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月边看照片边流泪边哽咽着道:“郭辰,照片中的这个军人就是你的前世。”
本来就眼眶湿润的郭辰,听到这话,眼泪也哗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直到此时,郭辰真的相信了童月所说的一切。
眼见为实,照片中的这个军人不就是自己嘛。
有了这种认知感,郭辰脑海的记忆深处,似乎有了反应,他忍不住仔细环视着这个房子,最后将目光凝聚在了那个宽大的床上。
这个大床是土坯砌成的。
脑海中的记忆告诉他,这个大床就是他常年睡觉休息的地方。每当睡醒之后,他就会趴在床边的桌子上看书。
浅薄的记忆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深刻。
郭辰不禁缓缓坐在了床边,伸手触摸着床。
窗外下着鹅毛大雪,劈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
今天是大年初四,郭辰起了个大早,穿上了那身笔挺的军装。
他这一次是回来陪父母过春节的,本来他打算初二就归队,但父母年事已高,身体又不太好,他只好在家里多住了两天。
郭辰穿好军装,从厢房里出来,踏着厚厚的积雪,去给父母请早安。
那个年月,百事孝为先,是不可动摇的人生信条。
做子女的每天清晨起床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给父母请早安。
郭辰就要离开家上战场,更要去给父母请早安。
给父母请早安之后,郭辰返回了厢房,拿起了随身物品准备离开。
但就在这时,厢房的门被推开了,父母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父亲很是伤感地道:“辰儿,咱们郭家就指望你了,你能不能不走了?”
“爹,不行,我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今天就要归队。”
母亲哽咽着道:“辰儿,不走不行吗?”
“娘,不走不行,我的卫队还在外边等着我呢。您们二老尽管放心,等战争一结束,我就脱下这身军装回来。”
母亲抬手不住抹泪,道:“辰儿,都是娘不好,当初娘要是不上吊自杀,月儿也就不会跳崖自尽了。害得你到现在都没成家,呜呜——”
“娘,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
母亲所说的月儿就是童月,想起跳崖自尽的童月,郭辰的眼圈也红了。自从他离家参军之后,已经好几年没有回来了。
在年前的一场战事中,郭辰受了伤,这才被部队批准回家来过年。不然,他也回不来。
父亲颤抖着手,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布包,道:“辰儿,这是咱们家的房契。现在兵荒马乱的,这房契放在家里也不安全了,你带走吧。只要这房契还在,这郭家大院永远都是咱家的。可这房契没了,这郭家大院也就不是咱们家的了。”
父亲说到这里,老泪纵横。
“爹,我这是去打仗,您让我带这房契干啥?”
“辰儿,你不带走不行啊。前一阵子,治保会的会长找过我几次,让我把咱家的房契交出来,说这是上边的命令,要征调咱这郭家大院驻军用。只给咱们家留一个小院落够住就行了。我就说你也在军队上,还是一个团长,这才把治保会长给逼退了。但你这一走,他肯定还会来的。还有山上的那些土匪,我这把老骨头是保不住这房契了。你还是把这房契带走。即使咱们这郭家大院被他们给征用了,只要有房契在,这郭家大院还是咱们家的。”
听到这里,郭辰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兵荒马乱的,别说房子了,就连命都是朝不保夕。
郭辰将房契接了过来,道:“爹,房契我收下了,您和娘就放心吧。”
父亲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道:“我和你娘在前院等你一块吃早饭,再送你走。”
“嗯,好。”
等父母走了之后,郭辰将这些房契放在了一个楠木盒子里。又将这个楠木盒子放在了这土坯床的暗格里。随后将这暗格封了起来。
郭辰没法将这些房契带在身上,为了让父母放心,他只能接过来。但他又不能带走,只能放在这土坯床的暗格里。
这土坯床的暗格只有郭辰知道,就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
和父母吃过早饭,临别的时候,父母一再叮嘱郭辰,要将房契保存好,千万不能丢了。
郭辰拍了拍胸口,道:“爹,娘,您们二老就放心吧,我把房契随时都带在身上,不会丢的。”
房契是大事,将房契交给儿子,父母也终于放心了。
郭辰和父母挥泪而别,顶着鹅毛大雪奔赴战场。可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就在这时,有人推了推郭辰,郭辰这才从过去走了出来,他扭头一看,发现童月就坐在他的身边。
“你为何推我?”郭辰低声埋怨道。
“我要是再不推你,你就哭出声来了。”童月边说边掏出手帕给郭辰擦泪。
郭辰这才知道,自己早已是泪流满面了。
郭辰叹了口气,抬手搓了搓脸,道:“我似乎有了些前世的记忆了。”
“真的?”童月很是惊喜地问道。
但郭辰却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的反常举止已经引起了好几个游客的注意,更关键的是也引起了负责这个院落的一个工作人员的注意。
这个工作人员已经注意郭辰很久了。当郭辰坐在床边,一动不动,不光是呆呆出神,还泪如雨下,顿时引起了这个工作人员的警觉,她就站在不远处一直暗中观察着郭辰。
这个工作人员终于按捺不住好奇,走了过来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郭辰急忙起身,道:“我们是来游玩的。”
这个工作人员有些不屑地道:“来游玩至于哭的这么伤心吗?”
童月顿时不干了,反唇相讥道:“我们哭的伤不伤心,关你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