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容沉默几秒,道:“我不喜欢这个房间。”

戚兰若微怔,随即温柔的笑笑:“那容容想换成什么样子?明天就给你重新装修。”

“不必,我找别的房间住。”

陆容要出去时,发现戚兰若挡在门口,只好道:“让让。”

戚兰若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一步。

见陆容出来,还真的是随便找了间客房,她连忙道:“容容,你还吃晚饭吗?”

“不吃。”

陆容丢下两个字,哐当将门关上。

戚兰若在原地站了会儿,才下楼。

其他人都在客厅里说话。

戚程立即起身,关心的问:“容容怎么样了?”

“容容看样子还好。”戚兰若顿了顿,又道:“不过容容现在不太喜欢她房间,住客房了。”

几人闻言愣了下。

赵子靖挠了挠头,道:“容容今天好像有点……”

他似乎竭力想找个合适的词,然而半天没想到,最后只憋出来两个字:“——叛逆?”

时自秉微蹙眉头很快展开,道:“无碍,容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大概是过去,她在无相门闷太久了。”

说罢,他转向连正坤:“正坤,等容容休息好了,麻烦你给她看看她的情况。”

连正坤颔首。

戚兰若就道:“那我先去给容容煮些粥,她刚胃疼完,不好不吃东西。”

然而最终陆容也还是没吃晚饭。

不管谁去敲门,她都没理,直接一觉睡到第二天,然后被饿醒了。

她才下楼,就被厨房里的香味勾过去,正好看到案板前站着个男人。

陆容停住。

迟疑要不要进去时,对方先开口:“皮蛋瘦肉粥和蒸饺,要吃吗?”

连正坤转过身来,半倚着案板看陆容。

陆容闻着香味咽了咽口水,没出息的点头。

连正坤就笑了下。

岁月并未在他面上留下太多痕迹,但他似乎已经没有了棱角和锐气,眉眼间全是温柔。

“去桌边坐着等我下。”

陆容哦了声,转身过去。

连正坤很快端着吃的出来。

陆容觉得自己大概是饿惨了,吃的狼吞虎咽。

余光扫眼周围,她疑惑的问:“其他人呢?”

连正坤温声解释道:“知道你现在不太喜欢生人,遣退了佣人们。你爸妈他们有事,出门了。”

陆容眼神警惕:“只有你?”

连正坤又给她盛了碗粥,“你爸妈托我看顾你一会儿。”

陆容未必信任戚兰若他们多少,但直觉让她更不信任面前的人。

她闷不吭声的吃完,在连正坤收拾碗筷时,拿出手机来看联系人。

没几个眼熟的。

除了昨天加的那个女人。

她问:“有空吗?”

对方秒回:“有。”

陆容想了想,发了昨天的琴行地址给对方。

随即,她瞄眼厨房,轻手轻脚的起身离开。

巧的很,客厅茶几上有大把车钥匙。

陆容随手拿了把,就溜出去。

厨房里正洗碗的连正坤倏地停下,半侧过头去,眸底又黑又深。

几秒后,他唇角微勾,似笑似无奈的叹道:“这偷跑的性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

陆容开车赶到琴行时,吕湖衣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她按了按喇叭,降下车窗。

吕湖衣看着她开来的超跑,啧了声,“宝贝儿,看来你不简单啊。”

“难道你简单?”

陆容瞥眼浑身穿的严实,生怕被认出来的吕湖衣,淡淡道:“上车。”

“行。”

吕湖衣拉开车门坐进副驾。

“去哪儿?”

陆容沉吟。

片刻,她看向吕湖衣,缓缓出声:“有没有什么……消息来源广,又比较隐秘的地方?”

“你要做什么?”

吕湖衣觉得挺神奇的,明明才刚认识,她居然一点都不担心眼前的人会对她做什么。

陆容拧眉道:“查点东西。”

吕湖衣似笑非笑看她:“合着你叫我出来,陪你办事啊?人家还以为出来玩呢。”

“到底有没有?”

