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师父的猜测,是以,师父暂且只告诉了我一人。连长老会那边也不知晓。”赵宣先解释道。

沈云颌首,抬手请他继续。

赵宣便详细道来。

之前,魏清尘在边界以及边界周边布设了许多监测点。玉锦门离奇失踪后,仙山各地皆不同程度的受到影响,山崩、地裂、虚空现出裂缝、天火……等灾难四起。这些监测点亦未能幸免,被毁去了一大半。尤其是边界境内的,十之不存二三。但是,余下来的这些监测点皆准确的记录了玉锦门消失的那一刹那,周边四象的变化详情。

再加上,后来,听风堂在凡人界陆续收集到了地形变化传闻,以及仙山的相关传闻,魏清尘反复钻研,终于大胆的猜测——玉锦门的消失,很有可能是对仙山的一次拙劣模仿。

什么意思呢?

魏清尘以为,仙山好比是一片巨大的浮云,悬浮于祝融大陆之上。因为守护大阵的隔离,所以,从仙山,看不到祝融大陆;反过来,从祝融大陆也看不到仙山。

而如今,玉锦门那么大的一块地方,整体从仙山消失,就是效仿仙山,自成一体。

说他们拙劣,是因为从凡人界报上来的情况表明,他们自成一体后,很不稳定,时不时掉下一两块来。因为已经脱离了仙山,所以,这些掉下来的土地,无一例外都坠入了祝融大陆,也就是凡人界。

“师父说,玉锦门此举是害人又害己。”赵宣恨恨的接着说道,“本来仙山的守护大阵就已呈败相,大不如从前。从而导致仙山四象扭曲,仙山摇摇欲坠。玉锦门脱离而去,不可避免的重挫了守护大阵,加速了守护大阵的衰败。也许守护大阵还能支撑千儿八百年,被他们这么一折腾,守护大阵只怕根本就撑不了多少年了。没有了守护大阵,仙山只有崩塌。”

“师父还说,先前的仙山长老会肯定是早已清楚这些的。所以,他们一方面抽走了仙山所有的高阶阵修维护守护大阵,尽量减缓守护大阵的衰败,另一方面不惜推翻仙庭,将凡人界收入囊中,做为退路。可惜,玉锦门等不及了,嫌长老会的动作太慢,抑或是长老会的计划消耗太大,玉锦门身为仙门第一大门派,在这里头的分担最多,他们不愿意再分担了,这些年,暗地里一直在做另起炉灶的准备。准备就绪之后,他们就借着与正清门闹翻为由,一夜之间整个儿搬离了仙山。”

说到这里,他看向沈云,问道:“主公,您以为师父的猜测有无道理?”

他不肯当着钱柳的面说这事,有一部分的原因是,这是连长老会也不知道的大机密,不好说给钱柳听。而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觉得师父的云朵之说太过玄妙,一般人乍一听了,反倒是桩祸事。

老实说,他这些年走南闯北,在凡人界和仙山之间往返,自认为是见多识广了。然而,师父是掰开了,跟他一点一点的细细解说。他都听得脑袋发胀,两眼冒金星,在心底里反复参悟了好些天,才囫囵吞枣似的勉强接受下来。

主公道行高深,应该接受得了。钱柳一个黄毛丫头,未必受得住。

结果,主公听完竟然轻轻颌首:“清尘与我想到一块去了。”

赵宣惊讶之余,果断的献上了一双膝盖,由衷的赞道:“主公才思敏捷,我等望尘莫及也。也难道师父碰以难以决择之事,都会感叹‘要是主公在就好了’。”

沈云笑着摆手:“如果伯堂这一次与我同行,定会知道魏长老的云朵之说是真实存在的。能由四象变化的数据,还有相关的地貌变化,建立这番云朵论,推导出仙山的最大真相,魏长老才是真正了不得呢。”

赵宣听到这里,不禁探身问道:“这么说,主公亲眼看到仙山的全貌?”不然,怎么如此肯定师父是对的呢?

沈云又摆手:“我没有看到仙山。我这次去历练的天神祭殿就是悬浮于虚空里。仙山与天神祭殿有莫大的干系。想来手法也是一样的。”

“原来如此。”赵宣对天神祭殿非常感兴趣。只是,机缘这种事,如果当事人不说,旁人是不好过多打探的。否则就有窥探旁人私隐之嫌。且不说这是仙山的一大忌,便是将心比心,换成他是主公,也不想下属就此问三问四。而且主公能够跟他说这么多,已经是相当信任他,称得上是推心置腹了。做人要惜福。

他的这番心思自然瞒不过沈云。后者本来就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因为他已经吩咐赵宣给季勇等人安排一个合理的身份。而季勇等人体质特殊,单是先前他提的一嘴“从天神祭殿里历练所得”,哪里够用?赵宣只有知道得足够详细,做出的安排方能周全,不露破绽。

“说起天神祭殿,我这次还得谢谢玉锦门和鸿灵上人。”沈云微微一笑,道起了此番历练的始末。

赵宣听得如痴如醉。

待沈云讲完,他还是保持着上半身前倾,全神贯注听讲的姿势。

这是又入定了!沈云笑了笑,提起大肚白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茶,一气灌下。讲了这么多的话,他说得口干了。

和上次一样,赵宣这次入定的时间也不过是十几息。

出了定,他头一桩事就是起身向沈云道谢。

这一次入定,他的心境涨了一大截。很多以前根本无法想通的问题,迎刃而解。受心境大涨的影响,三年来的修为壁垒也松动了。

沈云抬手拦住他:“这是你往日里对云朵之说冥思苦想,今天恰好得了机缘,方能厚积薄发。”不等他应对,话锋一转,再次嘱咐道,“天神祭殿之事,暂时不能外传,万万不可传出此屋。魏长老那里,若是机缘到了,我会亲自跟他说。”想了想,又道,“过些天,我回一趟野鸡岭,说不定他出关了呢。”

“是。”赵宣正色。

对于过去六年里,青木派的情况,沈云已经从赵宣这里知道得差不多了。他初一回来,很多事情还没有捋清,而且现在之形势,他也不好高调出现。是以,他吩咐赵宣,他的行踪暂且保密。

除此之外,他将钱柳及季勇等人都拔给听风堂:“人给你了,如何安排,由你说了算。”

赵宣听了,抱拳称是,心底里忍不住嘀咕:怪不得人家小姑娘不知道你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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