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王爷府,临水楼榭里,一袭白衣翩跹的身影,冉冉走近俯身凝视着水面悠悠投扔鱼食的小女孩儿。
清澈见底的水面上,一大团锦鲤蜂拥而来,拼命啄食,如一朵硕大无比的花儿在怒然绽放,波光粼粼里五彩斑斓,美不胜收。
“欢儿,我回来了。”清歌般悦耳动听的声音一入耳,小女孩儿立即蹦了起来,转身看着白衣翩翩的俊美少年,“沧海!皇帝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不就是要我解释,我就解释给他们听。”沧海伸手,温柔的拂开一缕散乱在小女孩额前的发丝,“王妃不慎被自己豢养的红蚁咬伤至死。当然,我添加进去许多的红蚁;而许侧妃看了许霄云的惨状,直接吓疯后,我就把许霄云扔到城外河道出水口处。然后,叫一个身形相似的暗卫,带上许霄云面具,当成许霄云交给巡城御史。暗卫找个恰当时机往河道里一扎,抹了面具上岸……”
“瞒天过海!”沧海似豆蔻花开般柔美的声音被脆生生打断,我一脸敬仰,忍不住双手抱拳:“再加上暗渡陈仓!沧海双计安天下,厉害啊厉害!佩服啊佩服!”
“过奖啊过奖!”沧海满心得意,也学着我的样子一拱手,白袍广袖凌风招展,看得我心底顿时一叹,好一个风度翩翩仪态万千!“欢儿骗了人来,便当面污蔑。这雷霆手段,也是厉害得让我佩服啊!”
“同厉害,同佩服啊!既然如此相似,我们现在就来结拜了吧?!”我欢快的轻声叫嚷,沧海,他的确做到了,为我收拾了烂摊子,让我第一次的报仇圆满成功。这人如一把适合我掌心的刀,刀锋还锐利无比,“择日不如撞日,就在这里结拜好了!”
“我,不想与你做兄妹,”沧海温柔随和的声音里,第一次有了忐忑不安的反对,“我想……”
“了解!!”我干脆利落地打断他,“反正我没有看上你,你也说过,无所谓我是男是女。那么,我们当然是结拜成兄弟啦!结拜后,我就可以理直气壮,长住在你家了!这可是我唯一能接受的,呆在你身边的身份啦!”
“好!”沧海沉默了好一会,浅浅的抱怨般低低呢喃,“其实,你不需要理由,也可以理直气壮留在我身边的啊!”
“需要的,需要的!名不正则那个啥啊!那个……”我摇头晃脑的苦思冥想,憋不住下半句话出来。
“名不正则言不顺,欢儿说得有理。”沧海如叹气,轻轻的续出下半句。
在红色宣纸上写了金兰谱,在天地牌位前给天地老爷焚了香,我对仪式进行中的最后一步,心下踌躇。倒不是怕割开手指滴血疼,只是,对这喝血酒的同时要说出那生死与共的誓言,心生惊悚。我来,是要报仇雪恨的,最终是要亲手要了沧海命的,怎么可能与他同生共死!?
看看青花瓷酒碗里清冽的酒,再看看利刃的尖芒,我一缩脖子:“沧海,你先!”
“好。”沧海的声音与血腥味同时向我飘来,“轮到你了。”
我一闭眼,伸出食指:“沧海,帮忙割一下。”
“好了,睁眼。”沧海笑意盈盈。
食指一痛,睁开眼睛,我看着沧海把我指尖上的一滴血挤入酒碗里,轻轻摇晃,与他的血液混淆,再平均倒成两碗,递了一碗给我。
我接过,突然间心下有些战战兢兢,对着亭外青天白日里轻香袅袅的香烛,仿佛满天神明都在侧耳倾听,不容敷衍。
“欢儿,我先来。”沧海举高酒碗,对着天空,声音虔诚而郑重,“我轩辕熹,今日与颜欢儿歃血为誓,结为兄弟。我轩辕熹愿付出一切,永保颜欢儿平安喜乐。”
“我该怎么说?!”这与我看过的,桃园三结义不同啊!词不对版的啊?!不是该大喊,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么?!
“你想如何说,都可以。”沧海依然保持举高酒杯的姿态,静静的等待着我。
“我,颜欢儿,今日与轩辕熹歃血为誓,结为兄弟。活着的时候,一定互相扶持!谁先死了,也互不相欠!”我对着苍天仰头说完,踮起脚尖向沧海的酒碗一碰,“干杯!”
我可以向满天神佛朗朗发誓,活着的时候,我可以做到与沧海互相扶持,因为,我还需要他这把刀,来狠狠插入狗皇帝的心脏!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直到沧海死去,才能与我互不相欠!
喝了这一碗血酒,我和沧海间的关系开始明朗,我一拍沧海的肩膀:“兄弟,从今往后,我们可以秤不离砣啦!”
“好。”沧海轻轻一笑,由着我拉住他的衣裳,向我微微俯下身来。
“那么,我可以不用再顾虑什么男女之妨啦!你可得把兄弟我,当成男的!”我满意的环绕着沧海的肩膀,就好像还在现代,搂着赵奕,一起喝酒看美女似的,豪气干云,“结拜圆满成功,我们是不是得举杯庆祝一下!?喝他几杯?”
“好。”沧海温润的声音里满是喜悦的光彩,我眼前仿佛有美玉在艳阳光盈盈生辉,“你是我兄弟。你在我这里,想怎么喝,想做什么,都可以。”
八王府后花园里一派喜乐,对酒当歌。而宰相府与尚书府里白幡翻飞,凄凉哀悼。听了暗卫的禀报,沧海手一挥,继续与我推杯换盏。
“几家欢喜几家愁,几家饮酒在高楼!”我仰头喝干杯子里的酒,缓缓叹气,“沧海,按理说,你该去吊唁一下的吧?!再怎么说,也曾经是八王妃,许侧妃啊!”
“你想去?”沧海隔着面纱,喝酒的姿态还是那么的优雅动人,“那就去吧。”
“知我者沧海也!”我高兴地一拍掌心,“给我来一套男装!从此刻起,我就是男儿啦!”
骑上高头大马,我趾高气昂,顾盼生姿。如此这般的鲜衣怒马在凌霄城里招摇过市,我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欸,沧海,你送我的这匹梨花白马好!又好看又温顺!”
“你喜欢就好。”沧海骑着一匹黑马与我并排而行,马儿健壮,黑得纯色,衬得白袍的沧海飘然若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