吕湖衣懒散的说:“有,开车吧,给你指路。”

陆容莫名的信她,嗯了声,驶动车子。

只是……

一个小时后,陆容看着面前的街道,表情有点难以言喻:“……黑街?”

“虽然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既然不想叫人发现,就只有这儿了。”吕湖衣勾着她肩膀,屈指顶了顶墨镜。

陆容看她一眼,没说什么,同她往里走。

吕湖衣显然是这里的熟客,熟门熟路的直接带陆容到了一家叫破冰的酒吧。

陆容觉得挺奇怪的,她竟然有点熟悉感。

两人进去,里面昏暗又破旧,充满上世纪街巷酒吧的独特风格。

此时客人不多,都喝的烂醉如泥。

空气里有刺鼻的浓烈酒味,陆容皱了皱眉。

吕湖衣待她穿过客区,来到最里面的柜台前,叫昏昏欲睡的老酒保,“来客人了。”

陆容面无表情道:“我不喝酒。”

吕湖衣啧道:“喝什么酒啊?难得来趟黑界,要去就去最刺激的地方。”

说完,她就朝老酒保道:“去赌市。”

老酒保一下子清醒,打量她们一样,道:“用什么作抵押?”

吕湖衣翻了翻身上,找出一条明显价值不菲的手链来放在柜台上,心疼的叹道:“不会赌。看来是拿不回来了,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条。”

陆容不假思索道:“我给你拿回来。”

吕湖衣挑眉,“宝贝儿,你会赌呀?”

“不知道。”

吕湖衣啧了声,等老酒保打开通道,带着陆容进去。

两人走到尽头,看到两扇紧闭的石门,还有四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守在那里。

过去后,其中一人站出来,面无表情道:“南陈北李龙七少。”

吕湖衣正要答,就听身边的陆容接道:“乞丐师爷小阿铃。”

吕湖衣诧异看向陆容。

陆容自己也愣住。

对面四人便恭敬让开,并递给她们面具和木牌。

进去后,吕湖衣疑惑的问:“宝贝儿,你刚说的是什么黑话?”

陆容拧眉,摇头:“不知道。”

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说出来了。

吕湖衣眼带疑色打量陆容,到底没说什么。

赌市在地底,光线昏暗,只有最上方装着的夜明珠,以及周围鳞次栉比的店铺里的灯光照亮。

除了店铺,还有不少摆摊的人,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卖的东西也是眼花缭乱。

放眼看去,所有人都和他们一样带着面具,穿的服饰各异。

陆容打量完,问:“去哪儿?”

“宝贝儿,你是真没来过,还是假没来过?”

吕湖衣好笑的说,给陆容带路。

她们顺着左边的小路一直往前走,吕湖衣边走边道:“你不是要问消息吗?赌市里有个人,号称百晓通,晓尽天下事。京都之中,唯他知道的消息最全。”

说着,吕湖衣被旁边摊子上的东西给吸引了目光,拉着陆容过去:“来都来了,也逛逛。看看这个。”

就在这时,陆容余光不经意间瞥见前方人群里,有个颀长挺拔的男人身影。

陆容瞬间挣开吕湖衣的手,动作轻的吕湖衣都没发现。

她死死盯着那个身影,拨开人群快步追上去。

但那人走的极快,没一会儿就消失在视线里。

陆容四处张望,漫无目的的找,最后还真的又发现了那个人。男人正站在街角一个不显眼的摊子前,打量着一件东西。

人群里,他骨相俱佳,十分惹眼。

陆容快步过去,却见那男人又要走。

她不知为何,一下子急了,立马冲过去,也不管撞到的人。

在男人即将要走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微喘着气道:“你……等等……”

男人顿住。

几秒后,男人缓缓回过头。

他戴着面具,只露出一双狭长凤眸,眸光寡淡又平静,像是疾风骤雨也吹不起一丝波澜。

陆容鬼使神差的问:“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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