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故意停顿,仰起头看他因为惊疑不定而瞬间显得苍白的脸色,看他眸色中浓如暮色的担忧,心底不由一软,“我想想再回答你啊!”

轩辕煦顿时深深地呼吸,我好笑他的紧张,把脑袋靠向他胸膛,突然,我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声。

“怎么了?!阿煦,你不舒服吗?”我再次仰望着他的脸庞,凤尾竹的绿影里,眉宇郁郁的他美如谪仙,温润如玉。这个人,就仿佛是从古画中走下来的,总是在不经意间,美得令人心惊。

轩辕煦缓缓阖上眼睛,悠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优美轻盈如一阙最轻巧的音符,“我,我在极端的惧怕,如若,你说不愿意,我该如何活下去……”

“对不起,阿煦,”我震惊了,只因为这迟疑的一句话,居然会对他的心灵造成如此巨大的伤害,“我以后不逗你了。”

“萱儿,永远不要离开我,好不好?”轩辕煦仿佛没有听进去我说的话,眸子里的忧伤更沉了一层,沉甸甸的压得我心里得发慌,“答应我,可好?”

“好!”我搂住他的脖颈,此刻的他,脆弱得就如同失去母亲的婴儿,令我心疼。

有水滴缓缓的滴落,坠入我的耳后,丝丝微凉,轩辕煦,居然哭了?!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下意识地蹦出一句话,声音大的吓人:“但是我现在还太小了,生不了宝宝啊!”

“啊?!”轩辕煦和稍远处的莫离莫忘同时发出一声惊叹。

“萱儿,你愿意生我们的宝宝!”轩辕煦在短暂的呆愣过后,欣喜若狂,抱着我的手用力得我喘不过气来。

“阿煦,松手,我不能喘气了!”我捶着他胸膛,心底一阵甜美,罢了罢了,就从此刻起,心甘情愿当女孩儿萧萱吧,彻底忘却曾经当男儿的记忆吧!

我与轩辕煦的婚事,第二天便排上了日程。

被轩辕煦的迫不及待所感染,奶奶已经搂着我落了好几遍儿眼泪,而母亲则是满面春风,开始打理起我的十里红妆。

整天嘚瑟嘚瑟地指挥着开库房的,抬摆件的,挑首饰模样的,挑衣服料子的,打造家具的……整个萧国公府里一片繁忙景象。

萧国公府外,来送礼的客人络绎不绝,车水马龙的挤满了整条大街。看来,涟皇后的被废,宝王爷成为庶民,而七王爷轩辕煦是皇帝最喜爱的儿子,每个人都是拎得清孰轻孰重的。

爷爷不得不再次奏请皇帝,延长休沐时日。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啊!”我悠哉悠哉地依在美人榻上,边咬着新出锅的酥皮红糖枣糕,边感慨万千,一歪头看向正襟危坐在我的桌案后看折子的轩辕煦,“阿煦,按说咱俩都要成亲了,你不是要回避着新娘子我的吗?”

“不用。”轩辕煦微微一笑,眉眼柔和:“因为我们在去年就已经请旨赐婚过了,你早就是我的七王妃了。现在,只是过个仪式而已。还有,因为我要跟你在一起。”

“哦……”我眨巴眨巴眼睛,突然觉得,轩辕煦说的话,居然比我吃着的红糖枣糕还要甜。

“萱儿,喝些儿水,枣糕甜。”轩辕煦语气轻软地说着,又低下头去看折子。

我心底一乐,把手里的枣糕几口塞完,鼓着脸颊凑近轩辕煦,去看他手里的折子。这种两面厚纸张联贴着一张薄纸,再夹扁的东西,我的印象还停留在宫斗剧的场景里,现在正好看个清楚。

轩辕煦看一眼好奇的我,随手拿起已经看过的几份折子:“萱儿想看折子啊?这些都是繁琐的国家俗务,萱儿看了,不要说出去便可。”

“我可以看吗?”我一愣,突然想起来,古代是后宫不得干政啊,而且我这个后宫还是有兵权的,关系复杂得很啊!

“与我有关的东西,无你不可知。”轩辕煦随意地说,一脸淡然地递过手上批阅完毕的那一份折子,再去看下一份。

说不感动是虚的,这个家伙,对我好得的确没话说。只有真爱,才会无所顾忌,无需隐瞒的吧!

我翻了翻折子,问他:“怎么都是说各地收成的啊!?难不成你是地主老爷?!”

“嗯,小部分是我们家的地,大部分是全国各地的收成官报公文。”轩辕煦耐心地解释,“我看了,便知道明年,各地百姓生活状况。以及今年国库的虚实。”

“哦,你觉得,安国,是要先百姓安居,还是先强兵马?”我有意试探,这家伙估计是个闲散王爷的料,凭我前世看过的中华上下五千年,准备把他给说懵!

“需看国库。若充盈,百姓便岁暮安康,当先强皇帝手中之兵马;如国库疲需,则年景民生不好,当强世家将士兵马。”轩辕煦笑意暖暖,看着我的亮丽眸色如春阳明媚,细细道来,“因为,收成好的年景,皇帝若兵强马壮,即使有粮草的想造反的有权者,必忌惮,懂得避嫌,不敢与天家同时强兵;收成差的年景,国库可放粮救助百姓安抚民心,并授意各兵权世家收兵卒,缓解民生压力的同时,削弱各世家的库粮实力。”

“那不是养虎为患?!”我挑眉质疑。

“每家混进几个我们的人,有实力当上领兵副将的人,便可万无一失。”轩辕煦赞赏地颔首,“我的王妃蕙质兰心,从此往后,便可与为夫红袖添香也!”

我心头一跳,轩辕煦看似与世无争,实则韬光养晦,布局绵延千里,足有掌控天下的野心啊!

人才啊!不错不错!我这瞎猫碰上死耗子,捡到宝了咧!

我满心欢喜,居然念叨出声:“哈哈!我这瞎猫碰上你这死耗子了!”

“我就算是活耗子,也愿意被你碰上!”轩辕煦不知道是听懂还是不懂,回答里居然带着痞痞的味道,“萱儿,我愿意,我们都是小小鼠儿,笨笨地长大,傻傻地在一起,然后,生一窝儿小鼠仔儿!”

难得这冰山般性子凉薄清冷的人,会说出这种暧昧而稚气的话,我一时之间难以消化,目瞪口呆。

“呵呵呵……”轩辕煦伸手揉揉我的刘海碎发,一副万事足矣的安然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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