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也,我太想你了。”
傅寒笙低低地说完,抬眼将视线放到远处,“你知道吗?今天早上,我一睁开眼,就看到你和小耳朵在我身边安详的睡着,那一刻,我心里有多满足你知道吗?”
男人有些激动,双手紧攥成拳,但是,那菲薄的嘴角却悄然间勾勒出一抹淡淡的浅笑,荡漾着不知名的温柔。
那是怎样一种感觉呢?
狂喜。
忐忑。
不敢相信!
原来,这就叫做一家三口,这就叫做家的感觉。
那幸福感来得是那么平淡,平淡到只是最普通不过的晨起夜息,但是,却强烈得叫他心跳如雷。
明明,她和小耳朵看起来是那么弱小,但是,仿佛只要她们在,他就有了最坚硬的盾牌,从此,与全世界为敌都无所畏惧!
那种感觉啊,如此奇妙,如此令人上瘾!
经历过这样的满足,还叫他怎么过得了没有她们的日子?
傅寒笙心内响起一阵长久的叹息,手上却是攥紧了手机,声音中藏着一抹讨好,与小心翼翼,“小也,你答应我好不——”
“好。”
女声淡淡,夹杂着未名的颤。
傅寒笙怔了几秒钟。
秋也站在窗帘后面,努力忍住泪液的涌动,努力忽视他一字一句的拳拳话语带来的心弦震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毫无异样。
她不舍得眨眼,欣赏着男人俊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就在他启口想要进一步确认的时候,这边的秋也却又提前给了他答复。
“我答应你,以后不再赶你走。”
“小也,你是说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
男人满脸不可思议,手却像是不知往哪儿放,一会插进口袋,一会又掏出来,最后,整个人都站不住了,在阳台上走来走去。
秋也像个偷窥狂,将他暗地里的小动作全都收入眼底,然后妥帖地放在心底最深处,收藏。
过了几秒钟,她道,“但是,你要取.悦我。”
傅寒笙闻言,停下到处走动的脚步,下一刻,他忽然笑得不怀好意,“小也,你是想……”
一瞬间,所有的感动都化为泡影。
秋也隔着两个阳台,都能看到他****的表情。
无意识地勾了勾唇,但是,话语却是冷冷的,“想什么呢!我要你,把最想对我说的一句话写在阳台玻璃上。如果我看了满意,那就算你成功取悦了我。如果不满意,那你就跪搓衣板去。”
“小也,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
“嗯。”
“那从现在开始?”
“嗯。”
秋也见男人一脸得意洋洋的模样,只不过,她抓着窗帘的手,却是慢慢收紧,仿佛,在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可是,当她看到男人从房里拿着签字笔奔出来,然后在窗户上落下龙飞凤舞的笔画时,她的身体犹如一瞬间被抽空。
手机掉在厚厚的地毯上,没有发出动静,听筒里传来男人胜券在握的声音,“小也,你等一等,我马上写好!”
然而,秋也却没去捡手机,转身朝着外面奔了出去,发了疯一样。
“砰砰砰——”
傅寒笙刚写完,就听见房门被砸响的声音,他略略勾了勾唇角,笑得春色荡漾。
打开门,“心急的小东西!”
然而,话语刚落下,女人就不要命地撞进他的胸膛。
男人有些微愣,但总归对她热烈的投怀送抱极为受用,勾起薄唇调侃,“这还没看到话呢,就这么感动啦?”
然而,秋也却仍旧埋在他的怀里,拼命地汲取他的温度,不松开。
傅寒笙,为什么,你用左手拿手机,却用右耳听?
傅寒笙,为什么啊?
脑海中,那些加粗的新闻,化作一个个催命的符号,催她认清事实。
“10月17日,据传傅景渊因病身亡,傅寒笙左耳意外失聪,傅家二子一死一伤,是一代传奇家族走向衰败的预兆,还是另有隐情?”
为什么?
为什么啊?
怪不得,他那么喜欢“小耳朵”这个名字……
怪不得,她骂他“耳朵听不见”他会失魂落魄……
怪不得,他的左耳下面有一道伤疤……
怪不得,即便姿势别扭,他也要用右耳听!
都只是因为,他的左耳,废了……
废了……
他左耳失聪了……
“傅寒笙……为什么……为什么……”
秋也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她的嘴唇被咬的淌出血,然而,她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遍遍喃喃自语着。
问谁?
