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再有两刻就要出击了,有没有把握?”李世辅看了眼邱云淡淡地道,心中却感慨不已,封元都是一军之主,节制三个军征战,哪怕是景波也即将跻身都校,这厮才领一营厮杀,人生际遇何至如此,让人不吝叹息啊!
“放心,我去准备,该披甲上阵。”邱云深深吸了口气,转身向后走去,步履尤为地坚定。
“要不要带一队战车?”李世辅高声喊道。
“切,你留着吧!”邱云头也不回,摆了摆手阔步而去。
李世辅看着邱云的背影,嘴角微翘,目光充满了赞许,这才是命运不济绝世猛将。
“太尉……”
“传令各营准备,看我号令摧毁生羌。”
正面,王宣率数百骑薄阵,他是一马当先左右驰射,夏军前军右翼阵脚松动,竟然不在前进,只在附近游斗。
应该说是他率先发动进攻,才有了党家兄弟和息玉利理的攻势,却因人数太少,无法掀动波澜。
任纯聪又惊又怒,区区数百骑竟然阵战,让他感觉宋将羞辱他,立即传令马军出击。
这是一支卫戍军的骑兵,也有六七百人,他们顶着宋军的弓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出。
王宣绝不曾想到,夏军在南翼受到攻击时,竟然还动用马军反击,他们应该以强大的步军进攻,争取尽快夺回被攻占的寨子,而不是拿他这支小部队。
既然对方出战,他不是孬种更不是莽夫,立即传令马军后退,尽可能保持距离,以弓弩射杀敌人。
不是他胆怯丢人,而是在对方进攻性军阵前,要是被敌人缠住,再被步军赶上了,那才是叫无谓的悲剧,从容撤退才是正确的。
随王宣出寨的两营吏士,并没有参加前方的战斗,而是列成掩护阵型,等待支援马军。他们都是装备强弩的部队,眼看敌人出击,自己的马军袍泽撤下来,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以弩手三列轮流射击,掩护马军退下来。
随着两个营的弩手轮番射击,神臂弓的威力被发挥到极致,战斗力极为强悍的卫戍军,被弩箭打压的七零八落,一个又一个被射落尘埃。
如果不是强弩而是硬弓的话,要让夏军冲到百余步内,恐怕三轮射击也挡不住,弓和弩的杀伤决定一切。
当王宣率马队掠过军阵,那群擒生军依然奋勇出击,却在弩箭犀利的打击下,冲不到五十步内,他们的人数太少了,又是正面对军阵冲击,想要破了宋军军阵简直痴心妄想。
这也是封元的考虑,王宣光率马军出击,恐怕连撤退也很困难,只有步军前伸才能保障马军进退。
“封子玄,你还真沉住气。”王宣回望一眼大寨,没好气地数落封元,两营步军自保有余,显然无法支持他反击。
话音刚落,却又听寨内擂鼓震天,宋军三个大寨寨门大开,一队队兵马杀了出来,迅速列成阵势,形成背靠营寨的防线,天武军主力和配属乡军弓箭手出战了。
正面战场的战斗,终于迅速拉开了序幕。
任纯聪见宋军总算是出寨了,不由地大喜过望,要是宋军龟缩在寨中,就必须步军强行进攻,拿下三寨才能对石包寨进攻,还不知浪费多少时间,牺牲多少人命。
夏军吏士的生命,在他眼中如同草芥,之所以在意人命,就在于能否夺取石包寨,没有充足的兵力,战略目的很难实现。
他立即根据任得敬的安排,知会前军大将,怀州都统军没罗末,让两翼出兵牵制宋军,而是自己准备铁鹞子出击。
没罗末瞧不上任纯聪,对任得敬让这厮督率铁鹞子极为不满,那可是国之重器,怎能让竖子节制,简直把党项大将视若无物。再不满也只能嘀咕两声,任得敬可是中书令节制大军,他得罪不起,只能下令前军左右翼出击。
尽管,前方夏军大多不是精锐,两翼却不乏擒生军和卫戍军一部,他们策马卷尘,呼啸着向宋军军阵冲来。
天武军依托营寨,在乡军弓箭手配合下,那是万箭齐发,
夏军两翼马步军无异于飞蛾投火,但他们还是踏着滚滚的烟尘,向宋军组织严密的大阵冲了过去,很多人睁大了眼睛,望着宋军钢铁长墙,发出不知是气壮还是恐惧的呼喊。
漫天的飞箭,足以摧毁强者的意识。
面对夏军排山倒海的攻势,各部宋军吏士无需军令,平时严格的训练,让他们知道怎样去做,缘边乡军也是堪称精锐,真正做到了临危不乱。
对着各营、队官长的军令,远程抛石机、床子弩、神臂弓、各色硬弓层次递进发射,铁砲弹、石灰弹、梨花矢,无羽箭覆盖远、中、近多方位的密集打击,战场上一片血雾。
不能不说,宋军的辎重转运非常高效,物资准备颇为充足,一次打击就要花费不菲,让户部、太府官吏心悸不已,就别说连续无间断的遮断性射击。
花费是巨大的,成效是显著的,七百步到百步内,夏军马步军人仰马翻,抛下了许多被击毙的尸体,侥幸进入百步没有遭到硬弓的抵近射击,五十步内面临宋军重步兵持枪威胁,能抵达五十步内的很少,却在重步兵强压下粉身碎骨。
血肉之躯与钢铁碰撞,注定他们悲惨的结局,那些侥幸的夏军吏士冲上来,有马军也有步军,他们不仅要承受弓箭的射击,还要和重步兵死战。
那些宋军重步兵披挂重甲,持盾操抢,排列成队形向前猛冲,十五步的距离不长,却如秋风扫落叶,把夏军杀的七零八落,他们不在乎刀枪落在身上,只是一个冲击就缓缓退回,换成另一队冲击。
骑兵非砍断马腿,再用利刃割断喉管,或是直接用大锤砸碎脑袋,步军就更好说了,无外乎刀斧加身。
很多夏军惨死在刀枪之下,更多的人仍然顽强地抗击,他们已经不是为了胜利,而是为生存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