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当机立断,让徐中牵过战马,就要率队杀入城中,但徐中还是拦着他,在他愤怒的目光中,急切地道:“大人身上有伤,还是包扎一下。笔)痴(中e”
王秀横了眼徐中,一把夺过马槊,厉声道:“没时间磨叽了,还不快正对随我去大内。”
徐中嘴角一抽,他身为卫士了解较多,王秀从态度暧昧到坚决进兵,其中有太多的偶然因素,转变的让他有点不太适应,刚刚拿下南熏门,就组织轻兵突击大内,还有朱雀门好不好!那可是内城的重要关防。
王秀接过一名卫士递来的纱布,那是用浊酒沁过的布,用于擦拭伤口,也不过轻伤疼痛,随意擦了擦,就把纱布往地上一扔,让人看着一阵揪心。却见他纵身上马,马槊挥舞遥指前方,高声道:“随我去宣德门。”
到处是拼命厮杀的战场,南熏门血战依然在激烈进行,青石地面上,到处都是赤红径流,渐渐汇集成血凹,横七竖八的尸体枕籍遍布。
紫辰殿内的玉阶上,朱琏一身后服正装,赵谌在她身边浑身颤抖,脸色苍白,她下意识地将儿子揽入怀中,生怕受到了惊吓,却还是感觉到儿子的惊慌不安。
这些日子,杀声越来越近,她的心也越来越紧,唯一安慰的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宦官张泉,果真不负她的期望,出色地完成了使命。面对金军虎狼之师,诸路将帅无不望而却步,王秀的军队不要命的向开封挺进,定然是看了书信,她相信只要王秀看了书信,无论怎样都会不计一切。
一名内侍慌慌张张疾步入内,也不顾礼节了,兴奋地喊道:“圣人,好像南熏门破了。”
朱琏角色雍容的姿态依旧,并没有太多的喜色,慢慢站起身来,淡淡地道:“知道了。”
青君却长长舒了口气,轻声道:“二姐,官人能来得及?”
“但愿如此吧!”
那宦官咽了口唾沫,又艰涩地道:“范琼率人闯入宫来,要请圣人和公主陪监国出城,说是官家的诏谕。”
青君顿时花容失色,惊惶地看着朱琏,不知所措,最后的时刻被女真人拿去,实在得不偿失,太冤枉了,但人家刀斧在手,生死不由得她。
朱琏也不敢相信,但她明白自己要镇定,要是她也慌张了,整个大内就无法控制,一定要镇定下来,尽可能的拖延时间。笔%痴#中¥
“娘。”
朱琏闻声转首,看着儿子赵谌,却见他目露惊恐,不由地心中一痛,把他拉在怀中,安慰道:“大哥,没事的,官人马上就来了。”
官人?青君惊讶地看着朱琏,差点没有背过气去。
“是哪个官人?”赵谌不大却已经懂事,眨着眼睛惊讶地看着母亲。
“王秀王大官人,如果你能得脱生天,他就是你再造的仲父。”朱琏说的非常坚决,也非常自信。
正说间,范琼带着金军猛安孛堇和一干兵将闯了进来。
“大胆范琼,你还懂不懂规矩,这里也是你能乱闯的地方吗?”朱琏壮着胆子呵斥范琼。
范琼被吓了一跳,他是彻底投靠女真人不假,巴不得赵宋皇室被一网打尽,彻底瓦解赵家,也好保住性命。引兵闯入本就是要拿朱琏母子,但毕竟是大宋的臣子,被上位者呵斥为免底气不足,只得唯唯诺诺地道:“末将奉官家圣谕,请皇后和监国出城。”
“国公奉旨监国,岂能轻易离宫?”朱琏美眸透出无限恨意,但人家个个披坚持锐,她只能拖延时间。
金军猛安孛堇乍见朱琏,瞳孔紧缩,这么美貌的贵妇,他还真没有见过。一个天朝大国的皇后啊!如果能抢到自己营寨享用,就是死了也甘心,但他也只能想想,宗姬都不是他能染指的,何况一国的皇后,只好给范琼使个眼色。
范琼一阵蛋疼,还是硬着头皮道:“末将奉命而来,不敢多耽搁时辰,圣人不要为难末将。”说罢,对着一旁几名班直卫士吼道:“你们这些三衙卫士,还不快请圣人和监国出殿。”
面对百名如狼似虎的金军吏士,几名班直侍卫在范琼的淫威下,只好磨磨蹭蹭上阶,其中一个什将轻声道:“请圣人、监国移驾。”
朱琏看着这些如同霜打茄子般,垂头丧气的班直侍卫,心中感到很是悲凉,大宋最精锐的殿前班直,竟沦落到了何等地步,懦弱的被人胁迫,却不知道奋起反抗,也难怪女真人嚣张无比。
局势不容人意,她知道若不从之,范琼与这些粗鄙的金军必然用强,那时自己的颜面更是荡然无存。不由地轻轻一叹,怜爱地看了眼儿子,恨恨的瞪了眼范琼,拉着赵谌缓步走下殿来。
“公主为何不在,还请带上公主出城。”范琼一不做二不休,准备一网打尽。
朱琏美目闪过一道精光,怒视一脸贱样的范琼,如果说目光可以杀人,范琼已经死了百八十回。
“范琼,你不要做的太过分了,要知道大宋的仁人志士正在勤王,难道你不怕范家被灭族?”
