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循着看过去。

只见右侧是个展览区,上面各个暗格里都放满了样式、形态不一的青铜器。

戌影迟钝了下,不可思议的开口:“这……这该不会是时自秉夫妇给留的出路吧?”

能刻下“容”这个字的,除了时自秉夫妇,那就只剩下连正坤了。

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连正坤在那个时候就能将陆容算计到那种地步,怎么都不像是个会刻这么几个字的人。

也就只可能是时自秉夫妇。

正因如此,不止戌影吃惊,陆清心中一瞬也似波涛汹涌。

时自秉和戚兰若该知道她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留下这么个记号?

是无意,还是……有心想待后人发现?

陆容唇线抿直,直起身子绕过兵器架走过去。

程晗看的一愣,心里头那股不对劲愈发明显了。

时自秉和戚兰若不是陆容的父母吗?为什么陆容和戌影提起他们的态度都……那么奇怪?

柳青山也觉怪异。

不过两人谁也没在这时候问出口,只跟着走过去。

后头张有时扯了下林泊和方潇,低声道:“大佬这反应……有点……”

林泊连忙捂住他的嘴,道:“大佬的事别想,别问,不是咱们该知道的。”

一旁程一三人面面相觑,快步走上前。

而陆容和戌影一道到了那面墙壁前进,打量上面摆放的各青铜器。

戌影道:“时自秉夫妇既有意引向这边,估摸出路就是在这儿了。”

陆容沉着脸没说话。

柳青山看了一圈,道:“这些都是典型始皇时期的青铜器,个个都是上好的品相。”

说完,他上面在墙壁上摸索了一番,没找到什么明显的机关,便道:“出路的关键看来就是在这些青铜器上了。”

“等等。”

程晗突然开口。

众人看向他。

程晗上前,停在右侧四行第一格里面的秦公簋上,指着它道:“这不是青铜器,是玉器。”

“啊?可它看着不像玉器啊!”柳青山诧异道。

“的确是玉器,应该是外层镀了一层铜。”

程晗笃定的说。

陆容相信程晗,程晗对玉器什么的研究非常透彻。过了他眼的玉器,基本上掌眼就没有认错的。

“哎呀,是不是玉器,拿下来看看不就成了。”

戌影不耐的说,直接上前,伸手就将那个秦公簋给取了下来。

程三一个激灵,道:“不好吧,万一碰错什么……”

他说的晚了,戌影已经拿了下来。

几人心惊胆战的看向墙,没出现什么异常,才松了口气。

戌影嗤了声:“始皇陵里的确危险重重,但你们以为,什么地方都会有的吗?”

话音一顿,戌影咦了声,手伸进秦公簋里。

因为她看见里面居然有张小纸条。

她一拿出来,众人都吃了一惊。

纸条已然泛黄,不必想,定然也是癸未之变里留下来的。

戌影只看了一眼,便递给陆容——纸条上有两行字,关键字迹同兵器架上的一模一样,也是时自秉夫妇留下的。

“一四右一,二五左三,四七左二,五六右三。”

程晗凑过去看着念完,一头雾水,“这什么意思?不是,小四,你父……时自秉夫妇,留这个是什么意思啊?”

他想起来陆容不喜欢自己和时自秉夫妇扯上关系,险险的将“母”字咽了回去。

陆容看完,退后一步,皱眉望着整面墙。

所有暗格加在一起,正是五行八列。

程一脑子转的快,说道:“四当家,会不会指的对应暗格里的东西,就是开出路的关键?”

陆容沉吟片刻,点了程一三人并林泊,依次站到一四、二五、四七、五六的位置前。

再看着上面写的左左右右,她直接道:“程一往右转,程二往左,程三往左,程四往右。”

“后面跟着的数字应该是转的圈数。”戌影补了一句。

四人立即点头,各自转动手里的青铜器。

转完后,四人赶紧退后,紧张的望着这面墙。

然而,什么异常都没发生。

“给的线索难道不是用在这儿的??”程晗纳闷的反问。

陆容拧眉。

方潇灵机一闪,“会不会是转的顺序错了?”

四人闻言,自发上前打乱转的顺序再试了试,同样没什么异常。

“不对,应该是和兵器架上留着的有关。”

戌影突然出声,和陆容同时看过去。

其他人目光一顿,不约而同落在陆容身上。

陆容沉默片刻,缓缓道:“对于当时的时自秉和戚兰若而言,最重要的应该是始皇陵里的戌影,无相道人没完成的责任。”

时自秉是无相道人,大概会遗憾自己死后,再没有无相道人替他来完成这份责任,便将希望寄予后代身上。

他盼望有一天,后代还可以活着进始皇陵。

那么就是——无相道人的血脉。

陆容闭了闭眼,“这既然是时自秉留下的,想必也只能由他的后代来亲自解开。戌影,你去试试,滴你的血。”

存千年之久的物品合该有了灵性,以血脉辨认后代的法子,实属正常。

程晗和柳青山一愣:“小四,既是如此,不该是用你的血吗?”

陆容没说话。

戌影了然,走上前去,拿匕首划破自己的手指,将血一一滴了上去。

然而,却仍旧是没什么变化。

看到这里,饶是戌影,都不禁皱眉了。

柳青山道:“你看,我就说该用你的血嘛。时自秉又不是她老子,咋可能会有用。”

戌影回头看向陆容,眼中的疑惑和不解,也就对方才能看明白。

陆容捏了捏手心,上前接过匕首来狠狠划了一道,看的程晗太阳穴突突的跳,赶紧去翻纱布。

这一刻,陆容实在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将血滴上去时,她的手甚至有点发颤。

没人比陆容还要紧张。

她更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紧张。

当最后一个也滴完时,陆容的心跳都仿佛停了一瞬。

寂静里,“咔”的一声骤然响起时,陆容猛然回头看过去,就见墙根那里,开了一个只有半人高的暗门。

竟然……真的开了?!

陆容霎时愣在原地,戌影也怔住了。

其他人不觉什么,高兴起来。

唯有程晗一脸心疼的给陆容的手包起来,道:“不就几滴血,划那么深做什么?这下得好几天才好呢。”

陆容有点恍惚,愣愣的看了眼程晗,低声道:“没事。”

“哪里就没事了?”

程晗还要再说什么,先进暗道探路的张有时惊叫道:“里面有两具白骨!看衣服应该是癸未之变里的人!”

陆容猛然抬头,直接推开程晗跑过去。

程晗不解的问戌影:“小四那么急做什么?”

戌影有些阴晴不定,没说话,快步跟上。

其他人差不多都进去了,陆容弯腰进去后,发现只是这个暗门低,里面的廊道可一点都不低。

里面还有人鱼膏的烛盏亮着,能看清廊道里的情形。

不远外,墙根的确有两具白骨,从体型和衣貌上了,是一男一女。

柳青山等人不由看向陆容。

林泊小心道:“大佬,我觉得……他们……是不是您父母啊?”

就因了这个,谁也没先上去查看,怕冒犯了陆容的父母。

陆容现在脑子一团糟,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她的血可以。

正出神着,她的手被拉住。

戌影沉稳的说:“先看看情况。”

陆容心神稍敛,沉步走过去。

两具白骨隐约泛青黑色,只看这点,陆容和戌影就都可以确定,这两人生前绝对进过囚禁戌影的那个地方。

只有那里,才有“毒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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