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
咚!!!
整整九百层云梯。
每一层,白良都用尽全力去叩首。
第十层,他的额眉已经头破血流。
第五十层,他的头骨隐约可见。
第一百层,王克命几乎咬碎一口钢牙。
第两百层,他满头鲜血涌出。
第四百层,王克命求他停下。
第五百层,他彻底成了一个血人。
第八百层,他已经无法行走,只能靠爬。
第九百层,王克命将自己的神血,抽出腹腔,一口一口灌进白良的伤口,苦苦哀求白良停下。
但白良,始终眼神波澜不惊,哪怕最后宛如白蛆般蠕动爬行,也还是爬到了第九百九十九层。
第九百九十九层云梯顶端,是浩瀚无垠的山巅美景。
天渊伸手拉住白良,将他慢慢扶起。
“你们是兄弟?”天渊问道。
白良没有说话,但天渊全都明白。
而白良,也从天渊那冷漠无波的眼神深处,看到了名为羡慕的神色。
“先别急着动,吃了这个。”
天渊给了白良一枚黑色丹药,说是凝聚了龙肝凤髓的极品补药,可以短时间内恢复大部分伤势。
“走吧,我带你去见师尊。”
“谢谢。”
天渊一愣,薄唇轻轻一笑:“没事。”
随后又恢复了冷寂神色。
天渊道宫之内,雕梁画柱。
一名暮色沉沉的老人坐在麻藤椅上,面无表情望着台下鲜血淋漓的白良。
“师尊,白良做到了您的要求,您看……”
“与你无关,一边站着。”
“好的师尊。”
白良抬眸,透过鲜红的视网膜看着老人,平静问道:“白良,恳请天渊神君救我兄弟!”
老人薄情一笑:“行啊,跪在我面前,喊我一声师尊万福金安,我就帮你。”
天渊忍不住说:“师尊,白良登云梯的时候,已经完成……”
老人骤然重拍竹椅,一股宛如山洪般汹涌的恐怖巨力直接掀翻了天渊。
“弟子知错!”
天渊毫不犹豫跪地认错。
老人重新看向白良,似笑非笑:“老夫再提一个要求,不过分吧?”
王克命颤巍巍揪住白良的袖口,哀求般摇头。
天渊神君向来跟天河军团不合。
现在摆明是要刁难我们啊。
白良自然明白,但下一刻,他却是毫不犹豫地跪地,但脸色却依旧平静道:“师尊万福金安,白良恳求师尊,救我兄弟!”
老人太阳穴微微跳动,笑了笑:“有趣,在老夫面前,就算跪着还这么硬气,你可算万千年来头一人!”
“白良恳求师尊,救我兄弟!”
不管老人说什么,白良就像是机器人,始终重复不卑不亢地重复这句话。
“好!你现在把你的一身血液,放出一半,老夫就答应你!”
老人扔出一个石盆,同时从竹藤抽出一根泛着紫光的藤条,笑得冰冷:“这是神紫曼藤,仙庭只有十根,每根都能逆阴阳肉白骨,东西老夫就放在这里,拿不拿你自己决定!”
石盆冰冷。
王克命哀求的神色更加无助。
别啊,千万别答应那老东西啊。
你的神血,是仙庭的未来啊。
那老东西不仅摆明刁难你,还摆明了要抽你的神血。
不要答应,天帝自然会收拾他的啊。
王克命地神色,白良看在眼里。
他懂一切道理。
同样的,他懂王克命的命就握在天渊神君手里。
如果天帝能收拾天渊神君,早就收拾了,何须等到如今人家桃李满天下?
更何况,时间就是生命,如果你死了以后,天帝才来收拾天渊神君,那一切都会太晚了。
所以……
白良以手指为刀,划开了本就遍体鳞伤的手腕。
霎那间,散发着醇厚香味的鲜红神血滚滚而出,逐渐在石盆中汇聚成小池滩。
王克命看到这一幕直接昏死过去。
天渊低着头看地面,但内心却死死听着神血流淌滴入石盆的声音,不知不觉间,他双掌紧攥,青筋根根暴起。
这就是兄弟,这就是战友吗?
可是我天渊……为何从未遇到过?
老人看到这一幕时,只有霎那间的惊讶,随后又恢复似笑非笑的神色。
“不错不错,还挺听话的。”
“有没有兴趣做我学生?”
白良没有搭理老人。
直到整个石盆盛满鲜血后。
白良才如同抽了线的木偶般瘫软在地。
“白良,恳求师尊救我兄弟……”
白良声色乏力,但眼神依旧平静。
就好像,死都不会真正向天渊神君臣服。
“好啊,当然能救啊。”
“继续,把你的神骨给我拆下十根,我就救。”
……
白良挥刀刺进胸膛,面无表情地取出一根根肋骨。
……
“继续,把你的皮剥了,我就救。”
……
白良一点点开始剥自己的皮,鲜血淋漓的皮,一点点坠落在地,深深刺痛着天渊的眼睛。
“那是谁?”天渊低着头,瞳孔颤抖着低头呢喃:“那才是真正的豪杰啊……”
……
时至最后。
天渊神君终于不再微笑。
他眼神阴沉地盯着白良。
而白良,已然成了个彻底的血人。
一根根肋骨落在四周。
浑身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
面前石盆里,盛满了刺眼猩红的血。
但白良的眼神,依旧是那么平静淡定。
就好像这些不是自己的血骨。
“白良恳请师尊,救我兄弟!”
白良再次说道,尽管声音疲弱。
天渊颤声说:“师尊,够了,真的够了。”
就连始终旁观的天渊,都已经心脏抽搐。
天渊神君终于不再提要求,他扔出紫藤,冷哼一声后便独自离开。
当然,离开之前,他拿走了白良取出来到所有神骨神血。
紫藤到手,感受到其中蕴含着庞大治愈力量,白良不禁露出了开心的笑意。
“快走吧。”天渊快步走来,眼神复杂说道:“千万不要留在这里了。”
白良摇摇欲坠,脚都已经站不稳。
“你为什么要帮我说话?”白良问道。
天渊不说话,白良疲惫笑了笑。
“以后有事说话,我先走了。”
白良拖着血淋淋的身体,慢慢走向居明山外。
沿途的花,被他的鲜血染成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