范琼明显打个冷战,朱琏说的未必不是现实,一旦传到家乡,恐怕他的家族都会灭在别人手中,但他还是强打精神,手按剑柄,瞪着殿内的宫人,冷冷地道:“公主在何处?”
青君下意识护在几名宫女身前,美目瞪着范琼,鄙夷而又痛恨。
“公主在何处?”范琼瞪大牛蛋眼,再次厉声询问,那嗓音阴的要滴水,目光愈发冷厉,但他心里却越发地慌张。
“太尉不要太过分,这里是大内,容不得你大呼小叫。”青君迎着范琼,一双美眸透着怒火。
范琼本来就有点心虚,他是抱上女真人的大腿不假,但在皇宫里行凶却畏手畏脚,毕竟赵家积威尚在。
金军猛安孛堇色眯眯地盯着青君,一阵叽里呱啦,周边女真士卒发出男人才有地笑。
朱琏黛眉微蹙,她听不懂女真人的鸟语,但不妨判断对方****地笑色,分明是垂涎青君姿色。
一名低声给范琼说了两句,这厮也发出会心地笑,对青君道:“尚局好福气,猛安孛堇看中你了。”
青君俏脸一变,正要说话,却听朱琏淡淡地道:“好了,闹够了就算了,青君是我家的人,岂容外人染指,你敢用强我就舍了一条命,也要问问城外几位郎君。”
范琼脸色一变,朱琏说的极为狠戾,甚至可以理解为鱼死网破。不要看一个失国的皇后,他可是明明白白,金军在开封并没有太大优势,开始忌惮百万居民,现在王秀的大军进攻开封,女真人就更加借助赵家,一旦朱琏拼个鱼死网破,粘罕和斡离不或许会有考虑,他肯定成为可悲的牺牲品。
正当那猛安孛堇听完通事翻译,向朱琏发出巨大的杀气时,胆他也不敢贸然动手。
范琼不由地苦笑道:“猛安孛堇息怒,此时不是斗嘴时候,一切以大局为重。”
话是这样说,但心里也挺苦涩的,对方也就是小小的猛安孛堇,相当于部将或副将,他却是承宣使,正儿八经地正四品都校,竟然要对小小猛安孛堇低声下气,换成谁也会窝心,只是形势差人强啊!
猛安孛堇恨恨地瞪了眼朱琏,目光中有嫉恨更有欲望,但她目光最终落在青君身上,对身边士卒呱啦说了句,然后一挥手,头也不回大步离开大殿。
范琼一阵切牙,阴森森地瞪着一干宫人,冷冷地道:“有人说,放你们出宫,不然全部杀死。”
在一名金军通事挥手间,众金军士卒拔出钢刀,对宫人虎视眈眈,只要一声令下就会血溅大殿。
“太尉且慢,奴臣、奴臣知道……”
朱琏冷眼看着脸色煞白地小黄门,神色无悲无喜,从范琼开口威胁,她就明白保不住了,也没有枉费力气开口阻止。
青君却又惊又怒,朱琏想保住女儿,把她藏匿在宫中,却没想到女真人做的那么绝,范琼出卖家国更绝,大内的宦官那么怕死,三言两语就成软骨头了。
气的她拎裙抬脚踢去,把那小黄门踢了个狗啃屎,捂着鼻子委屈地爬起来,待青君叫骂着又要踢去,早有金军士卒过来拦下她,把小黄门拉走了。
范琼眼睁睁看着青君施暴,绝没想到女人发起飙那么可怕,他敢肯定如果他们相距三步内,青君手上有刀,必然会对他下杀手,想想一阵冷汗,再也不愿多说了,赶紧完成任务为上,当即道:“请圣人移驾。”
朱琏轻轻一叹,拉过儿子的手,淡淡地道:“走吧!”
“二姐,不能再等等……”青君幽怨地看着朱琏,眼眶中尽是泪水。
“生死由命,成败在天,该来的总会来!”朱琏苦涩一笑,拉着儿子缓步走去。
在朱琏那雍容华贵的气质下,范琼羞愧地低下头,不敢再去看。
母子二人登上马车,被缓缓地来出宫,而另一队金军在内侍的陪同下,进入内宫把年仅八岁的公主赵柔嘉搜出,押送到了车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