问苍天,问自己,还是明知故问。
而这时,傅寒笙终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联想到她刚刚的电话,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在电话里的语气有多怪异。
像是刻意压抑着什么……
那么,她让他写……
傅寒笙瞳孔猛地缩起,接着,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
他的手臂忽然间紧绷得硬如钢铁,而下一刻,竟是一把推开秋也。
面色,阴沉到可怕。
秋也看到他一瞬间变得陌生的容颜,有些迷茫,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袖子。
可是,傅寒笙却忽然倒退一步。
“你知道我聋了是不是。”
秋也不懂他为何突然冷若冰霜,然而,男人却嗤笑出来,“我倒是还纳闷,为何你突然对我态度这么好,怎么,你很同情我?”
“没有……我不是……”
秋也摇着头,想要靠近他,让他听到她的心声。
可是,男人却忽的转身,然后,便毫不留情地关门。
只不过……
“砰——”
“啊——”
女人的痛呼让男人一瞬间大惊失色,他回过头来,眼神凶狠地瞪向她被门板夹得通红的那只手,顿时目眦欲裂,心痛如割!
气急攻心,“秋也,你他妈这是干什么?!”
然而,面对他近乎狰狞的模样,秋也却猛地扑到他怀里,手臂紧紧挽上他的脖子。
“傅寒笙,我没有同情你!因为我知道,你是因为那起爆炸才受伤的,对不对?”
根本就不是意外失聪,傅景渊也不是因病身亡!
而是,他们两败俱伤!
傅寒笙浑身紧绷着,但秋也却知道他听进去了,闭了闭眼,任凭眼泪肆意流下。
“你要把傅景渊的势力全部铲除,才能安心服刑,因为,你怕他报复我!”
秋也不再是问句,而是笃定。
傅寒笙冷笑,“看来你很感动。”
秋也却不管他的阴阳怪气,一个人兀自说着,“我不止感动,我还蠢蠢欲动!你知道吗?在知道你蹲了五年监狱的时候,我后悔,我心疼,我甚至心生退却!五年啊,我有我的新生活,偶尔想起你或许早已与其他女人结婚生子,我还会笑着骂一句负心汉!可是呢?你却一个人在暗无天日的监狱里待了五年!你叫我,如何有脸面对你?”
秋也喉咙哽咽,将眼泪埋进他的胸膛。
然而,过了几秒钟,她却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忽然笑了一声,笑声中裹上一抹幽幽,像是滋生在阴暗角落偷窥的鬼。
她幽幽地说,“可是,在得知你左耳失聪,我却开始蠢蠢欲动了……”
“知道为什么吗?”秋也仰起头,看向那张错愕至极的脸,眸光瞬间璀璨,“因为,你是残缺的,那么,我就可以被你需要了!这世界,没有第二个女人可以像我一样对你的残缺毫无芥蒂!只有我,只有我才珍惜它,才以它为骄傲!因为,这是你爱我的证据!”
女人激动极了,抓着男人袖子的手指都在微微颤动,她目不转睛地与他对视着,慢慢放柔了语调,“所以,以后,就让我,当你的左耳,好不好?”
明明说出的话骇人听闻,但女人却笑了,笑得开心又单纯。
她的双眼化作弯弯的月,连那21年前留下的小疤都熠熠生辉。此刻,她仿佛就是一个内心从未被污染过的天真孩童,说的是圣洁不可侵犯的佛音梵语!
其实,五年前和五年后,他们两人还是那么不正常,只要能够互相拥有,根本不计较筹码!
哪怕,是身体的残缺。
“如果可以,我真想刚刚被你废了右手,那么,你我就互补了。真般配。”
秋也笑得媚意横生,她柔柔地看着男人愈来愈深邃的眉眼,慢慢踮起脚。
然而,男人却在她快要碰上的时候,忽然淡淡地说,“你想好了?我现在,废了一只耳朵,不再呼风唤雨,还有国内堆了五年的烂摊子,你还要跟我在一起?哪怕我已经一无所有?”
“你不是一无所有,你还可以给我一个拥抱。”
秋也烟视媚行地笑着,拉下他的脖颈,不由分说印上了他的唇。
她笨拙地挑开,生硬而野蛮地缠着他。
然而,就是这毫无技巧的动作,却更加逼近原始的方式,充满了狂野的仪式感。
某一刻,男人终于压不下心中翻腾的满胀感,一把扣住她的后脑,迅速反守为攻……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