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也裹了裹身上的外套,走过去笑眼弯弯地问,“秦姐姐,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闻言,秦诺挑了挑眉,一脸兴味地看向已经换下喜服的女孩。
却见她面容柔和,连换了称呼都转变得毫无违和,这个小狐狸般的姑娘。
“我还不困,倒是秋秋你,大半夜跑到外面去做什么,不冷吗?”
秋也听后,心思一转,便知秦诺过来,大抵是为了寻她。但是面上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吸了吸鼻子道,“冷是冷,不过,哪比得上‘洞房花烛夜’独守空房的冷呢?”
“秋秋,那你可真是多心了,主人既然说好给你两天时间就一定信守承诺,放心,明早八点钟,主人一定来陪你。”
秋也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这样啊~”
话落,便打开门旋身进去,朝秦诺眯眯假笑着摆了摆手,“那,秦阿姨晚安。”
也不等去看秦诺什么表情,秋也便把门关上。
只是,下一秒,脸上的假笑就彻底褪下。
既然秦诺从五楼下来,那么,傅景渊此时定然还没睡。
经过这几天,她已经知道,傅景渊还是很注重作息的,怎么会12点了还不睡?
秋也看了眼墙上的壁钟,缓缓攥紧了手指。
还有,为何要等到明天八点钟?
八点钟,机关部门上班的时间,难道,他傅景渊来找她,还这么规规矩矩?
越来越不安了。
而且,这种感觉并没有随着时间的延长而有所削减,反而愈演愈烈。
一整夜,秋也惊醒了五六次,每次醒来心脏都在突突跳动,可是,找不到缘由。
在早晨六点的时候,她终于起身,捂着自己的胸口,坐在床边静静的发呆。为何,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
到餐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可是,刚喝一口,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就猛然袭上,她放下杯子就往洗手间奔。
“呕——”
秋也扶着马桶,皱着眉一脸痛苦。
她这是怎么了?
先是心悸,又是呕吐。
难道……
她得了什么病?
只是,不待她想清楚缘由,房门就被人从外打开了,秦诺的声音传了进来,“秋秋,该起床收拾一下了。”
秋也眉头深锁,将马桶冲掉,然后用纸巾将自己擦干净,这才往外走去。
秦诺正好往洗手间的方向走,与慢慢悠悠出来的秋也打了个照面。
她微笑,“秋秋,没想到你起得这么早。”
“我也没想到,这么早就被人打扰。”秋也又恢复了冷淡,再不见昨晚故意逢迎的样子。
秦诺也不见生气,督促她赶紧洗漱。
过后,又是一通打扮,不过,却没有昨晚那样繁复,只让她穿了一件大红色的中式旗袍。
旗袍非常华丽,里层是柔滑的丝绸料,上至抹胸,下达大腿中间,而外层则是高档蕾丝,肩胸部和大腿之下皆是镂空设计,下摆又蜿蜒成前短后长的鱼尾状,以百鸟朝凤刺绣封边。
修身的轮廓将女孩纤美的曲线展现的淋漓尽致,奢华中又透露出丝丝缕缕的性.感。
如果说,昨晚那一套更注重于形式功夫,那么,今天这身打扮,则更像是实实在在的夫妻同好。
秋也愈加沉吟。
完全摸不清傅景渊的路子。
而这时,秦诺却抬手看了眼手表,秋也分明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紧张,接着,视线下移,发现,她的手指竟然微微抖着。
只不过,秦诺是江湖老手,纵使有片刻的失控也能立即反应过来,察觉到秋也在看她,于是,放下手,缓缓笑起来。
“秋秋,今天的你真是漂亮,想必,主人看了会非常喜欢。”
说着,将秋也推到梳妆台前,通过镜子,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
秋也看着自己比花还娇艳的面庞,没有任何表情。
她只冷淡地望向镜子里倒映出的壁钟,眉头渐渐蹙起,秒针已过八点……
“咔嚓——”
这时,房门被打开了,两人皆是一顿。
秦诺直起身,朝来人恭恭敬敬走去,在捕捉到对方眸中的春风得意时,女人脸上的笑意绽放得愈加灿烂。
“主人,新娘子已经久等了呢。”
其实,傅景渊自进入房间,视线就一直附着在镜子前的女孩身上。
“下去吧。”
话语淡淡,竟少有冷意。
说罢,秦诺会意地点了点头,与已经将饭菜摆到桌上的保镖一起走了出去。
门被关上了。
秋也依旧没有回头,但是,握在一起的两只手却攥得指节发白。
轮椅移动的声音微不可闻,可不知怎的,她的听觉却变得格外敏感,清楚地捕捉到轮子在地面上滚动发出的细小声音,并随着男人的靠近,在耳中放大了上百倍!
直到一双大手,从后面插过她的双臂,然后挽住她的腰肢。
秋也一个激灵,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然而,不出一秒,男人微微沉醉的声音就自身后响起,“弟妹,我还是头一回见,有人能把红色穿得半点俗气都没有。”
话落,男人的视线与秋也,在镜子里相遇。
秋也分明看到他眼角眉梢荡漾而起的笑意,竟然,有种温柔的感觉?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子挣开他的双手站了起来。
对于她的反抗,男人并没有动怒的迹象,而是半眯着眼睛,颇为慵懒地仰头看着她,“走,陪我吃饭。”
秋也拿不准他的心思,只好暂且点了点头,待看到他眸中隐含的意思后,又咬着唇到后面推上轮椅的把手。
傅景渊笑了。
一张桌子,两人各占一边。
秋也总觉得有股气堵在自己胸口,食不甘味。
而傅景渊却兴致颇佳,倒了一杯伏特加,含.住一口酒,用舌头鼓动猛的把酒押入食道,张嘴深吸一口气。
看向慢慢吃饭的女孩眼里,渐渐升起一团炽热的火。
人生快意之事三三两两,其一大仇得报,其二绝色佳人,如今,他两者皆占,如何不快意?
