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师脸色微变,王秀那可是大惊失色,这办的叫什么事啊!第一次来樊楼,第一次见到李师师,还没有说两句话赵佶就来凑热闹。不过,要是被这位赵官家抓了现行,自己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啊!

人家说临危不乱简直是屁话,灵机一动更是扯淡,巨大的危险面前,你根本就来不及想主意。

“可躲入床下。”

王秀听了忍不住嘴角一抽,躲到床底下?你以为我是周邦彦啊!他绝不会钻到床底下,打死也不会钻,甚至生出翻窗跳楼的念头。

“那、那就去西厢躲一躲。”李师师见王秀不情愿,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急忙拉着王秀向西阁子去。

当王秀被推进西阁子,却吃惊地发现里面还有一位素装女子,李师师也不说别的话,仓促交代声:“三姐,王大官人来了,好生招待。”说着话就关门出去了。

王秀一阵无语,他有点拘束地看着那素装少女,那是绝不逊色朱琏的天香国色,眸子里少了一份幽怨的哀伤,多了一些人世的沧桑,又没有那些混迹尘世女子的复杂。

“奴家秦献容见过官人。”

如果王秀在金明池关注一下,肯定能认出这位绝美女子,正是那天在一旁关注他的那位美人。可惜他那天没有注意,今夜又心不在焉,应付地笑道:“小娘子,在下暂时躲一躲,不要惊慌,不要惊慌。”

秦献容莞尔一笑,美眸剜了眼王秀,心道我看你才惊慌,她轻声道:“那官人噤声,别让官家听到了,不好见面。”

王秀这才好奇地打量她一眼,心中赞道:“多一点嫌胖,少一点嫌瘦,好一个美人啊!”

秦献容被王秀看的脸蛋晕红,一颗芳心砰砰直跳,羞涩地道:“官人请坐,恐怕官家还要坐一会才会走。”

王秀一听来了精神,笑眯眯地道:“官家这阵子常来?”

秦献容惊鸿般躲过王秀的坏笑,低声道:“官人要想知道,自个去问大娘子,奴家不便相告。”

王秀赞赏地笑了,要是秦献容急匆匆回答,他还真要看轻了她,一个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怎样去说才能两全其美的人,才值得别人去重视。

很可惜,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都不知怎样把话题延续下去。或许,秦献容回答王秀的提问,即便王秀把她看轻,他们之间也绝不会冷场,她的婉言推辞让王秀知道,眼前这位素装少女绝不是杜三娘等人,绝对有自己的原则。

这一类女子很难交流,说白了不好逢场作戏,一旦能详谈甚欢,往往是热情似火,他不太想招惹是非。

秦献容亦是脸蛋晕红,时不时偷眼打量王秀,一双灵动的美眸闪烁着流水般地光芒,似乎想和王秀说话,却又不知怎样去开口,她怕自己先开口被王秀认为轻薄。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阁子里的气氛沉闷到了极点,王秀有点后悔,要早知道郁闷地躲避就不过了,管他什么李师师、张师师的,还要在他几乎忍不住时门开了。

李师师俏脸晕红地进来,目光落在王秀身上,笑吟吟地道:“把官人冷落半天,实在不应该。”

王秀起身相迎,脸色古怪地看着李师师,冷落半天,还不应该,这叫道歉?他实在不愿意多说,淡淡地道:“没事。”

李师师过去拉着秦献容的素手,打趣地道:“刚刚是谁嚷着要见王大官人,怎么扭扭捏捏的?”

秦献容俏脸羞的通红,轻轻跺了跺脚,娇颠道:“大娘子。”

李师师莞尔一笑,又对王秀说道:“官人,这是我家妹妹子秦献容,年方二八。”说着话,明眸流苏:“好了、好了,在这都别拘谨了,看着累得慌。”

“对了,官家还问官人在水云阁吃酒,听了沈家少主在,说官人不愁钱花了,没说几句话就要走。”

“好在官家走了。”听着李师师唠叨,王秀心下升起异样的感觉,不由地多看李师师两眼。

秦献容坐在王秀对面,一双妙目不时地扫过王秀,每次都是一阵没来由地心慌。

王秀不以为然,赵佶就是再轻佻,也不可能直接闯入别人的酒宴,很显然匆匆来匆匆去是宫里有事。

李师师嫣然一笑,柔声道:“也巧的很,西阁子是我平时作诗弹唱的地方,也不用麻烦出去了。”

王秀笑眯眯地道:“我说西厢阁子怎么有股子雅道,原来是行首的书房。嗯,要没有行首仙踪,只不过是无仙之山、去龙之水。正如诗云:嚲眉鸾髻垂云碧,眼入明眸秋水溢。凤鞋半折小弓弓,莺语一声娇滴滴。裁云剪雾制衫穿,束素纤腰恰一搦。桃花为脸玉为肌,费尽丹青描不得。”

