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土鸡瓦狗。”李世辅在前队兵车上,目睹夏军的溃退,鄙夷地大笑不止,他早就料到会非常顺利,不过是些杂兵而已,岂能挡住他的滚滚战车。
是想,去岁危急时刻,他的五十二旅镇面对数万夏军,孤军力挽狂澜,营救四十六旅镇残部,硬生生杀出一条生路。现在,有天武、宣武、宣毅三个强大军司,些许夏军岂能放在他眼中。
五十二旅镇后面,就是嵬立啰的部队,他见识过封元的闪击战,体验过车兵的洗礼,但那规模并不大,充其量也就两个营,哪里有五十二旅镇壮观。
眼看车旅行进绞杀,简直就是杀鸡屠狗,精锐的卫戍军不堪一击,整个夏军北翼完全崩溃。
本以为,他要经过苦战,不知要死伤多少部下,真是不敢想象竟然如此轻松。尽管,现在仅是开始,截断夏军的反扑才是真正开始,他却已经甘心去做了。
不要说嵬立啰了,就是那些曾经的夏军,也看到车旅的强大战斗力,他们也为自己的命运安心,至少不用他们用命突破防线。
任得敬是又惊又怒,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北翼的宋军如此犀利,卫戍军简直是一群猪狗。
任多野也是惊讶万分,他从李良辅军中北调,转入卫戍军任职,第一次见识车兵的威力,眼睁睁看着宋军的车兵和马军,纵横在夏军人群肆意杀戮,却不知如何去防御。
人家的进攻如此犀利,兵车防御那么完善,马军不可能直接碰撞,弓弩也损伤不大。
让他更加惊讶的是,有辆战车的战马被全部射杀,本以为可以捡便宜,却哪想到人家以弓弩反击,等闲进不了身,却在两辆战车掩护下,没有战马拉动,又缓缓地向后退,实在让他想破脑袋也不明白,简直让人发狂。
不过,他看到了熟悉的旗帜,那是来自嵬立家族的族旗,火气顿时不打一处来,这个贰臣也参战了,堂而皇之打起族旗,简直是对党项人的羞辱,立即召集能集结的卫戍军,对五十二旅镇后发功袭击。
随着卫戍军马军的进攻,一些撞令郎也纷纷尾随,加入了对嵬立啰的进攻。
不能不说,卫戍军不愧是党项人精选,虽说被五十二旅镇打垮,战斗素质还是在的,只是不熟悉宋军新兵种的新战法,对车兵后面的跟进部队,不是一般地凶悍,直接与宋军硬碰硬地激烈撞击,根本没有给发射弩箭的时间。
嵬立啰也不是孬种,他的部下都是擒生军,也是响当当的精锐,被抽调走了不少剽悍锐卒不假,实力却没有太大损失,在战场有利条件下,气势上绝不输于任何人。
曾经是夏军的他们,战场上没有任何犹豫,红着眼睛策马冲了上去,去和他们曾经的袍泽厮杀。
随着马军在有限空间的冲撞,逐渐加入了步军,再也没有远距离弓弩战,绝对是钢铁的碰撞,又是意志的较量。
两支马队交汇的时刻,就有数十人惨叫落马,人人的精神都兴奋到了极点。没有一个人退缩,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地,那就是对手的性命,至于胜败生死如何,没几人去认真考虑。
不过,任多野能汇集的马军不多,随之而来的步军也不多,面对嵬立啰正兵和负担八千多人,实在有点不够看。
不要小看那些负担,他们也是经过军事训练的,转入了宋军改为辎重兵,装备不如战兵不假,却依然有相当的甲仗,能够起到保护作战部队的作用。
眼看宋军攻势如潮,任得敬的中军没有动静,仁多野急的眼中冒火,大骂任得敬见死不救援。
抱怨归抱怨,靠人不如靠己,那些本应属于夏军的战士,爆发出强悍的战斗力。
他们的马军配合车兵,对夏军进行截杀,步跋子用典型的对抗马军路数,五人为以单位,一人持盾、一人持弩、一个持枪、两人持斩马刀,用硬弓射杀骑兵,以盾牌和大枪抵挡骑兵的冲击,用斩马刀上砍人、下斩马腿。
一个两个倒是无妨,数千步军相互结合,那才是真正的噩梦,这些卫戍军骑兵不是铁鹞子,他们利在机动,近距离缠斗,绝对是以己之短击敌所长。
整个北翼一片混乱,仁多野的反攻完全被击溃,宋军的战车三辆为一组,成品字形向战场内突击,所遇骑兵、步军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纷纷闪避,车上的吏士用长杆钩镰枪打击,让夏军陷入无法反击的尴尬境地。
在宋军联合打击下,夏军损失惨重,仁多野身边剩下的人也陷入绝境,虽然他们很英勇,对死亡毫不畏惧,再强悍的意志也代替不了实力,再凶猛的勇士也抵挡不住群狼的殴击,河曲马跃动的铁蹄,绝望地在肉泥和血泊中奔突。
这群号称夏军中最勇猛、最高贵的卫戍军,一个接着一个跌落马下,成为他人践踏的尸体,一些落马后没有死的尚能爬起来的人,用尽最后的力气站起来,眼睁睁地看着敌人的刀斧辗过自己的脖颈,头颅飞向半空中,一腔热血喷出数尺之高,飞溅在附近人的身上。
仁多野眼睁睁北翼的溃败,夏军四散溃逃,尽管还是有人进行艰苦的战斗,却被宋军不断地撕咬、吞噬,却无能为力,实在是忍受不住,沉声喊道:“撤退,快撤退。”。
他也看出任得敬不值得信任,更不值得付出,做出了大胆的决断,收拢残兵向北撤退,既然注定要失败,那就保存些力量,用于守卫兴庆。
宋军并没有穷追猛打,在他们眼中北翼夏军再无威胁,目标应该放在摧毁中军上,只要击溃夏军中军,这场战役就会落下帷幕,再也没有任何悬念。
却说,王宣、何藓陷入重围,奋力地厮杀,却奈何两队铁鹞子杀来,把他们卷在其中,虽说打乱夏军的冲击步伐,却让自己身陷危险中,他们真的彻底和步军分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