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纷才结束,科室里打电话来。

“胡院长,一个急性重症胰腺炎,坏死非常厉害,必须马上手术。”蒋薇薇在电话里说。

现在的主任是孙涛,可孙涛还不能上台,蒋薇薇只能打电话给胡伯龙了。

“我马上就到。”胡伯龙说。

来到胰腺外科,拿起CT片子一看,他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通知孙涛,杜小平赶快到科室。”

胡伯龙放下CT片,又拿起病历,翻到化验检查单,一看血淀粉酶,脸色变得更可怕。

“怎么样?”杜小平来了。

“你看一下CT片子吧。”胡伯龙盯着病历,头也没抬。

孙涛也到了。

“嘶~这个病人,还有希望?”孙涛自言自语说。

“是啊,太严重了。”杜小平也说。

“哎,可惜刘牧樵不在,他在应该是有救的。”胡伯龙说。

孙涛对刘牧樵现在的水平不很清楚,他反问:“刘牧樵有把握?”

“九成的把握是有的。”

“喔,他现在的水平这么高了?”

“我好像告诉你了吧?他打趴了滕策。”

孙涛吃了一惊,“没有哇,有这回事?”

胡伯龙说:“哦,你对刘牧樵的认识,还停留在大半年以前,难怪,胰腺界,刘牧樵应该是世界第一了,说实在的,他拿不下的病人,极少了。”

“嚯,我这一病,落后太远了。怎么办,你们两个拿主意,我估计,你们两个的水平要比我高一截。”孙涛说。

胡伯龙说:“做手术,是唯一的希望,不过,得给病人家属讲清楚,我们的把握不到一半。”

孙涛说:“你觉得有五成的把握?”

胡伯龙看了一眼杜小平,“五成的把握还是有的。你说呢?老杜。”

“嗯,五成把握吧。”

孙涛的脸色凝重起来,他心情沉重。

上次这次车祸代价太大了,丢了副院长这顶乌纱帽倒是小事,技术上的差距竟然这么大了?

这个病人,让孙涛来处理,一成的希望都不到。

真的是太吓人了。

才半年多点时间,别说胡伯龙,就连杜小平也超过自己很多。

孙涛暗暗下决心,得尽快跟刘牧樵学艺——哎!刘牧樵凶多吉少啊!

怎么得了。

太平盛世,一个活生生的刘牧樵,竟然十多天没有音讯,会不会真的出了问题呢?

胡伯龙对蒋薇薇说:“把家长请过来,我们要尽快手术。”

不一会,过来了几个人,蒋薇薇先介绍了一下孙涛、胡伯龙和杜小平。

“这是我们医院胰腺外科的三巨头……”

胡伯龙挥了挥手,打断了蒋薇薇的介绍,说:“我们最厉害的刘牧樵博士失踪了,你们可能也听说了,现在,就只能我们几个人上,不过,我要跟你们说,病人非常危险。”

“非常危险?”

“是的,非常非常危险,即使是刘博士在,也没有完全把握,我们几个,我明白告诉你们,最多就是五成把握。手术,必须赶紧做,晚了,就没救了。”胡伯龙说。

“还有别的办法吗?”家属很焦急。

“没有,只有做手术这一条路可走,成与不成,就看运气了。”胡伯龙说。

“好,请你们费心,我们同意。”

“那就赶紧签字,我们准备上台,老杜,就看我们的了。”

蒋薇薇负责让病人签字,胡伯龙亲自通知手术室,急诊手术。

……

准备时间用得很短。

真的是争分夺秒。

胰腺和其他器官不同。

胰腺分泌胰液,胰液是一种碱性消化液,有很强的腐蚀性。

它在肠道里可以把食物消化成很细的分子。

如果胰液进入其他组织,则会把其他组织当作食物也消化了,胰腺炎会腐烂自身组织。

所以,胰腺炎控制不好,很容易造成死亡。

现在这个病人,胰腺坏死很严重,生命很危险,可以说,每一秒钟,他都在消化自身的肉体组织。

胡伯龙主刀,杜小平做一助,孙涛也进了手术室。

他坐在一个比较高的藤椅上,可以看清楚胡伯龙他们手术。

他不是不放心,而是想看看他们的手术到了什么水平。

胡伯龙用了六刀,打开了腹腔,接着,他们开始清洗腹腔里的渗出液。

这些渗出液都是消化液和被消化了的自身组织,要清洗得十分干净,否则对内脏有腐蚀作用。

这一步,他们用了半个小时。

接下来就是关键步骤了。

也是看水平的时候了。

必须把坏死的胰腺组织切除掉,而又不能把正常的切除了。

胡伯龙似乎胸有成竹,毫不犹豫就切开了胰腺。

杜小平配合得天衣无缝,就连蒋薇薇也配合得不错,另外一个是住院医生,他主要就是拉钩,没其他的事可做。

胡伯龙在清除坏死胰腺,在一个颜色不是很好的组织面前犹豫了。

“你觉得怎么样?”他在问杜小平。

“我认为保守一点算了,牧樵不在,我们只好求稳。保命第一。”杜小平说。

“孙院,你看呢?”胡伯龙对孙涛的称呼还是没改,还叫他院长。

孙涛说:“你们最好是别问我,在我的脑子里,整个胰脏都要切掉。”

人可以没脾脏,但不能没有胰脏。

胰脏是一个重要的消化器官,一方面分泌胰液,消化食物,另一方面,还分泌胰岛素,控制血糖。

没有胰腺的后果可想而知。

胡伯龙之所以犹豫,是想尽量多留一些胰腺组织,多留胰腺组织就是尽量保留胰腺的功能。

但是风险是,要是它有炎症,手术就失败了。

要是刘牧樵在这里就好办了,他会很果断决定切,还是留。

并且,他的判断力很强,基本上不会出错。

现在是关键的步骤,或者说,决定成败的地方。

他很想留。

这样就尽可能保留了胰腺的正常功能。

但是,他不敢啊。

一旦不该留而留下了,重新手术的机会不大。

“老胡,刘牧樵不在,我们只能保守点,救命要紧。”杜小平说。

“那么,并发症就会比较多,生活质量就差多了。”

“总比没命要好吧。”

……

两个人争论了一阵。

“不,留!”胡伯龙大声说。

“你啥意思?说明白点。”杜小平说。

“不,留。”

“不留,还是留?”

“留!”

“留你个毛啊!”杜小平大声说。

“我决定留。”胡伯龙大声说。

“我反对!”杜小平说。

“我胰腺外科的事,你普外科多嘴。”

“咦,你是不是糊涂了,我是胰腺外科的副主任,胰腺外科与你毛关系啊!”

这时候,胡伯龙才记起来了,自己已经不是胰腺外科的人了。

“那,孙主任你说呢?”胡伯龙最后一点希望,他转过头问孙涛。

“我,也,不知道啊。”

“听我的,不能留!”杜小平坚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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