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牧樵准时到了手术室。
才洗完手,一位老人进来了。
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25、26岁的模样。
“何老,您好。”谢主任等人肃然而立。
刘牧樵也赶紧喊了一句“何老您好。”
何院士目光如炬,四周扫视了一遍,脸上有一丝狐疑。
他不认识刘牧樵。
他的目光在刘牧樵身上仅仅停留了1秒钟。
“何老,这位就是刘牧樵博士。”
谢主任介绍。
何院士一惊,目光停留在刘牧樵的脸上。
满脸的惊疑。
显然,他很吃惊。
这么年轻?
想当年,他32岁做教授,50岁做院士,是何等的荣耀和震撼。
现在,一个比自己那时候更年轻,并且年轻很多的人已经是正教授研究员了,这怎么可以思议呢?
当年,为了练习手术技能,何院士53.5元的工资,他用16块钱买餐票和4元钱做零花,另外的33.5元全部送到医学院的动物饲养场。
买狗、兔、小白鼠。
他在动物身上练技术,一练就是5年。
他因此名声鹤起,等他毕业快10年之际,因为在肝脏外科上的成就,他破格成为教授。
这种破格,打破了鲁齐医院的历史记录,他成为最年轻的教授。
那年,何院士在肝胆胰外科取得巨大成就,他成功挤掉了他的老师,当时的主任,成为了鲁齐医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科主任。
后来,他潜心研究肝脏移植,在他晋升教授的第五年,首先在动物身上成功移植了肝脏,又过了一年,他在鲁齐开展了第一例肝脏移植。
他是全国第一批做肝脏移植的专家,也是第一批进行胰脏移植的专家。
不过,胰脏移植并没有大量用于临床。
当年自己之所以取得如此大的成就,代价是吃了5年的腌菜和萝卜!他一个星期才吃一个鸡蛋,两个星期才吃一顿肉。
而现在,眼前的年轻人,竟然可以做Vilishi术式!
不可思议。
“你就是刘牧樵?”
何院士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刘牧樵。
“是的,院士。”
“你会做Vilishi术式?”
“是。”
“你跟随谁学的?”
“自学。”
“自学?”
“对,自学。”
何院士不得不相信。
因为,到目前为止,国内,除了刘牧樵,还没有听到第二个会做Vilishi术式的人。
他不自学跟谁学?
“你和滕策同过台?”何院士继续问。
何院士对滕策是非常熟悉的,也看过滕策的手术,他对滕策的评价很高,认为滕策的胰腺手术无人可比。
刘牧樵笑了笑,说:“和他一起做过两台手术。”
何院士沉默了片刻,说:“然后,你就打趴了他?”
刘牧樵微微笑了笑,说:“也不能这么说,我只是帮他纠正了7处缺点。”
沉默。
何院士缓缓摇头,轻声地说:“纠正7处缺点。不简单,不可思议啊。”
刘牧樵穿好了手术衣。
麻醉师报告了麻醉进程。
“我们开始吧。”刘牧樵轻声说。
何院士坐在一张圆凳上,他背后是他的学生,兼职做凳子的靠椅。
由于是何院士要参观刘牧樵的手术,他只能自己动手开腹。
一刀。
两刀。
三刀。
三刀开腹!
何院士不淡定了。
这是我在48岁时创造的奇迹!
何院士在48岁时,用三刀成功剖腹,成功率达到了30%。
你怎么就达到了我48岁时的成就?
当年,何院士一方面在肝脏移植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另一方面,他的手术技能独步天下,很多商贾政要名人的手术,都由何院士做主刀,其中,助他名声大振的,就有三刀开腹这一大绝技。
几十年了,何院士再没有听说谁能够三刀开腹。
眼前这个小哥,不声不响,三刀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比何院士最鼎盛时期,有过之而无不及。
何院士睁大眼睛。
刘牧樵并没有停下手来。
他一步一步很清晰地进行着一个个步骤。
速度不急不缓,偶然,会停下来等一等谢主任,等他赶上来。
出血很少。
手术视野非常干净。
这种手术场景,何院士太熟悉了。
他的手术就是这样的。
他有种重新上台的冲动。他在手术台上奋斗了快50年,成千上万条生命,从他手上挽救回来。
在手术台上,全神贯注,这种专注,就是一种享受,一种普通人无法体念的快乐。
可惜,老了,他已经有快20年没有真正上过手术台了。
这是一种失落,也是一种无可奈何花落去。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何院士经常独自感叹,独自伤感。
突然,术野被鲜血覆盖。
但是,又很快,刘牧樵的手伸进了胰腺的背后,血液又被吸干净了。
“你的徒手止血,竟然有这么快?”何院士又一次惊讶不已。
这种场景,他再熟悉不过。
这是高明的徒手止血术。
过去,何院士也有一手高明的徒手止血术,32岁晋升教授,就与他几次在关键时候使用徒手止血术有关。
他救了几个重量级的人物。
可以说,到现在,他还保持这一绝技。
很多年了,何院士都不上手术台了,但是,在今年,在前年,他老将出马,就为了抢救大出血病人。
他宝刀未老。
一般的大出血,他都能在3分钟之内止血。
刚才,很明显,刘牧樵使用了一次徒手止血,时间不到30秒钟。
刘牧樵抬头朝何院士笑了笑。
这是礼貌。
人家院士是大人物,医学界的顶级人物,国家之重器。
“你做过几次徒手止血?”何院士问。
“17、18次吧,记不太清了。”刘牧樵说。
“平均每次用时多久?”
“也没刻意计算,我记得最长一次差不多用了快3分钟,因为,血管撕裂了有一个多厘米。”
何院士被空气噎着了。
你最长一次才3分钟?
呵呵,想想自己,号称鲁齐一绝,平均3分钟徒手止血,这一绝技还被写进了院史之中。
手术继续进行。
刘牧樵的剥离进行得飞快,这一段手术,一助没有什么具体的事做,几乎都是主刀的活。
他的速度快了很多。
谢主任等人看得入迷。
叹为观止。
他们忘记了自己是助手。
何院士做惯了院士,他后来的几十年,一直就充当裁判的角色,专门负责指出别人的不足。
这是他的职责,也是他的使命。
可是,今天,他也看得入神了。
他还从来没有看过如此出神入化的精妙手术,精美绝伦!
他摇头。
他是对自己的否定。
哎,可惜生错了年代,过去,他没有这样高明的师父,如果有,他可以取得更好的成就。
粘连的胰头被分离出来。
何院士脸上微微出汗了,他睁着大大的眼睛。
“下一步,你能处理?”
他已经发现,腹主动脉已经被浸润,剥离之后,它在膨大,在让其发展下去,腹主动脉就要破裂了。
在他的印象中,腹主动脉破裂的后果只有一个,病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失血休克而死。
可是,刘牧樵很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