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时候,老爷子很开心,一定要喝酒。旻儿和梁建都拦着他不想让他喝,也犟不过。没办好,只好让他喝了几杯。

到底是身体不好,几杯酒下肚,没一会,就开始犯困。梁建和旻儿一起将老爷子弄到了床上安顿好后,两人回到餐厅坐下来,随便吃了一点后,梁建就准备回去了。

旻儿似乎有些不舍得,送梁建到门口的时候,问梁建:“你真的要去江中了?”

梁建点头。

旻儿低着头,忽然没了声音。梁建诧异,问她:“怎么了?”

旻儿抬头朝他微微一笑,道:“没事。”

梁建看了看她,她的笑容没了平日里的阳光灿烂,有些牵强。梁建猜不透她心底的想法,以为她只是为她爷爷的身体担忧,便道:“你别太担心了,爷爷会没事的。”

她苦笑了一下,没接话。

梁建站了一会,便说:“那我走了。你不要送了,回去看着爷爷吧。”

旻儿点点头。

梁建看着她,忽然就生出了一种冲动。他抬手,放到她的脑袋上,用力地揉了揉,将她那头柔顺乌黑的长发揉得乱糟糟后,然后哈哈笑着,在旻儿发呆还未回过神的时候,抬脚就跑了。

旻儿站在背后,看着他的背影在巷子里越走越远,目光渐渐迷离。

梁建没想到,他会在巷子口碰上旻儿的父亲,老爷子的儿子,许勇全。

是许勇全先发现的他,喊住了他。梁建回过头,发现是他,立即就站住了脚,恭敬地打招呼。

许勇全打量了一下他,问:“来陪老爷子说话的?”

梁建点点头:“是的。刚吃过饭,老爷子喝了几杯酒,睡下了。”

“还喝酒了?”许勇全皱起了眉头。梁建不想过多的解释,就点点头。

此刻,梁建手里还拿着老爷子给他的那块镇纸,镇纸用一张油纸包着。梁建因为出来得匆忙,没带公文包,就带了一个运动小包,这镇纸包里放不下,就只好拿在手里。原本,梁建是打算趁老爷子睡着了,就把这镇纸留下,不带走的。没想到老爷子睡着前,还特意嘱咐了旻儿让她给他带上。梁建就只好收下了。

许勇全也注意到他手里的那个油纸包裹得严实的镇纸了,目光微微一动后,问:“这是老爷子送你的?”

梁建听到,微微一愣。回过神后,忙拿了起来,递给许勇全,道:“刚刚当着老爷子的面,我推脱不掉,也不敢太坚持,怕伤了他老人家的心。正好,在这里碰到了您,您帮我把这个带回去吧。也不用告诉他,免得他伤心。我听老爷子说,这是老爷子的父亲留给他的,既然是老爷子的父亲留给他的,那我觉得,这个应该留给您。”

许勇全目光盯着那个油纸包看了几秒钟后,抬头看向梁建,淡淡说道:“既然老爷子说送给你,那你就收下吧。你要是不想要,那就回头你自己还给老爷子。”

梁建拿着镇纸的手抬在半空有些尴尬。梁建讪笑了一下后,收了回来,口中说道:“那好吧。许先生要是没其他事,那我就先走了。”

许勇全却道:“你等等。”

“许先生还有什么事吗?”梁建问他。

许勇全看着他,问:“我听说你要去江中了,为何好好的市委秘书长不做,去江中当一个副省长?”

梁建呵呵一笑,道:“江中是我从政之路的起点,副省长也好,市委秘书长也罢,对我来说,只要能为老百姓做点实事,具体什么职位并不重要。我想回江中,一是机缘巧合,二也是为了了却心愿。”

许勇全一边听他回答,一边打量着他。他说完后,许勇全就接过话,道:“你走了也好,你们屈书记能松口气了。”

上次屈平闹着要见黄金军的事情,让梁建心里对屈平有了不少看法。最近,他要去江中的消息下来后,屈平对他客气了不少,梁建虽然表面上也维持着平静和下属应有的态度,但内心里早已是不一样了。此刻听到许勇全这么说,梁建不由自主地冷笑了一下,道:“要是我这一走,屈书记能松口气,那确实也是好的。”

许勇全听出了梁建话语里的不开心,当然他也知道,这不开心是针对屈平的。他也没在意,笑了笑后,就说道:“抚河巷的事情,我已经收到消息了。没想到,你还有几分能耐。谢谢。也算是了了我父亲的一个心愿,怪不得他这么喜欢你。”

梁建收拾起刚才的那些情绪,道:“这也是我应该做的,您不用谢我。”

“我谢你,是作为儿子的身份。不过,作为一个干部的身份,我可不认为你这件事做得十分明智。”许勇全说道。

梁建接过话:“在我看来,只要老百姓满意,那就是明智的。”

许勇全没接这个话,笑了一下后,岔开了话题:“以后有时间,多来家里坐坐。老爷子时日无多,见一面便是少一面了。”

“好。”梁建应下。

“行,那我也不留你了。你慢走。”许勇全又道。梁建点点头,然后迈开步子,离开了那里。

回到车上,梁建打开了那个油纸包,拿出里面那个镇纸,心情有些复杂。老爷子喜欢他,是真的。要不然也不会将这东西送给梁建。

人与人之间,真是奇妙。他与老爷子,总共见面的次数都没超过一只手,可他却莫名地对他甚是喜欢,真是让人意料不到啊!

