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室的工作是繁忙的。

一个200张床位,住了300个病人的超级科室,相当于一个二级医院,在安泰医院中,可以说是一个院中院。

除了卒中病人,还有大量的其他病人需要查房、会诊,要修正诊断,要更改医嘱,要面对病人的咨询和质疑。

非常不容易。

对于拥有一张过于年轻,又过于帅气的脸,这个时候,面对病人,绝对不是优势,应该说是原罪。

拿自己的命去信任一个年轻人?

对谁来说都有一定的难度。

医生越老越值钱,这是常识。

现在,刘牧樵领导神经内科,真的是千钧重担啊。

“这个重症肌无力的病人,呼吸肌都已经麻痹了,上了呼吸机,血氧饱和度只有94,该怎么处理?”

“45床的格林巴利,激素还用不用?”

“37床,蛛网膜下腔出血的,血管扩张剂还要不要继续使用?”

“169床病人,诊断还不清,病脑、结脑、真菌性脑炎还没有下结论,不好用药。”

……

一连串的问题,20多个疑难问题,堆在刘牧樵面前。

他必须有个决策。

在平常,赵一霖和刘建新也许用个把小时,就能解答所有问题,现在摆在刘牧樵面前,他觉得那是20几座大山。

挖不动啊。

“暂时维持不变。”

“几天了?可以停了吗?就按你的意思停吧。”

“还有检查需要做吗?再完善一下检查吧。”

第一天,刘牧樵还勉强应付过去了。

……

可是,第二天,第三天,再也不能这样应付了,该拿出切实可行的措施来了。

刘牧樵想哭。

拿不出来呀。

渐渐,医生们也发现问题了。

这家伙这不是在应付我们吗?请他会诊,他哪里有什么指示?完全是我说什么,他就说什么,有些回答还超出了医学常识。

他到底会不会呀?

有人把问题反映到了向丽芳护士长那里。

护士长不淡定了。

刘牧樵说过的,他说他除了几种疾病比较了解,其他的疾病,他一点也不熟悉。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护士长偷偷观察了一下,汗,冒出来了。

这,怎么得了?

他找到刘建新副主任,刘建新这几天已经被死者家属折腾的筋疲力尽。

闹纠纷的家属又改变了策略,他们三班倒,每一班8小时,把孙涛和刘建新拖得严重睡眠不足。

闹纠纷的,现在一不闹,二不哭,他们只讲理,只有一个要求,给一个说法,他们不去院长办公室,也不去会议室,他们就坐在走廊上。

你给他们的答复,他们不满意,你提醒他们不能干扰医院正常工作,他们说,我们的事,也是你们的工作,给我们满意的答复之后,我们永世不来你安泰医院了。

这种策略太磨人了,你连指责他们的理由都找不到。

刘建新听完护士长向丽芳讲,第一个反应就是,刘牧樵这是故意的。

但一想,不对,刘牧樵为什么会故意?我刘建新虽然和他关系比较一般,但是,也没有得罪他呀,我们之间还有过合作呀?

难道我偶然的怨言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刘建新是有过怨言。

本来,刘建新再过三四年,接手神经内科主任,那是百分之一百没问题,自己的主任医生职称,明年应该可以解决。

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刘牧樵,他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这不但是事实,并且,随着神经精神中心的建立,将来,肯定还会引进人才,即便是附属医院的医生,也可能会有人加入,神经科的科主任,也许,永远也轮不到我刘建新了。

有点怨言很正常。

谁吃多了撑着了,把这话传到了刘牧樵的耳朵里?

现在,刘牧樵发难了。

刘建新想哭。

“护士长,我现在也分不开身,你帮个忙,代我向刘牧樵请罪,就说,我对不起他,今后,我一定会维护他,再也不会在背后咒他,我也会服从他的领导,维护他的权威。”

现在这个难关,对刘建新是一种考验,副主任能不能保住,就看这几天了。

护士长向丽芳听完,吓了一跳,“你在背地里咒了他?你怎么可以这样啊?你不是不清楚,刘牧樵来我们科室之后,我们的绩效涨了几倍,你刘建新能够拿到5万一个月,比附属医院的教授还拿得多!”

“我错了,护士长,其实,我也没太多抱怨,我记得,也就两三次吧,在有人的时候损了刘牧樵几句。你跟刘牧樵说,我刘建新还是很佩服他的,很崇拜他,很敬仰他。”

向丽芳想了想,说:“好吧,我向刘牧樵请个罪。不过,你今后不能再小心眼了,你确实需要和刘牧樵搞好关系。”

向丽芳回到神经内科。找到刘牧樵,试探着问。

“牧樵啊,你觉得刘建新副主任人怎么样啊?”

“很好啊。”

“嗨,你在我面前说实话,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其实,我跟他也有一些矛盾。”

刘牧樵疑惑地看着她。

难道,她想联合我造反?

“护士长,你什么意思?我觉得,你虽然和刘建新副主任有些矛盾,但是,现在是艰难时期,我们应该同舟共济,齐心协力,共同努力渡过难关,对不对?”

向丽芳被他这么一说,闹了一个大红脸。

敢情是我闹情绪,闹分裂了?

她苦笑着说:“你说的对,我们应该团结一心。”

刘牧樵咧嘴一笑,“这就对了。”

这句话,向丽芳想哭。

她稳了稳情绪,说:“牧樵啊,是这样的,刘建新副主任刚才要我向你转达几句话,他说,过去有些事情,是他不对,你千万别放在心上。他说,他鸡肠小肚,你别和他计较,今后,他都会听你的。”

“他听我的?”刘牧樵惊问。

“是的,是的。”向丽芳赶紧说。

“他是副主任,我听他的才对呀。”

“你,你就别计较他了好不好?他都已经向你赔礼道歉了,还计较什么?再说,他说你几句损你的话,应该可以理解嘛。算了,牧樵,看在我的脸上,过去的事,就让他一笔勾销。”

刘牧樵恍然大悟,呵呵,你以为我拆你的墙脚?

我要对你说的是,我真的不能掌控这个科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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