酒精刺激舌尖,带来轻微的灼痛感,让男人亟欲将内心奔腾的兴奋一吐为快。
“弟妹,知不知道,其实,我才是最爱你的人。”
一语落下,秋也手一抖,差点将筷子握不住,她抬头扫了男人一眼,下一秒,就重新低下头去吃饭,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而傅景渊却像是开了话匣子,紧紧盯着她,时而咽一口烈酒。
“你看看你身边出现过的男人,你的青梅竹马跟别人生了孩子,你的哑巴哥哥纯粹是一腔热血连抢夺你都不敢,而我三弟呢?呵,不用我多说了吧?”
男人微微倾身,眸中喷着岩浆。
近距离地盯着她在阳光下近乎透明的皮肤,那睫翼不安颤动,真可爱。
“他们都比不上我,只有我,敢抢夺你,敢将你据为己有!只有我,眼里心里仅你一人,没有哪个女人,能够阻止我对你的选择!我是最真诚,最干净的,弟妹。”
说着,傅景渊慢慢凑近,鼻息间都是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然而,就在他要碰上她的脸颊之时,秋也却忽地开了口。
只不过,却是极浅极淡的语调。
“制造车祸要杀了我,捏造性丑闻要毁了我,策划绑架步步逼我,就是你爱我的方式?”
傅景渊的动作停住,隔着两厘米的距离,观察着她的神色,几秒钟之后,将身体撤回去,却是缓缓笑了。
“弟妹,你是在委屈吗?”
并没有因为她猜到事实而感到一分一毫的心虚。
秋也面无表情,“我是在惊讶。”
惊讶于一个人的脸皮怎么这么厚,明明对她做了那么多罪无可恕的事情,却还能风轻云淡地对她宣告,他是最爱她的人。
多么可笑。
而傅景渊却是翘起二郎腿,只不过,因为桌子的遮掩,秋也并没有看到。
他慢条斯理地呷着酒,“弟妹,你知不知道,爱到极致了,有一种心理,叫做得不到便毁之?我这么爱你,你为我付出生命又有何不可呢?”
“你真是扭曲。”
听见她重重的音调,傅景渊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扬了扬浓眉,“我这不叫扭曲,我是真的爱你。你看,从始至终,一直相信你的只有我,一直视你为唯一的也只有我,就像这次,你那么信任深爱的男人,都被米叶那个婊.子骗了,而我却没有,并且,我还替你狠狠惩——”
“我姐姐不是婊.子!”
然而,不等男人说完,秋也“啪”的一声将筷子放到桌上,然后,抬起头盯着他弥漫着不屑的双眼,认真道,“纵使她曾因一己之私而做过错事,那也只是被你抓住了把柄!她还爱着傅寒笙,这个可以理解,但是,她也没有放弃我!这,就够了。”
“真的够了吗?”
傅景渊忽然勾了勾嘴角,那视线犹如穿透,让秋也内心的想法无可匿迹,“弟妹,这次,我三弟选了米叶,你敢说,没有一点嫉妒和不甘?”
秋也不惧地与他对视着,一字一句地说,“我对傅寒笙心灰意冷,是因为我的爱情受到蔑视,但是,对于姐姐,我没有半点嫉妒和不甘。”
傅景渊微微眯紧了眸子,仔细端量着女孩的眼睛,仿佛试图在里面找到任何揭发她谎言的蛛丝马迹。
但是,直到最后,他看到的,只是坦荡,还有掩饰不住的心伤。
坦荡,是因为后者,而心伤,只针对傅寒笙。
傅景渊察觉到这一点,又联想到这几天从监控中看到,她拼命给自己找事情做,偶尔空闲了却抑制不住失魂落魄,男人心底的妒火瞬间被点燃。
他嘴角的弧度淡下来,一股妄图毁灭的欲望携着凶猛的势头,瞬间席卷了他的大脑。
秋也见他眼底升起的阴暗,知道他这几日的谦和礼让只不过是虚假表象,冷漠阴翳才是他本身的属性!
不知怎的,她很厌恶这种阴森的注视,不想继续面对,站起身就要离开。
然而,男人幽幽吐出的话语,却如一记深水炸弹,“嘭”的一声搅乱了她的认知,将她慑在了原地,再也动弹不得。
“一个假身份,就能逼她主动做我的人质?”
傅景渊看到她僵硬的身体,在后面缓缓地笑了,欣赏自己最心爱的人内心的纯真一步步走向毁灭,这种感觉,真爽。
尤其是,毁灭她的人还是自己。
秋也将身体一寸寸转过来,像是慢动作的电影,木讷而呆滞。
“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假身份。
什么叫,主动。
傅景渊嘴角的弧度却愈发大了,整个人弥漫上邪气凛然,“知道你被下.药后为什么我三弟去了医院吗?呵,别跟我说是米叶受了伤。”
男人不屑极了,“她自己不主动下楼,没人能上的了25楼去骚扰她!同样的,她被我绑架为何没能惊动守卫?因为,那也是她自己主动送上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