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木屋门窗紧闭,阳光只堪堪从缝隙中透进去,给昏暗房间内增添一丝光亮,窄小空间弥漫着木头腐朽的味道,混杂着酒精气,着实不太好闻。

角落处的墙上挂了一副画像,没人打理落上一层灰,画中女子温婉漂亮,柔柔弱弱的大家闺秀模样,光是画像就与这破旧木屋格格不入。

而此时,画中的女人坐在桌前,面容憔悴,头发披散,活脱脱一个疯女人,哪还有半点温柔贤淑。

她抓起桌上的酒碗仰头一饮而尽,似是酒醉,女人的手微颤,酒碗“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惊醒了破木床上蜷缩的两个孩子。

女孩颤抖着身子,往男孩怀里缩了缩,“哥哥。”她小声唤道。

“别怕。”男孩脸上稚气未脱,他警觉的盯着桌前那女人,将女孩往怀里又揽了揽。

疯女人注意到木床上的动静,对碎了一地的酒碗毫不在意,猛的抓起酒坛。

她跌跌撞撞来到床前,身子有些不稳,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平视着两个小家伙,“你们真是他的孩子吗,我怎么没看出有他的半点影子?”

女人像是问他们,更像是问自己,她垂眼看了怀中酒坛好一会,猛的将之扬起,轻笑道:“来,我的孩子,把它喝下去,你父亲可喜欢喝酒了。”

男孩不说话,抱着妹妹的手又紧了紧,稚嫩的手臂上有些许伤痕。

女人也不急躁,她慢吞吞的又重复了一遍,末了又加了句:“你可是狼王的儿子,怎么可以连喝酒都不会呢?”

死一般的寂静,疯女人直勾勾盯着床上两个孩子,眼中充了血,复杂的情绪在眸子里盘旋,有期待,有慈爱,还有憎恨与嫌恶。

没得到回应的她,猛的伸手向两个孩子抓去,男孩没有挣扎,只是挡在妹妹身前,他知道,反抗只会激起女人的更加的暴虐。

而不反抗的结果,就是他很轻易就被女人一把扯了过去。

辛辣的酒水灌入侯中,男孩皱着眉满脸痛苦,灼热感在腹中来回翻腾,女人没有放过他的打算,捏着男孩的下巴继续灌着酒,不少酒液洒落在床板上面,与腐朽气相互纠缠,更是难闻的紧。

大概是觉得过于无趣,女人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她摇了摇酒坛,发出细微的水流激荡声,已不剩下多少。

被松开的男孩趴在木床边,不住的干呕着,疯女人见他这般狼狈的模样,冷笑道:“呵,还真是废物,难怪那么久了,他都没过来接你们。”

她扬起酒坛,将剩下的酒水喝尽,直至坛空,猛的抬手一掷,“啪嗒”声在耳边炸裂开来。

“废物!真是个废物!没用的小杂种。”她抹了把嘴,不住喃喃道,情绪似是达到了顶点,有泪水从眼眶处流出来。

在男孩的干咳声中,她踉跄身子,从破木桌的抽屉里寻了根粗绳。

两个孩子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女娃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别吵!”女人将绳子甩上房梁,哭声扰的她头疼。

男孩轻拍妹妹的后背,试图让她停止哭泣,他不清楚面前的女人要做什么疯狂的事,只紧紧攥着酒碗碎片,切口锋利,那是他趁女人不注意时捡的。

哭声停止,女孩缩在哥哥怀里,只有这样,她才感到安全些,睫毛上沾了点点水珠,大大的眸子眨动着,满是惊恐的看向女人的动作。

就见她踩上椅子,将脑袋套进绳圈,猛的一踢,椅子应声倒地。

女人的脸渐渐抽搐扭曲,就在她快要窒息时,绳子被什么东西切断。

男孩颤抖着胳膊,他手中酒碗碎片已消失无踪,精准命中那夺命的绳索。

女人跌在地上,双手捂着脖子,不住的咳嗽着,好不容易缓和过来,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冷冰冰,“为什么要救我?”

男孩瞳孔收缩,为什么要救?他不清楚。

这是他下意识做出的动作,哪怕疯女人对他们万般不好,他都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她死掉,更何况,那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隔壁经常来送食物的好心婆婆告诉过他,要时刻对生命抱有敬畏之心,不是吗?

然而迎接他的,是一阵拳打脚踢,将他的信念彻底击碎。

女人双眸赤红,此刻的她真如发了疯般,猛的扑向男孩,锋利的指甲刺上他的皮肤,一阵刺痛感传来。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

“为什么把我拉回地狱?!!你这个恶魔!”

“废物!”

男孩抱着脑袋,拳头紧攥,他的身上添了不少新伤,空气中又夹杂了一些血腥气。

女人打累了,她冷冷瞪着地上的男孩,回身将绳子重新绑好。

“解脱,我要解脱了,我终于要解脱了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低喃声响起的,是椅子被踢倒的声音。

男孩忍着剧痛跃上木床,将稚嫩的小手紧紧盖在女孩的眼前,“不要看。”他低哑着嗓音,口中是散不开的血腥味。

稚嫩小脸上,那双童真的眸子里,倒映出眼前的场景。

破旧木屋内,披头散发的女人耷拉着脑袋,悬挂在房梁之上,已没了生息。

那个女人,就是他的亲生母亲,虽然他从没认可过这个身份。

也是从此刻起,这双眼眸再也没了生机,渐渐开始浑浊,染了层层冷意,如亘古寒冰。

画面支离破碎。

冷冽的眸子缓缓睁开,入眼是一片翠色,芦苇在微风吹拂下四处摇摆。

天刚蒙蒙亮,昨晚的事在脑海浮现,他本想在岸边坐会,没想到迷迷糊糊中竟睡了过去。

已经很久没做过这个梦了,玄辰晃了晃发沉的脑袋。

准确来说,这并不只是梦,而是他儿时所真实经历的,如梦魇般缠绕着他。

可在他手刃上任首领,成为新的狼王时,就已经不曾出现过。

这次为什么又梦到了?是因为昨天的事吗?

河边漂浮着什么东西,玄辰抬眸,是一只荷花灯。

而此时,灯早就已经熄灭,孤零零的摇曳着。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
关闭
手机客户端
APP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