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对老爹有些无可奈何,心理承受能力太差,顺境中自然能一帆风顺,轻易混到小康生活,逆境中却无法承受重压,自己这事要让他知道,恐怕担忧的连命都会丢半条。
估摸六七日后,时值盛夏,皎阳似火,好在李寡妇喜欢花木,两座宅院都是树木花草,尤其是牡丹种的很多,这可是既能自家观赏又能卖钱的好东西,宅院内的房屋墙壁上长满了蔓藤,人在屋内倒也清爽。
不过,制糖工场要搬到城北,王秀可不愿出什么岔子,随同大车一起搬迁,累的是腰酸背疼,汗流浃背,不得不逮着冷开水稀里糊涂地往肚里灌。
最后一台辊筒榨蔗机装上车,王秀如释重负,抹了把汗,对王卿苧、有琴莫言道:“好了,我该走了,你们收拾一下。”
王卿苧轻轻颔首,没有说话,有琴莫言倒是眨眨眼,那对醉人的小酒窝,带着迷人地笑道:“哥哥,我陪你过去。”
王秀深深看了眼那对高耸,粉色锦帛小胸衣若隐诺现,这丫头发育的真好,南无那个托佛,是夏天有罪,还是眼有罪,可能是柯尔蒙在作祟。
“这是体力活,你就别添乱了。”
“哼,第二次说话不作数。”有琴莫言白了眼王秀,模样甚是诱人。
王秀尽量不去看那祸水级的容颜,灿灿笑道:“怎么是第二次,我什么都没答应过。”
有琴莫言一掐小蛮腰,瞪着水汪汪地大眼睛,道:“不说这次,上次你答应我的糖葫芦,还没兑现。”
王秀一下想起来了,老脸一红,急忙迈开步子就跑,连声道:“下次,下次一定。”正到门口,却听王卿苧笑道:“你们这小两口。说错了,是……”
他嘴角猛抽,被门槛一绊,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门槛上。
“大姐。”有琴莫言俏脸微红,偷眼看着王秀狼狈而逃,回身轻轻拍了王卿苧一下。
“说错话了还不成。”王卿苧陪着不是,心下却暗笑,兄弟和有琴莫言,还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客厅内,谢氏和李寡妇看着这一幕,谢氏嘴角挂着和善地笑,道:“我家大哥,就是怕你家大姐。”
李寡妇不知心里什么味道,县尉那里也没有寻事,让她放心不少,女儿整天与王秀接触,作为过来人看恐怕是日久生情了,这可不是好事!
不过,王秀所展现的能力让他有点刮目相看,把王家从破产的潦倒中硬生生拔了出来,连何老道也舔着脸常往这跑,那可是连知县也大人礼数有加的人物,王秀能发家倒也不错,至少不会让女儿跟着受苦。
前几天,她偷看了女儿的账本,是王卿苧给的,可把她给吓了一跳,他惊讶地发现女儿私家竟有百余贯,这已经相当于她半数家私了!原本还担忧女儿疯疯癫癫,跟着王家姐弟终日混在一起,传出去对名声不好,看完账本后当即就愣了,女儿以五贯钱的本,几个月便生成百余贯,那王家会有多少?这可是一座金山啊!她的眼都绿了。
“这些孩子,真让人头疼。”她能怎么说呢,总不能和钱过不去吧!再说女儿和王卿苧在一起也没人说话。
谢氏看了眼李寡妇,笑道:“你家大姐也是少东主了,至少能管住我家那哥,别让他恣意作为。”
话中有话,就差说成为我家媳妇了,李寡妇何尝听不出来,不免苦笑道:“小妮子大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有我家大姐看着,谅他们耍不出花样。”谢氏知李寡妇但有什么,她又何尝不担心,万一出了点事,可措手不及啊!
李寡妇诧异地看了看谢氏,轻轻一叹,算是默认了,谁让王家姐弟有能耐,为有琴家带来巨额财富。
人,都是现实的,女儿能与王家姐弟走在一起,或许也是缘分!
王秀刚刚到了门口,便要小厮赶车子走,却见一行五六骑着奔驰而来,当先正是何老道,他摆了摆手,让大车停下。
几人纷纷下马,他扫了眼却见除何老道外,四人是家丁护卫打扮,只有一名白袍白巾,面如冠玉,嘴角带着骄傲微笑地年轻公子,能让何老道带路,小心翼翼地伺候,看来应该是万事兴少东主。
“何掌柜,在下王秀见过少东主。”他当先作揖施礼,面带矜持地笑容。
何老道没有想到王秀单刀直入,一点不按规矩来玩,惊讶的他却忘了介绍。
年轻公子微微一笑,还礼道:“王家少东主,在下东京开封府沈默,表字识之,你我大可不必客气。”
何老道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上次少东主路过陈州,虽待人态度温文尔雅,却透着九分的傲气,哪里像现在这样温和,简直把王秀放在平等,甚至更高的的位置对待。
想想,算算时间,王秀的一封书信竟能让少东主看过,立即兼程而来,可见王秀必然有惊世骇俗举动。不然,见多识广,富甲天下的沈家长嫡孙会眼巴巴赶来?他信心遽升,对小儿子能跟随王秀有了极大的庆幸,更庆幸自己这笔投资还真有眼光。
同时,他也打定了主意,如果沈默认同了王秀,在商水县谁敢动王秀,他必不让谁好过,也绝了谋夺黑糖脱色方子的心思。
“在下尚未取表字,识之兄见谅,在老兄面前我又岂敢成东主,这不是夫子门前读孝经,被人笑掉大牙嘛!”
王秀的话,再次让何老道震惊,初次见面才两句话,就称呼表字,还轻松地打趣,不知是策略还是无知,万一惹少东主不快,那可就画虎不成反类狗了,他忍不住吸了口凉气,第一次感觉肝儿颤。
沈默眼前一亮,跟他交往的,哪个不是名门子弟,寒门见了他哪个不是唯唯诺诺,伸展不开手脚,即便是饱学之士,士林青年俊杰,也不得不委屈三分与他客客气气。
哪见过王秀这样不卑不亢,话中不失风趣幽默,顿时好干剧增,眉宇间的傲气去了三层,和颜悦色地温声道:“那我也就不见外了,看了老弟书信就连夜赶来,连饭也未曾吃,在老弟的地盘上,你怎么也得尽地主之谊吧!”
何老道已经不再惊讶,不要说王秀的表现,便是少东主的随意,开口风趣地讨饭吃,便让他丧失惊讶的能力,就不要看那四位脸上的古怪了,估计第一次见少东主如此作态,他们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可是穷人啊!识之兄这是杀贫济富,很不地道啊!”王秀态度不失幽默,既然沈默是性情中人,他又何妨过分拘谨,让别人看轻。
沈默呵呵笑道:“远来为客。”
“商水县比不得东京,连州治宛丘也比不得,粗茶淡饭的倒是有,那我就请识之兄一杯水酒,一碗素面。”王秀洒洒脱脱,满脸笑容。
“此君子待客之道!”沈默温和地笑了。
这还是财大气粗的少东主吗?何老道迷茫了,家丁护卫也迷茫了,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人,有时候就难怪,有的共事一生,却毫无缘分,私交泛泛,有的就那么一眼两言,便如知己老友,用句不好听的话,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