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郎他们陪李泰初逛了半天长安,李泰初才逐渐回过神来。
对他这个现代人来说,看多了钢铁所建筑的高楼大厦,再看这座一砖一瓦建筑成的天下第一雄城——长安,更显得震撼。
不过再怎么震撼,看了半天这种震撼感也慢慢消退了,李泰初回归理智,询问五郎:“五郎,我等今天晚上怎么办?又该如何见到圣人?”
五郎低声道:“去东宫见太子。”
“现在?”
“不,明天,今天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王府就不去了,我们找间邸舍。”
“哦?”李泰初惊讶的问道:“为何不去王府?”
五郎解释道:“我们入长安之事,还是保密比较好,毕竟,李林甫……”
五郎话只说了一半,李泰初就明白他意思了,李林甫在这长安,可称一手遮天,李林甫曾召集谏官,对他们说道:“如今圣明天子在上,群臣顺从圣意都来不及,还需要什么谏论?你们难道没见过那些立仗马吗?它们整日默不作声,就能得到上等的粮草饲养,但只要有一声嘶鸣,就会立即被剔除出去,就算后来想不乱叫,也不可能再被征用。”从此,朝中谏官无人再敢直言谏争。
单凭此事,便可看出李林甫权势之重,在许多人心里,恐怕李隆基都不如李林甫可怕。
李泰初曾看过有关李林甫的记载,可以说,李林甫并不单纯只是一个奸相,他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人,当然,无论如何,现在二人是敌对状态,毕竟李泰初身为王忠嗣的义子,承担好处的同时,也要承担由好处所带来的风险。
因此四人找了个邸舍秘密的住下了,次日,准备入东宫!
太子李亨,今年差不多有三十九岁了,李泰初本来想着见了太子该如何做,没想到四人却连东宫都没有进去!
五郎递的拜帖直接被丢出来了,卫士们直接拔刀赶人,四人别说东宫,就连皇城没能进去。
四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李泰初和五郎他们蹲在皇城门对面,李泰初不解道:“不是说太子与义父相交甚笃吗?为什么连见都不愿意见我们?”
一向沉默的七郎,犹豫的说道:“可能是因为太子殿下也自身难保,毕竟将军当初离开长安时,罪名就是欲奉太子为帝,想来,这两年太子殿下也过得很不好吧。”
“那怎么办?”李泰初只觉心中烦闷,道:“除了太子殿下,还有什么办法面见圣人?”
五郎仔细回忆道:“也许,我们可以去见一见哥舒翰将军,他曾经是将军一手提拔上来的,而我,也认识哥舒翰将军的忠仆——左车!”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吧!”李泰初起身果断道:“反正我们也没有太多选择了。”
“好,随我来。”五郎点点头,开始带路,四人骑马走了三个坊市,才看到哥舒翰的住所。
哥舒翰深受唐玄宗器重,不但掌管陇右之地,身兼数职,今年攻下石堡城后,还功拜特进,鸿胪员外卿,一个儿子成为五品官,赐物千匹,赐庄园一座,加摄御史大夫。
若四人能见到哥舒翰,那面圣之事自无半分阻碍。
哥舒翰府门开在了坊墙之上,由四个披坚执锐的士卒守卫,五郎走上府前台阶,拱手道:“在下五郎,曾与左车郎君有旧,敢问左车可回了府?”
一人开口道:“你等一下,我去告诉左车,看看他见不见你。”
“好,多谢!”
李泰初与六郎七郎也走上台阶,与五郎一起默默等待着,等了半刻钟的功夫,左车才姗姗来迟。
十八,九岁的左车见了五郎并无太多热情,只是慢吞吞的行了一礼,然后开口道:“五郎有何事?若某未曾记错,五郎此时该在汉东才是。”
对左车不冷不热的态度,五郎并不意外,只是回礼道:“今日我是陪将军义子来此,想见哥舒翰将军。”
左车看向一旁三人,六郎与七郎他自然认识,不过李泰初他却没有丝毫印象,左车打量了李泰初几眼,问道:“你就是王将军义子?”
“是。”李泰初施了一礼,道:“不知哥舒翰将军可在家中,我身负义父命令,希望能得到哥舒翰将军的帮助。”
左车摇了摇头,蹙眉道:“真是欠你们的,将军只是受过王将军一次提拔罢了,两年前救王将军一次便两清了,没想到你们又来,算了算了,你们等着,我去通报将军。”
言罢,左车头也不回的往府中走去,五郎他们对刚才那话有点尴尬,李泰初倒是觉得还好,这次是来求别人的,自然要有求别人的心态,受点讽刺之语又算什么?
不多时候,左车就出来了,他看着四人没好气的说道:“跟我走吧,将军要见你们。”
“多谢郎君通报。”李泰初行了一礼,然后带着三人跟在左车后面,往哥舒府内而去。
没走太久,四人就见到正在喂养一头白骆驼的哥舒翰。
哥舒翰上身赤裸,可见壮硕的肌肉与刀箭之旧伤,下身穿着短裤,脚上则是一双草鞋。
他胡须不短,大约到胸口,头发和胡须都白了,李泰初也看不出他的年龄,不过肯定比王忠嗣要大。
哥舒翰此时正在为白骆驼洗澡,一时间也没注意到李泰初他们的到来。
左车行礼道:“主人,王将军义子和五郎他们来了。”
哥舒翰动作不停,抬了抬眼,看了看四人,一边继续为白骆驼洗澡道:“王将军什么时候收了个义子?我怎么不知道?”
李泰初行礼道:“收了不久,义父染病,我恰巧通点医术,后来义父见我聪慧,又与家中之人失散了,可惜之下,便收了我这个义子。”
哥舒翰停下了动作,看向李泰初,沉声问道:“将军染了何病?”
“心中抑郁,积忧成疾。”
“心中抑郁……唉!”哥舒翰叹了口气:“将军本为良将,如今却只是一个汉东太守,苦了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