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然仔细一分析,她们九个人一起进府,默涵、碧晴、吴允娴、李唐妹、沅儿五个都去了襄王府,现在徐善全奈何不了,剩下的沈烛和罗湘红都投靠了她,不找她这个倒霉鬼还找谁?
既然指证与反抗的结果差不多,那何必做个恶人呢?她打定主意,又努力和徐、沈二人磨了半天嘴皮子,期望能说服她们。
可她们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最后徐善全的耐心耗尽,终于翻了脸,将茶盏都扫到了地上,大怒道:“你啰嗦了半天,究竟做还是不做?”
终于躲不过去了,泠然退后两步,平静地道:“我那天真的没看见是默涵推人过来害沈姑娘,不知道该怎么说,露出破绽的话还要连累两位,希望你们三思。”其实她话里的意思也很明白了,硬要她说,也许她会把真相给说出来,说是她们逼的呢,还不如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沈烛冷笑了起来,向徐善全道:“看来这丫头根本没把您这个新姨娘当一回事。”
这话是十分明显的挑拨啊!可是徐善全就是听进去了,也不容泠然再说什么,冲外面大叫起来:“来人啊!拿绳子来把这个丫头捆了去找相爷!居然敢在相爷面前耍花样,她是不想活了。”
“喂喂喂!你别乱来啊!”泠然一听慌了,忙夺路往外跑。
罗湘红受徐善全示意上来抓她,外面的丫鬟也已经听见主子召唤,一个个都冲了进来。
泠然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在屋子里东窜西跳,挣扎了许久,将屋内的古董架子都打翻了,碎了一地的瓷器玉片,恼得徐善全大哭大叫起来,声称绝不与她干休。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丫鬟里面也有两个大脚的,最后她终于被摁到在地,徐善全冲上来狠狠踢了她两脚,虽是小脚,但踢过来居然也挺疼的,其中一脚还踢在她脸上,顿时火辣辣一片。
“绑了,绑紧一些,立刻带她去见相爷!”徐善全叫嚣着。
罗湘红寻来一块布,唰唰地撕出长条的布来,几个丫头七手八脚地将泠然双手扭到背后捆了个结实。用的力气那个大啊!手都快被扭断了。
话说泠然就算到了古代也从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气得满脸通红,怒目瞪着徐善全,到此时她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心想:这次你们别让我逃过去,我要是没事了,迟早折腾得你们求爷爷告奶奶!
她原本以为徐善全可能会占着现在新姨娘的身份痛打她一顿也就算了,不会真的押解到相爷面前去,谁知道这丫不仅痛扇了她几个耳光,还真的命人去问清楚了相爷所在的位置,命沈烛在房里等着,押着她就走。
一路上所有遇见她们的人都十分惊奇地盯着泠然看,就好像参观动物园的猴子一般。泠然头发早被徐善全等人揪散了,只能极力低着头,想用头发遮住脸。可每走一段,徐善全都命丫头揪起她的头发羞辱一番,简直可以把人的肺都给气炸了。
一个千金小姐怎么能这么恶毒,以前一同在寻云别院的时候还真看不出她会这么不讲理,泠然将嘴唇都咬破了,来个闷声大发财,就是不向她求饶。有些人欺负你的时候,你越喊她就越来劲,徐善全肯定就是这种人。
泠然生平最恨的就是人家无缘无故来招惹她欺负她,此仇不报非君子啊!
好不容易捱到慎德堂,被门口武装的家丁依旧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徐善全朝泠然冷笑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身上衣饰,仪态万方地立过一边。
罗湘红在她的淫威之下完全屈服做了走狗,配合十分默契地上前道:“这是鉴碧榭的徐姨娘,麻烦你们进去通禀相爷,姨娘有事求见。”
一个为首的家丁向徐善全稍稍欠身,道:“徐姨娘,相爷正在会见要客,此时恐怕不方便接见内眷,请您稍侯,等客人去后,我等再进去通传?”
徐善全微微沉吟了片刻,问:“红绡公子也在里面吗?”
那家丁道:“没有,红绡公子应该在东楼理事。”
罗湘红看了徐善全一眼,徐善全想来也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道:“那就押了她去东楼,让公子处置!”
听见找红绡处置,泠然暗暗松了口气,心想红绡其实早已知道自己是假装斗鸡眼的,那日并没有追究,想来也不会怎样处罚。
谁知丫头们刚想转身,那家丁忽道:“相爷送客出来了。”
泠然抬头朝里一望,见楚相似乎站在里头大堂的门上拱手送客,堂外站着两个人,也正向楚相致意。徐善全忙吩咐丫鬟们将她押解了退在一边。
泠然见那两个人出来,前面一个是刘聚,后面一个居然是便装的彭伦,不管三七二十一,忙叫“救命!”
泠然刚喊了一声,嘴立刻被丫头捂住了。
不过刘聚和彭伦都已经听见,诧异地停了步子望过来。
泠然极力想往外冲,几个丫头也拉她不住,彭伦到底还是看见了她,一惊,随即紧紧地皱起了浓眉。
如今徐善全见了他们自然已不再有什么顾忌,干脆走出来向他二人笑道:“相府家事,叫两位大人见笑了。”
她向罗湘红微微一挑下巴,罗湘红立刻低头道:“这是相爷新纳的徐姨娘,向刘大人,彭将军见礼了。”
刘聚闻言立即笑了起来,拱手道:“原来是徐姨娘,恭喜恭喜!今日是彭将军要离京赴任了,我带他来向首辅辞行。既是首辅的家事,我等也不便参与,这就告辞了。”
彭伦盯着泠然,面上肌肉微微抽搐,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什么。
刘聚不由分说拉起他,“伦儿,还不快走!”
彭伦一咬牙,向徐善全拱拱手,果然随着刘聚大步走了。
泠然傻了眼,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出声……
大约是这里的纠缠已经被家丁报了进去,里头很快有人跑出来道:“相爷命你们进去。”
徐善全等人立刻收了趾高气扬之态,让丫鬟拉着泠然进来。
泠然被罗湘红狠狠甩在大堂的青砖地板上,膝盖钻心地疼。
徐善全嫋嫋娜娜地向上座行礼,走了过去。
这慎德堂比起其他的殿堂来,既大也深,泠然只觉得离他们还相当远,连表情都看不十分清楚。堂上挂着白虎皮和各种镶金嵌玉的木制条幅,家具全是深棕色的,雅俗且不论,威势却有十分,让人觉得如同置身在公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