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荣锦挑了挑眉,说:“现在也没什么人不是吗?”

虽然是这个道理没错

叶轻刚想张口,方才出去的惜宣捧着一碟的吃食走了进来,边走还边道:“小姐,叶娘子,你们尝尝这芝麻酥糖,奴婢看里面有芝麻,又有糖,所以就做了这芝麻酥糖,也不知道好吃不好吃。”

沈荣锦来的时候还没用膳,所以才让了惜宣去庖屋做些吃的。

看这个惜宣的衣着看样子应该是随身伺候荣知的,应该是大丫鬟,做吃食什么平常都应该少得很叶轻这样想着。

那边惜宣就把芝麻酥糖端到了两人的面前。

沈荣锦吸了一口气,闻到浓郁的芝麻香味,她捻了一块放进自己的嘴里,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她笑着道:“真是香。”

惜宣得意的笑,连忙把芝麻酥糖推在叶轻面前道:“叶娘子,你也尝尝?”

沈荣锦记得叶轻不大喜欢爱吃甜食的

正想拦住,却看见叶轻捻了一块放在嘴里,然后笑道:“的确好吃,芝麻的香味也很浓浓的。”

大概是拒绝不了别人如此的热心吧,沈荣锦靠回椅子上,看着叶轻又捻了一块恩,应该是不喜欢吃甜食的吧。

而宋玉那边却捧着一匣子的吃食在门口徘徊着。

晏方过来时,仔细打量了他手上的那一匣子,然后问道:“你在这儿是做什么呢?”

宋玉显然是被吓了一跳,他怔怔的眼神望着晏方有了一阵,才拍着胸脯道:“原来是你这是一些吃的,公子把自己所在屋子一整天了,饭都没吃,我怕他身子撑不住”

似乎是想起什么,宋玉疑惑地问道:“你不是在那什么萧石萧大人那里,怎么回来了?”

还没等晏方回答,屋内传来程子贵的声音:“晏方,你进来。”

宋玉连忙唤道:“公子,小的让人做了一些比较爽口的糕点,要小的端进来吗?”

见没回答,那边晏方抬脚就要进去,宋玉连忙把匣子塞进了晏方的怀里,小声道:“我今天叫破嗓子公子都没理我一次,我在这门口待了也差不多一天了,还好你回来了,你拿着这个进去,劝劝公子,多少让他吃一点。”

劝程子贵?

只要公子不想做的事情,不说他们了,便是老夫人都是劝不动的。

况且公子没叫宋玉进去不正是摆明了不想吃这些东西吗,自己拿进去可不是忤逆公子的意愿自讨苦吃?

虽然是这样,但晏方还是接了匣子揣着走了进去。

看见晏方抱着匣子走进来的时候,程子贵淡淡地道:“自从来了幽州之后,宋玉是越来越像封嬷嬷了”

晏方眼皮一抽,把匣子放在了程子贵手边的桌上,道:“的确是变得有些啰嗦了点,不过也是担心公子罢了。”

程子贵笑着看向晏方,道:“晏方,我觉得你最近挺闲的,马上便是元宵节了,我这边忙着事情抽不开身,怕是回不去,要不你代我回去陪陪老夫人,替我尽尽孝义。”

晏方额头大汗,让他陪老夫人吃斋念佛,坐在那里听她絮絮叨叨一整天,简直比杀了他还痛苦他笑着道:“这个宋玉也真是的,最近闲得慌,我瞧着院子里有许多横生的杂草,等下出去,我让他把那些杂草都给除了。”

程子贵看了晏方一眼,这才放下了手中的书,道:“算了,南镇堂那边出了些事,我想着过几天派宋玉过去看看。”

虽然看着宋玉平常做伺候的事情,其实手脚功夫比晏方差不到哪里去。

晏方问:“南镇堂那边出了什么事?”

程子贵神色如常地道:“几个当家的因为意见不合闹了些争执估计是看着我不在,所以才忍不住露出了狐狸尾巴了罢。”

晏方跟着程子贵许久了,所以程子贵这个神情他自然明白,“公子早就料到会发生如今这样的事?”

“南镇堂说着好听,其实不过是就是个土匪窝罢了,去年皇上交给我的时候,那个南镇堂的大当家才被皇上身边的侍卫废了,没了主心骨的土匪窝,就等于一盘散沙,要不是皇上把这南镇堂交给了我,怕这个南镇堂早就覆灭了。”

说到这里晏方其实才把一直憋在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其实,这个南镇堂在当时看来,虽然它的人员众多,但到底是没了龙易天,趁着那个时候快刀斩乱麻一锅端了怎么也比接管南镇堂都要好得多可是皇上为何还要让公子去接管南镇堂?”