只可惜,老爷子时日无多。

梁建忽然想,或许该找个机会,带上项瑾和孩子,一起去看看这位老爷子。

只是,没等梁建实现这个想法,老爷子就走了。老爷子是当天晚上凌晨的时候走的,旻儿给梁建打电话的时候,哭得气都快接不上了。那会,梁建正睡得迷糊,听到旻儿的哭声,一下子整个人就清醒了。

梁建立即就起了床,准备连夜过去。项瑾被梁建吵醒后,得知情况后,表示也要同去。梁建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到的时候,老爷子的家里灯火通明,却也很安静,没什么声音,甚至,连一声哭声都没有。

外面的大门半掩着,门口没人。梁建敲了敲门,没见人过来,就带着项瑾径直走了进去。一直走到堂屋,才看到里面影影绰绰地站着些人。

梁建进去,这些人都望了过来。有个中年人,走了过来,问梁建:“你是哪位?”

梁建便自我介绍了一下,对方听了之后,便说道:“你在这里稍微等等,他们在给老爷子洗漱,等会儿你再进去看他老人家。”

“好。”梁建点头。接着便和项瑾在堂屋里,和这些人一起等着。

等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后,项瑾站在那里,双眼都要打架了,却还在强撑着。梁建心疼她,便轻声说:“要不你先回去吧?”

项瑾摇摇头,道:“没事。我去外面站一会。”说着,朝梁建笑笑,让他放心。

项瑾出去后没多久,许勇全和另一个中年男子,一起出来了。梁建一看那人,顿时愣住了。那人看到梁建也愣住了。

梁建之前一直在猜那位许老爷子和这位许老爷子的关系,此刻算是差不多明白了。

许勇全看到梁建,也有些意外。上前问道:“你怎么来了?”

梁建回答:“旻儿给我打的电话。老爷子晚饭的时候都还挺好的,怎么会这么突然?”

许勇全苦笑了一下,他的眼眶是红肿的,显然是哭过。他叹息了一声,道:“老爷子这病早已是病入膏肓,随时都可能走。不过,他今天走得挺安详。这里面也有你的部分功劳。他看到你高兴。”

梁建却有些内疚,他心里面下意识地想,会不会是因为晚饭喝得那几杯酒的缘故。不过,这话此时问出口并不合适。人已经走了,再说这些,也不过是平添矛盾罢了。

梁建问许勇全:“旻儿呢?她还好吗?”

“她在里面陪老爷子,你进去看看她吧。”许勇全说道。

梁建点头,他抬脚就往里面走。走到一半,忽然想到项瑾还在外面,便又转身去外面把项瑾叫上,然后一起去了老爷子睡的那个屋里。

屋子里,旻儿坐在床沿上,上半身卧在老爷子的旁边,面朝里,一声不响,只有肩膀偶尔抽动一下。

梁建心内悲怆,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看着旻儿这样,心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只好走上前,拍了拍旻儿的背。

旻儿一转头,看到是他,一下子就扑到了梁建的怀里,双手紧紧搂住了梁建的腰。

“梁大哥,爷爷没了!哇——”哭声一下子就响了起来,梁建都来不及尴尬。一旁项瑾看着这一幕,倒也没有什么异样神色。她本就识大体,这种场合,她更加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

旻儿在梁建怀里哭了许久,才松开。平静下来后,看到项瑾,有些愣神。梁建给她介绍了一下,她得知项瑾是梁建的妻子,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项瑾走上前,递上纸巾,道:“节哀。人死不能复生,爷爷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么伤心。”

旻儿接过纸巾,低着头,不敢看项瑾。

天亮之后,项瑾先离开了。梁建则继续留在这里,帮着料理一些后事。他有些担心旻儿。她情绪不佳,整个人的状态都很差,老爷子的后事忙了两天,这两天里,旻儿是粒米未进。老爷子后事办好,旻儿因为过度劳累加伤心过度,进了医院。

梁建去看了她一次,劝了几句。后面,因为公安局的那个结业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梁建要操心这个事情,便没再抽空去。后来等他忙完结业仪式的事情后,再去,旻儿已经出院了。梁建给旻儿打电话也没打通。梁建也没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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