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进行得很艰难。

刘牧樵做得出奇的慢,他小心翼翼,找到神经束吻合。这个不能有差错,要一一对应,这样才能不留下后遗症。

朱亚光也尽量把难做的部分留给刘牧樵,他只做助手。

姜薇这台手术难度相当的大。

女性的骨头比男性的易碎,被她堂兄这一铁棍,打得非常的厉害,不仅仅是脑叶受损,脑干也受损。

脑干,刘牧樵决定不进入,这个生命禁区,他不敢动。

脑干,过去是微创穿刺,损伤比较小,现在开颅手术,脑干不敢动。

刘牧樵这次的手术任务是,尽可能让姜薇受损的神经吻合起来,至于脑干损伤,能不能恢复,最后让她清醒过来,其实,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过去,刘牧樵治病,都是信心满满,唯独这次,他一点信心都没有。

他不急,也不能急,一点一点,把损伤的神经找到、吻合。

谢敏和柳絮坐在车里休息,她们没有打扰医院,甚至也没有向别人暴露自己的身份,她们只是在静静地等候消息。

“谢阿姨,你认为,姜薇会好起来吗?”

“谁知道呢?这孩子,也许是太完美了,引起老天爷的嫉妒了。”

“谢阿姨,人不能太完美了是吗?”

“是的,人呢,有点儿不尽人意是最好的。”

“嗯,我明白了。这就是平常说的,阴阳平衡,大俗就是大雅,大善就是大恶,什么都不能极致,极致了就会走向反面,对不对?”

“是的。”

“我也有这种感觉,去年这一年,我虽然赚了钱,但是,感觉越来越困难,我最好的时光似乎已经到了顶了,今后,就可能走下坡路了。”

谢敏叹了一口气,说:“你这样理解也行。什么事,都是有周期性的,不能指望长盛不衰。”

不过,这个话题很快就停止了。

谢敏手机上来了信息。

这是救护车上发过来的,她要掌握第一手资料。

姜薇的手术进展得非常艰难。

这不是好消息。

刘牧樵从来没有遇到这种困难的局面。

做了8个小时了,手术才三分之一。

谢敏怔怔地看着手机上的几行字,一脸的愁容。

柳絮从来没见过谢敏今天这种愁容,她既悲愤又同情,焦虑和恐惧夹杂在一起。

这种表情很复杂。

……

在神经外科医生办公室,挤满了人。

今天最为失落的是宋百年,他来晚了,没有进去做助手。

他在看病历,还有几张CT片子——CT室临时打印出来的。

赵一霖和邹庆祥也趴在阅片灯前。

他们身后有很多人询问病情。

“放心,有刘牧樵,姜薇病再重也能够救得活的!”赵一霖这是发自内心的话,他不认为姜薇没希望了。

“是的,刘牧樵是什么人?我还没见过他失败。”最铁的粉丝当然是邹庆祥,他从来就是对刘牧樵盲目的崇拜。

有了他们的分析,其他人当然是喜气洋洋了,放心了。

姜薇,虽然并没有和很多人接触过,但是,很多人都很自然把姜薇与刘牧樵联系在一起,说起姜薇,就会联想到刘牧樵。

现在姜薇病了,大家都感到很着急,很难受,非常的担心。

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

王艺在赵一霖背后,她哭了很多次了,现在听赵一霖和邹庆祥分析,她又哭了。

这一次是喜极而泣。

刘淼也在人群里,她站的比较远。她在暗暗流泪。

医院里,突然多了很多卫生员。

连石县人民医院的人也奇怪,怎么这么多的搞卫生的?

确实,今天石县人民医院突然来了1000多人,有些乱,也多了垃圾,但是突然出现了这么多的卫生员之后,医院的卫生环境顿时就变得干干净净,比平常还干净。

很多人以为,这是医院为了形象突然增加了人手,但听口音,都不是本地人,都是讲清江话。

很快,医院领导知道了。

他们不得不惊叹,清江大学附属刘牧樵安泰医院的素质真的不一般,他们竟然从几百里外带来这么多的卫生员。

“赶紧组织人员,食堂炉灶全部开启,24小时供应饭菜。到附近宾馆——哪还什么附近?石县所有宾馆,凡是安泰医院的人住宿,把账都挤在县财政上!”县里头的头头意识到,住宿问题,吃饭问题,首先得解决好。

“苏雅娟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大家都朝医院门口看,果然,一辆宝马车急速冲了进来,熟悉的牌照,熟悉的身影。

苏雅娟从车上下来,手里提着一个包。

她冲到了救护车门口。

车门开了。

苏雅娟进去了。

这台救护车分两个区,她在第一区更换了衣服,洗了手,才进到第二区。

第二区就是手术区,这里的空气几乎是无菌的。

“龙虎丹!”

苏雅娟迅速把她唯一的龙虎丹融成了溶液,从胃管里打了进去。

做完了这个动作,苏雅娟才有暇问刘牧樵。

“姜薇姐不会有事吧?”

刘牧樵没有回答,他的眼睛突然红了,两颗泪水滚落下来。

苏雅娟突然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到,头一晕,差点摔倒。

麻醉师赶紧扶着苏雅娟。

“你怎么啦?”刘牧樵哽咽着问。

“你……必须把姜薇姐救活!”苏雅娟缓过来,慢慢看清楚了眼前的几个人,都是一脸的凝重。

“怕是救不了了。”刘牧樵不得不承认,这也是他第一次说出这句话。

姜薇的病太严重了,即便是刘牧樵,也感觉到了无能为力。

他不是神,即便是神,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救活的。

“不!刘牧樵,我不准你说这话!”苏雅娟有些失控。

“对,刘牧樵,你不能没有信心,一定可以的,我知道,刘牧樵,我们努力,一定可以的!”朱亚光说话了。

他很激动,他几乎是冲着刘牧樵喊。

“我知道,我不行了,没见过这么难做的手术,没见过这么严重的伤情。”刘牧樵的情绪也有些失控。

“不!不是这样的,刘牧樵,你这混蛋,你知道你在给谁做手术吗?姜薇!你懂吗?手术台上的病人是姜薇!”

刘牧樵打了一个激灵。

“……”

他什么也没有说。

“姜薇姐,你挺住,刘牧樵会努力的,他一定会让你好好活着。”苏雅娟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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