李师师见王秀说的得体,是个知趣的妙人,喜道:“我老了,只怕我们的秦仙子才能打动楚王的心。”

秦献容羞涩万分地瞥了眼李师师,俏脸上能滴出血来。

王秀目光扫过李师师,那张依旧精巧的脸蛋:“倒底是楚馆行首,见多识广,这种艳诗也能欣然接受,不知滋味怎么样?”他无不戏虐地想到赵佶与李师师颠鸳倒凤,脸上漾起几分暧昧的笑容。

李师师是何等女子,男人见多了,王秀的笑再明白不过,定是在想楚王梦神女之事。不过,她也不反感王秀的想法,王秀要对她绝代美色毫不动心,那才是天下一大怪事。

“我这妹子自幼聪慧,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在樊楼是出名的才女。前个得官人一曲‘三姝媚’,谱成曲子在我这正炫耀,听李妈妈说几个姐妹接了位贵客,原来是官人来了。”

她把话题撇开转到秦献容身上,说着话不时看着秦献容,笑眯眯地道:“我这妹妹清高的很,看不上那些王公世家子,对寻常读书人也只是平淡交往。一见官人诗词就爱不释手,开封王词多是我这妹子谱的曲,我倒没给他说是谁来的,看脸蛋还红着呢!”

秦献容涉世未深,被李师师说得一阵害羞,又是一阵高兴,坐在那摆弄绣帕,不敢抬首。

“原来开封传唱的绌作,都是小娘子谱的曲,小娘子真是兰心慧智。”王秀不能不重视秦献容,这可是有音乐天赋的人才啊!

“官人过讲了。”秦献容羞的俏面如霞,****起起伏伏,细声说道:“奴家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官人成全。”

“姑娘请说,在下无有不从。”王秀眉头一挑,隐隐察觉秦献容要什么,但他还是决定不拒绝。

“能否请官人也为小女子填词一首。”秦献容的声音的更细了。

王秀笑眯眯看着李师师,并没有说话。

“奴家只是说说,官人不必在意。”秦献容见王秀不说话,芳心顿时一乱。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免费提供阅读,如果你喜欢请告知身边的朋友,谢谢!

王秀知道她误会了,笑道:“做客行首小楼,不能不问主人借文房四宝。”

原来搞错了!秦献容大羞,垂首不敢看王秀。

“好说,不过要妹子为官人研磨才行。”李师师一双妙目含春,调侃着秦献容。

王秀起身走到书桌旁,李师师站在他身边,秦献容慢慢研磨,他只觉阵阵如兰似麝的处子体香沁入心肺,好半天才压下心猿意马,就当做提笔前的沉吟。

当他挥笔直书,听到秦献容在身边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念道:“临江仙、闺思”

“愁与西风应有约,年年同赴清秋。旧游帘幕记扬州。一灯人著梦,双燕月当楼。罗带鸳鸯尘暗澹,更须整顿风流。天涯万一见温柔。瘦应因此瘦,羞亦为郎羞。”

读罢,秦献容以是妙眸含泪,痴痴地望着王秀。

青楼楚馆的女子本就是家为生计所迫,典女入行,樊楼以歌舞伎为主业,名媛们并不被强迫陪伴客人过夜,但也要每天面对那些纨绔官人强颜欢笑,

倜傥轻浮、追芳逐粉的市井无赖,仗势偷情的官宦小吏,挥金如土的巨商大贾,即使是那些自命风流的文人骚客,也多半是追风引蝶、夸夸其谈,想的是她们如花似玉的娇躯,要的是她们曲意承欢。

她们无不希望自己遇到一位真正的才俊之士,能为她们遮风挡雨,在这世风日下的炎凉社会庇护她们,很可惜这些弱女子又怎能得偿所愿!

这首词写得就是思春女子对心仪男子的思恋之情,正中了秦献容这些小女儿多愁善感的心思,想到自己虽然锦衣玉食,艳名远播,却不过是人家一摇钱树罢了,想得一为知心人却不可能,怎能不黯然伤心。

李师师心有所触,亦是暗自垂怜,赵佶贪恋她不假,却不可能给她想要的。

秦献容轻挪莲步到了琴案旁坐下。素指轻触琴弦,抚琴而歌,却是这“愁与西风应有约,年年同赴清秋……瘦应因此瘦,羞亦为郎羞。”琴之韵律、情之所致,莺转唇音、委婉幽缠、却是哪般瑟瑟绵绵,女儿般的慎密心思,透过这琴声点点滴滴传出。

虽然,王秀对琴乐音律不精通,但秦献容的凄婉的琴声,他又怎能听不明白,心底生出一些伤感,活在世上都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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