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大远揩净眼泪,从地上直起身努力朝小闺女露出笑容:“爹听芝儿的,不难过。”
等再次看向宁老头时,他冷冷地,连称呼都改了:“宁叔,你给句话吧,这家到底分还是不分,关系断还是不断?”
很显然,即便他不分不断,他也会强分强断!
人群本能的散开一条路,让宁老爹走过来。
宁老头放下嘴里的长旱烟,眼眶微湿,与养子对视。
一直以来宁老太的偏心他都是看在眼里的,他虽然也说过几次,结果反倒被训或者洗脑,久而久之,他也就不想再吭声了。
可是现在……
宁老头蠕动着唇,好半响终于吐出字来:“分吧!断吧!以后咱爷俩就是走大路的,再无半点干系!”
他是个软弱的男人,向来听老太太的话,但是这一次,他语气毋庸置疑,不容反驳,显然是下定了决心。
老太太也没想反驳,拍着巴掌就同意:“断绝关系好!这样死霉种就不会再也霉不着我们老宁家了!”
她高兴地不得了。
这事要是搁在以前,她肯定不会同意的,毕竟她还想让大房给老宁家当牛做马,但是现在既然送不走四丫这个霉种,那断绝关系正合她心意!
“以后我们老宁家终于能远离这个小霉种了!”老太太恨不得放个鞭炮去去晦气。
公家面色变了变,这老人家厉害了,当着他们的面都敢一遍一遍提这些带封建迷信味道的词。
生产队长气的跺脚,怒指她:“你这老妇,给我闭嘴,谁让你宣传封建迷信的!你们老宁家给我扣二十工分!”
乡下人或多或少都会扯这种话,他平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当着公家人的面还敢说,生产队长不罚她才怪!
真是自己不要命,还要拖他们整个大队一起下水!
“你!”宁老太气的吐血,可她到底还是不敢和队长呛声,最后只能强行忍住了。
反正霉种都要和他们断绝关系了,老宁家还愁没有好日子过?稀罕那二十公分?
呸!
宁老太不敢跟队长呛声,直接怼宁大远,咄咄逼人:“不是已经断绝关系了吗,还不赶紧滚出我老宁家!”
她倒要看看他一家大小今夜住哪去!
村民们看不下去了:“宁老太,你太过分了吧,就算要人家走起码也要等人家房子盖好了的。”
“而且你家里的东西难道不该分些给宁大远一些吗,亏他还帮你家干了那么多年的活!”越来越多的村民跟着应声。
老太太却掐腰,褶皱下巴高扬,理直气壮:“他又不是我老宁家的种,他凭什么要分我们老宁家的东西?”
事关到家里东西,老三房和老四房以及他们的媳妇们再也坐不住了,纷纷帮腔。
“你们别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滚边去!”老四媳妇叉腰。
老三媳妇瞪眼:“我们老宁家的东西绝对不会给外人的!”
老四和老三更是言之凿凿:“他一个野种羔子,我们老宁家又不欠他什么,给个屁!”
为了一点不值当的东西一个个竟露出如此难看的嘴脸……
宁芝只觉万分讽刺,不禁低低‘呵’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