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勒上次推荐的人其实也不错了,只是,这位患者的病情太过于严重,加上发挥不好,助手也不在状态,几方面因素加在一起,手术失败了。
人家花钱倒是小事,关键是耽搁治疗。
事情发生了,穆勒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赶紧补救。
补救的办法只有一条路,就是把世界上的大佬请出来。
他脑子里第一个人就是西洛西,这人在颈椎外科成名已久,被医疗界普遍推崇,由他来手术,应该是动用了核选项。
当然,这次的患者,不是要手术医生的名气,而是要疗效,也就是说,我不管病本身多严重,我看的是疗效。
也许别的病人可以敷衍,把最好的医生请过来了,至于手术最后结果,我就不管了,好,是我请来了好医生,不好,是你的病实在太重了。
而现在这个病人就不是这样的,他需要疗效,他不管你穆勒请谁,我只要重新站起来。
第一次失败,也与这种强横的态度有关。
穆勒算是遇到灾星了,所以,他把最有名气的西洛西和欧尼逊都请来了,有人又提出来,干脆把新冒出来的刘牧樵也请过来,谁有本事谁上。
问题是,谁有本事谁上,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没有可操作性。
你说谁有本事,谁没本事?
要外人评价,西洛西第一有本事,也有人认为欧尼逊最有本事,还有人说刘牧樵最有本事。
谁说刘牧樵最有本事?
医师联盟南洋区执行官艾琳说的,她和东亚执行官彭千龙推荐了刘牧樵。
两个大区经理都推荐了,穆勒当然得重视,再说,刘牧樵是个传奇式人物,他不是不知道。
现在,三个人在一起会诊,最先一个小时基本上都是各自看资料,脑子里搞设计,设计这台手术具体的做法。
沙特国的医生报告了病历,接下来就由本国的专家介绍上次手术失败的原因。
然后就是请来的三位发言了。
由于刘牧樵和欧尼逊并不是来做助手的,是来做备胎,所以病历讨论不按照常规程序进行。
最先发言的是西洛西。
他先是猛烈批评第一次手术的专家,然后才开始讲述准备手术的方案。
“我准备用Kaiti术式,然后用钛合金做颈椎固定,至于颈髓的修复,恕我直言,当今世界上不可能有人进行这样复杂的手术。当然,即使不可为,我还是准备做一些努力,把前角和侧束的一部分缝合起来。至于问到我,功能恢复的程度,我想,这个没有什么争议,能够恢复20%的功能就应该算很理想了。”
他说到这里,目光四周转了转,停了片刻,接着说:“我主刀做这台手术,争取患者能够在轮椅上坐稳,不需要束缚带,还能动一动脚,手的功能,手指功能可以弯曲,可以轻度抓握。”
他觉得这个成绩应该是很好了,所以,看了看大家,然后才说:“至于患者要求能够站起来,呵呵,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能够在轮椅上坐稳,就是最大成就了。”
穆勒的脸色很可怕,晦暗,目光也和死鱼一样,毫无光芒可言。
西洛西的话,是权威,是结论,这样下去的话,穆勒即使把家产卖光,也赔不起人家。
他没有寄希望给两位备胎,备胎是主胎不能用的时候才能顶上去。
现在,西洛西并没有说不做手术,他愿意做,并且说了,可以保证病人在轮椅上坐稳。
不过,穆勒还是想听一听欧尼逊教授的意见,万一他的结论有不同呢?
果然,欧尼逊发言气势一转,他说:“我觉得西洛西教授太过于悲观了,患者的预后可以更好。”
他四周看了看,最后说:“这台手术,假如是我做的话,我不认为他仅仅可以坐稳在轮椅上,普通的凳子也可以坐稳,并且双下肢还能帮一帮护理人员的忙,也就是说,病人下肢的肌力可以达到三级的水平……”
他的话说到这里,传来一片“嚯”的惊讶声。
西洛西虽然没有描述下肢肌力,但很明显,欧尼逊的疗效更好,从一二级,跃升到三级,那可是很大的成就。
西洛西不高兴了。
他开始反驳。
“吹!你这是吹牛逼。”
“咦?西洛西教授,请注意你讲话的分寸,这里是学术讨论,你没有资格压制别人发表观点。”欧尼逊很有底气,大声说。
他早就不服西洛西了。
世界上,说西洛西是颈椎外科第一人的占了五成,说欧尼逊是第一人的只有四成。所以,欧尼逊早就想有机会打压一下他。
他昨天接到飞刀手术的邀请,虽然知道是做备胎,他还是赶过来了,并且临走前,他还请了很多专家会了诊,梅奥诊所医院,霍普金斯医院的大佬都来参加会议,最后的结论就是他刚才所讲的。
西洛西见欧尼逊明显有贬低自己的意思,也来气了,说:“我们不是口头争论能恢复多少功能,要兑现,你能兑现恢复三级的肌力?”
“这有什么难的?这种手术,我做过很多次了,恢复三级肌力的成功率可以达到七成。”
“才七成啊?我刚才说的比较保守,七成的概率达到三级的肌力,其实结果还不是差不多?”
差不多。
西洛西这句话也没说错。
下肢三级肌力,还是瘫痪在轮椅上,大的格局并没有变。
听到他们争论,穆勒还是面色惨白。
他们俩的问题,似乎有差异,但都不是患者所需要的,患者需要的是能够站起来。
三级肌力,离站起来差远了。
他们还在争论。
穆勒把头转向刘牧樵。
刘牧樵的头微微上抬,似乎在听,又似乎在想问题,他的脸色没有任何表情。
穆勒已经对西洛西和欧尼逊失去了兴趣,他们即使做得更完美,也就是坐在轮椅上的结局,这种结局,和现在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对穆勒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他必须接受患者一方的惩罚,他在西亚是待不下去了,他必须远走高飞。
但是,这种结局对患者还是有帮助的,从躺在床上,到坐在轮椅上,还是有区别的。
穆勒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