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徐福的话,陆闵生和江珠脸色铁青,难看的不能再难看。

他们的确是存了那么点小心思,可想归想,被人不留情面的点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陆闵生勉强挤出点笑容来,道:“齐老,您误会了。容容和涵涵的感情不错,我这才想着将涵涵也介绍给您,以后她们姐妹俩也好有个照应。”

“对对对,绝对没有您想的意思。”江珠跟着附和道。

齐老面色一沉。

他想说什么,最终看了眼那边面无表情的陆容,想到陆容之前说过的话,深吸一口气,按捺着脾气道:“行了,我来这一趟本就是为了容丫头,既然人已经见到了,那我就带走吃个饭,不留下打扰你们一家人了。”

说罢,齐老看向陆容,“丫头,我们走。”

陆容单手抄进裤兜里,另一只手拎着书包,走向齐老。

徐福见状,连忙过去接过陆容的书包,“小姐,您辛苦一天了,书包怪重的,我来拿。”

陆容鼻音里溢出一声淡淡的嗯,没看陆闵生三人,经过齐老时,停了下,抬眼看向他。

齐老脸色总算缓和了很多,乐呵呵的拄着拐杖道:“走。”

陆容便伸手去搀扶着齐老,两人一同走向门口。

陆闵生看着他们,张口想说什么,面前徐福忽然挡在他面前。

徐福看陆闵生的目光极冷,扫了眼不甘心的江珠与低头看不到表情的陆知涵,脸色更加淡了。

陆闵生不敢做什么,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陆容和齐老出了门。

他咬牙道:“徐管家,齐老这是什么意思?把容容带走,问都不问我们一句,那置我陆家于何地?”

徐福心里有点不耐烦,小心的拿好陆容的包,这才开口道:“陆先生,有些事情,你我都心知肚明。”

陆闵生心里一个咯噔,“我不明白。”

徐福呵呵两声,“陆先生,你真的以为,不把陆容小姐当初被人贩子拐卖的事情告诉齐老,齐老就不知道吗?你们还真以为能瞒得住?瞒也就罢了,还想找别人来代替小姐糊弄我们。”

说到这里,徐福停了下,微微眯起眼,气势逼人,“不是所有人,都像陆先生想象的那么傻。”

这些话如晴天霹雳,不止陆闵生,江珠也脸色一白。

陆知涵猛地抬头看向徐福,就像知道了什么秘密,难掩惊愕。

徐福吐出一口浊气,整理了下衣摆,一字一句道:“陆容小姐是齐老当初选的继承人。不管过多久,是她,也只能是她,别人不行。”

说完,徐福没什么表情的扫了眼陆知涵,转身离开。

大厅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安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佣人们也全都呆住。

仿佛过了很久,其实又只是一会儿,浑身冰冷的陆闵生才回过神来,面色阴沉,目光阴鸷,死死的盯着门口。

江珠有些难堪,更多的却是难以接受,不自觉的呢喃道:“那个陆容还不如涵涵的一半好,齐老真是人老眼瞎!”

“住口!”陆闵生轻声呵道。

江珠郁郁的闭了嘴,一点吃晚饭的心情都没了。

陆知涵依旧站在硕大华丽吊灯下,莹白的光落满她周身,面上却是一片不明的阴影。

……

与此同时。

陆容和齐老已经坐车离开。

徐福坐在前座,告诉完司机要去的地方,回头对陆容道:“小姐,您系好安全带,我们可能要开四十分钟的车才到,您累了可以把座位调后点。”

“对对对,”齐老关切道,“丫头,在三中上学很累吧?我听校长说,你白天经常睡觉,是不是晚上还是失眠呀?”

上次陆容告诉齐老,最近她睡眠好了不少,但齐老不信。

这些年来,陆容一直处在紧绷状态里,就没有多少次放松的时候。

齐老现在想起他几年前见到陆容的情景,还是会心惊不已。

当时陆容浑身都脏兮兮的,衣服上还带着干涸的血迹,身上有十几处伤,起码三处是致命程度,应该是很多天没有休息好,小脸惨白,黑沉沉的眼睛里都是血丝,瘦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那还是个漆黑冰冷的深夜,齐老正在家里同老友商量事情,陆容就以那副模样,始料未及的从他家二楼书房外翻进来,看到他,她先是确认了一下,然后就一头倒在了地上。

昏过去前,她还扯着他的手,用最后一点理智跟他说,不要联系陆家人,确定他答应后,才彻底闭了眼。

齐老震惊,立即命令下面人去查陆容发生了什么事。

得知陆容竟然在陆家家门口被人拐走,齐老大为震怒,更让他愤怒的是陆闵生与江珠的做法,他们仅仅只是私下里找了几天,就再也没有找过陆容,一家三口跟没事人似的继续生活,仿佛陆容出来没在他们的生活里出现过似的。

他们接受了陆容,却从没把陆容当成一家人。

而且陆闵生和江珠并没有将陆容被拐卖失踪的消息告诉他,他问起来时,他们跟他说她很好,说的却全是陆知涵的消息。

如果不是陆容在醒后要他别管,也别做什么,陆家绝不会像如今这般好过。

想到这里,齐老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那之后,陆容在一个平淡的什么迹象都看不出的早上,消失了。

他怎么都找不到陆容,也没再见过陆容。

若非他还能断断续续收到陆容的信息,他都要怀疑,陆容是不是已经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一个人死去。

几年后,他再见到陆容,就是在几个月前,陆容跟他说,她要回来了。

陆容听到齐老的话,看向窗外。

刚刚他们经过了水园31号。

31号整栋房子一盏灯没开,连神机和祁轼安都不在。

陆容抿了抿唇,从包里翻出那盒牛奶喝,现在牛奶还是温的,她咬着吸管回道:“没有,我最近睡得很好。”

齐老和前面的徐福都忍不住看了眼陆容喝的牛奶。

“丫头,怎么记得,你从来不喝牛奶来着?”

陆容哦了声,目光从窗外收回来,漫不经心的回道:“现在喝了。它味道不错。”

齐老和徐福面面相觑。

齐老见陆容现在的心情好了点,趁机问道:“丫头,那你是怎么想的?大学想回京吗?”

陆容慢腾腾喝完牛奶,抽了张纸擦嘴角,淡淡道:“离高考还有一年。”

齐老默了默,叹道:“我知道。但是,丫头,我的身体恐怕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陆容闻言,倏地看向齐老,眸色清凌凌的,还带着某种压抑的情绪。

“什么意思?”

齐老没有陆容那么大反应,只是笑了笑。

前面的徐福默了默,道:“小姐,齐老这几年的身体不太好,一直在接受治疗。”

其实,齐老这个时候也不应该来阳城。

但陆容好不容易才肯松口回来,齐老实在太想见陆容,就来了。

陆容呼吸有些重,半晌,她垂着眼帘道:“会有办法。”

齐老拍拍陆容的肩膀,倒是很释然:“我年纪大了,这是很正常的事。能活到现在,已经是我这个老头子赚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齐老望着陆容,眼中情绪说不清的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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