南镇堂即便后面再如何洗白,依旧拜托不了土匪这一称号,皇上之所以把南镇堂丢给自己,一是想看看自己的能力,自己若是做得好,皇上那边因此会重用之外必然会留心忌惮,若是做得不好,皇上也可以借着这个由头与自己淡了交情。

这二嘛,则是为了不必要作准备,至于这个准备

程子贵想起前日皇上还在幽州的时候,皇上喝了几盅酒之后有些高兴地同自己说起永和宫后院西面的角落种的君子兰,说是从来没有看见过那般好看的花,还有钟粹宫出门向东走,到第二个宫门口的时候,进右边那个宫门口,然后朝左边走,可以看见一个大缸,大缸的后边生长得竟有绿萝

自己当时听着就有些心寒。

永和宫和钟粹宫,一个住着上将的嫡女如今的舒妃娘娘,另一个则是住着内阁大臣朱毅吉的妹妹平妃娘娘,这两位在后宫里都是极得皇上宠爱的存在。

要说皇上记得这二人宫中的布局陈设,其实并不蹊跷,只是皇上记得太清楚了很多事情过犹不及,皇上平日看着随性风流,为人相处也是极尽亲和,但绝不可能只像表面那样的简单。

能坐上那个皇位的,怎么可能是简单的人。

程子贵重重吐了一口气,所以转移话题,问道:“你去萧家发现了什么?”

晏方愣了愣,然后说道:“表面上看着是因为元宵临近的缘故,所以萧家近来上门人有些增多,但小的仔细查了一下这几日到萧家府上的那些人,除却日常邻里拜访,还有户部的提举曹志清,刚刚调去衡州的布阵使王覃。”

户部提举就罢了,那个王覃来拜访是为何。程子贵问:“那铁覃之前和萧石可是认识?”

晏方回道:“小的这个也去查了一下,那王覃是元宣年中的进士,萧石却是过了四年之后才中的举,一个是在庐山书院,一个在清顺书院,为官之后一个在国子监,一个在都察院,应该没什么大的交集。”

既然是没什么大的交集,那么上门便是蹊跷。

程子贵眸子动了动,问道:“你方才说那王覃是都察院的都事?怎么突然就被调去衡州做了布阵使?”

“这点,小的也查了一下,好像是他自己自荐的,所以便调了他去衡州。”

程子贵差不多听懂了,说:“竟有这么巧的事,刚好不好的就被派去了衡州。”

晏方有些疑惑地问道:“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程子贵道:“你可还记得衡州发生了什么事?”

今年开春的时候,雪水消融,导致河水水位上涨,淹死了大片庄稼不说,还淹死了众多的衡州百姓,皇上也是因为这事匆匆回了京城

原来那天萧石来是为了这个原因。

晏方脸色一变,他道:“这,萧石他们”

这事情实在太大了,不是他这样的下人可以随意猜测的,所以他只说出了前半句话,但即便是这前半句话,都使得程子贵的脸色变了,如此,那自己的猜测多半没错了“公子,这事,我们要不要书信给皇上。”

程子贵摇摇头:“不可,这朝廷拨去的赈灾款项才只去了一些,此刻萧石他们要吐出来也是轻而易举的,况且萧石前日才见了我,这几日必然是会收敛动作的,我们若是贸贸然书信给皇上,恐怕会落个‘欺君’称号。”

听到程子贵这么说,晏方也陷入了沉思。

而一直在门外候着的宋玉等得有些不耐烦,一直趴在窗口附耳倾听,没想到一个不留神,脚上落空,直愣愣地就冲进了屋内。

面对两人扫过来的眼神,宋玉显然有些尴尬的,他搔着脑,找着不搭边的话题道:“公子,你瞧明日就是元宵节了,公子可想吃元宵?”

见两人并不理他,宋玉便又继续圆着自己的话道:“这公子,宋玉是看你平素和沈大老爷交好,所以宋玉是想着,要不做些元宵,一份我们自己吃,一份明日送去给沈大老爷,”宋玉许是觉得屋内的气氛尴尬不减,他又道,“那要不再做一份给沈大小姐去如何?”

晏方皱皱眉,这个宋玉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公子不想听到关于那沈荣锦的事,却还是在公子面前提

然而晏方身后的程子贵的眸子亮了亮,低沉的声音就从他的口中传出来道:“明日元宵,我怎么能不去拜访一下沈大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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