾冲突,吴霓可以给易氏带来巨大的好处,他没有要动吴霓的理由,只是这个时间太过巧妙,吴霓为什么偏偏死在了易晋带她去丹麦的那段空档期间?

是巧合吗?

正当我陷入沉思时,办公室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我从沉思中醒过神来,然后说了一句:“进来。”

江华推门从门外走了进来,在看到他时,我忽然想起我们打了结婚证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我会一阵心虚,我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江华笑着说:“你来了啊。”

江华拿着文件走了进来,笑着说:“找几分文件来给你签。”

他将文件递给了我,我看了他一眼,立马接过接过后,在文件上签下了我的名字。

我签完后,便放下了手上的笔,看向江华说:“这段时间,因为吴霓的事情,我”

江华知道我要说什么,他从我手上拿过我签好的文件后,笑着说:“其实你不要和我说道歉,那次我本来就觉得你是一时冲动,你现在应该是清醒了不少,所以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配合你去民政局把关系解开。”

我没想到江华会如此说,我立马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

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什么,江华见我这样语无伦次的模样,他笑着说:“其实我知道你想要说了什么,你是想说你自己也没搞清楚自己到底要怎样是吗?”

我想了想,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对字,我确实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江华说:“恨的反面是爱,小樊,你越是恨一个人,就说明你心里越在乎这个人,而在你明白爱和恨只是一线之间时,是需要一个契机存在的,而这一次易晋陷入困境就是一个契机,你不清楚吗?当他消失在丹麦那段时间,你整个人六神无主,方寸大乱,甚至你忘记了小奇的事情,你忘记了他对你的伤害。你完全不记得要去想这些了,你对那个人有着太深的依赖,与复杂的感情了。”

江华的话就像一根针,在膨胀的气球上轻轻一扎,气球嘭的一声就爆了炸。

我解释说:“没有,我对易晋真的只是——”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有语无伦次解释说:“你知道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我虽然恨他,可是同时他也是我哥哥,我确实很恨他,可是他毕竟——”我有些无力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永远都恨不起他,有时候我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德斯哥尔摩综合征,我就是”

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描述,只能用手无助的捂住自己的脸,我有点抓狂说:“对不起,江华,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会吃醋,在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时。我很难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当他将我管制的死死的时候,我又特别想要离开他,我太矛盾了,你明白吗?那种矛盾根本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可以说的清楚的,就好像,时间让我们两个长成了一体,我明知道我们的关系不对,我们之间是一种畸形的存在。可是当习惯变成一种自然时,你要去习惯逃离他,剥离他留在你身上的气味,是要抽骨扒皮的,那种感觉太痛了,我完全无法下手。”

我满是希冀的看向他问:“你听得我说的话吗?”

其实我完全不奢求江华听得懂,因为我刚才说的话,连我自己都听不懂,外人又怎么会懂。

可江华说,他懂。

他这句话让我觉得,自己就像病了十几年的病人,终于遇到了一个了解自己病情的医生,我看向他,我死死盯着他。

江华说:“你爱他,这种爱里夹杂着亲情。”

我尖声否认说:“不!这不是爱!”

江华一直都是温和无害的,可现在的他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他皱眉看向我说:“你在害怕什么?”

我摇头说:“我没有害怕,我非常清醒,我对他的根本不是爱,这是一种亲情,就像我爱小奇,我爱我的父母,我的家人一样,就算他们曾经伤害过我,可是我却从来都无法真正意义上去怪他们,这只是一种亲情,他是易晋,我怎么可能对他存在爱?”

江华说:“你错了,爱和血缘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你害怕的是世俗,是别人的眼光,你害怕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你一直在心里自我否认,你对他的感情只是亲情,可是我问你,当你们之间存关系的时候,你恶心吗?”

他说的易先生,指的不是易晋,而是我爸,我没想到他竟然会提出这么可怕的设想,我连听到他这个设想都觉得恶心的想吐,更可何况是发生他口中所说的那种事情。

江华见到我的表情,便知道了答案,他说:“你看,你连听到这样的话都有些受不了,何况是发生这种事情?可同样是亲人,换成易晋又不同了,你和他的相处,你并不排斥和他相处,可你告诉我,有时候你有没有一刻和他相处的时候,是幸福的呢?”

江华把我说的完全都没有话可说了,是的,平心而论,我不排斥和他接吻,我不排斥他拥抱我,可是这是喜欢吗?到底什么才是喜欢?

我不清楚,我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我不知道爱情到底是怎样的感觉。

而我和易晋发生这些事情,发生的太久了,久到让我自我麻痹的觉得,兄妹之间就应该是这样才正常。

可哪里才是对,哪里又才是错误的,根本就没有人告诉我,以前没有,现在更加没有。

我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的说:“我不知道,江华,我真的不知道,我太想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可是我没恋爱过,我长到这么大,除了和易晋有过亲密接触,我根本就没和任何的男人有过接触,你说的爱到底是什么,我真的不清楚。”

江华见我因为这个问题,纠结成这样,他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将我手从头发上拿了下来,我泪眼模糊的看向他。

江华说:“爱一个人。就是不排斥他对你做任何事情,习惯他的存在,离不开他,爱从本质上和亲情很像,可是又不是,而你对他的感情太复杂了,或者可以说,两种都有。”

我说:“可是我该怎么办。”

我哀求的问他:“我应该怎么脱离出来,你知道的,我和他的身份。我们之间的关系,全世界都容纳不下我们,这本来就是一件很变态的事情,我们之间是畸形的存在。”

我死死握住他手,哭着问:“你能不能帮帮我,我求你了,江华。”

他安抚着我说;“或许,你可以去尝试看看心理医生,也许他能够帮你解决这种问题。”

听到江华这句话,我手从他手间脱落,是啊,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有办法,心理医生会有办法吗?

如果找心理医生,是不是就证明,我有病,而且是很严重的心理疾病。

可我却永远都无法踏出那一步,把自己剥干净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让他像打量一个怪物一样的看着我,我根本做不到这一点,我宁愿永远的病着。

江华轻声说:“别多想了。爱本来就无罪,血缘只是法律上的一种说法,既然逃离不了,勇敢面对也不会死人不是吗?”

我说:“可是我和易晋”

江华问:“为什么要管别人的眼光?人不是靠别人眼光而活着,你是你,别人是别人,不能因为别人爱吃梨,你爱吃苹果,却怕自己的不同跟着别人吃梨,不是吗?”

我说:“是这样吗?”

江华从我办公室离开后。剩我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发着呆,一直到下午,我满身疲惫回了家,易晋在客厅内看报纸,他虽然开始管易氏的事情了,可因为刚接手,还是很清闲的,今天也并没有去公司。

我走进去后,易晋抬头看向我。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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