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素低着头,猛翻白眼。
考中童生没什么了不起?
她敢说如果这会儿考中童生的是她大哥云永文,她娘早就去买几十串鞭炮放起来,还要在村里摆上个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庆祝。
正腹诽着,云素就听到云永文撺掇牛氏去找二婶刘氏,还有三婶的亲娘老赵氏,让她们在庆祝三叔考中童生的宴席上,对着奶下跪,求奶教她们家的孩子读书。
云素抬头,颇为不可置信地看着云永文,她大哥这是打定了主意非要毁了三叔摆的席啊!
牛氏觉得云永文真是太聪明,高兴地直拍大腿,“我就不信了,当着全村人的面,你奶还能不答应,真不要脸了?
要不到时候我也给她下跪,让你奶教你读书。”
只要云永文能好,牛氏觉着自个儿做什么都成。
谁知云永文想也不想地拒绝,“不需要。”他丢不起那个人!
牛氏动了动嘴巴想劝云永文别犟着,可一触到云永文那阴鹜的眼睛,她一时间什么都不敢说了。
宴席就定在三天后,明儿个就要摆席了,云楚打算出门看看,谁知刚一出门,就被云素喊住,“二妹你过来。”
云楚挑眉,“做什么?”
云素对着云楚招手,“你过来就是了。我难道会跟三妹一样害你不成?”
这倒不会,云素没那胆子害人。
想了想,云楚还是抬步往云素那儿去了。
云素望了一圈,见没人,这才低声将云永文和牛氏打算捣乱宴席的事说了。
云楚很愤怒,云永文和牛氏真是见不得他们家好啊!这未免也太恶毒了!
说完,云素觑着云楚愤怒的小脸,忙为自己说好话,“二妹啊,你是不知道我劝了我娘和我哥多久,可他们不听我的啊。
他们还嫌我话太多,打了我呢。”
对这话,云楚就半信半疑了。
见云楚不吭声,云素又拉着云楚的手,一脸姐妹情深道,“二妹,咱们虽然是堂姐妹,但从小到大,咱们跟亲姐妹其实也没什么两样。你说是不是?”
云楚没忍住,嘴角直抽,她跟云素有那么深厚的感情吗?她自个儿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不过云素这次主动告密,还卖了亲娘和亲哥哥,云楚也不好太扫她的面子,嘴上道,“嗯,咱们的感情是不错。”起码比跟云雨要强多了。
云素脸上的笑意越发浓了,又拉着云楚诉了一番姐妹之情。
好不容易打发了云素,云楚二话不说去找钱琳绣说这事,屋内就只有林虹在,想了想,她还是喊上了方恒。
云仁不在,他去县城卖东西了,都是他从府城买回来的。
还不等云楚说完,林虹愤怒地重重拍了下桌子,“阴险!无耻!居然使这样下三滥的手段!”
钱琳绣比林虹要沉得住气多了,指了指方恒,对着林虹道,“你都多大的人了,看看,还比不上恒儿这么个孩子。”
“奶您就一点都不生气啊?”云楚都有些佩服钱琳绣的忍功了,她听云素说的时候,也是气得不轻,这会儿才缓过来。
钱琳绣道,“没必要生气。她们都不怕丢脸,愿意在大庭广众下给我下跪,那就让她们跪吧。”
林虹皱眉问道,“娘您不会答应吧?”真要答应了,那能憋屈死了!
钱琳绣从容一笑,“自然不会。”
云楚放心了,一看她奶的样子,就是很有把握啊。
林虹问钱琳绣打算到时候怎么应付,可钱琳绣的嘴紧得就跟河蚌似的,一个字都不说,可是把林虹郁闷得不行。
方恒跟着云楚一起离开的,出了屋子,他才对云楚道,“离你那大姐远点,对她多存个心眼。”
云楚歪着脑袋看向方恒,疑惑地“嗯?”了一声。
方恒担心云楚太过善良,真的去跟云素交好,便细心解释,“你那大姐是个见风使舵的。
她出卖亲娘和亲哥,可不是什么良心过不去,更不是同你感情好,而是她看出了现在你们一家风头正盛,所以特地来找你们卖好。”
“我明白。”云楚也想到了这点,“我一直都对她存着个心眼。只是以前没发现她是个见风使舵的人。”
方恒笑了笑,云楚觉着那笑里全是讽刺,“以前是他们大房日子过得好,三房过得差,你那大姐自然什么都不需要做。
风水轮流转,大房卖田,你那大哥也没考中童生,他们的日子越发难过。
而云叔考中了童生,地位明显上升了。”
云楚不能不承认方恒分析总结得很到位,不过她还是帮云素说了一句好话,“大姐也不算什么坏人。
见风使舵的人不少,她只是其中一个。”
“如果云叔一直好好的,你那大姐就会一直捧着你,的确无须担心。”可要是三房倒霉了,第一个变脸的八成就是云素。
这点方恒虽然没直接说出来,可云楚就是领悟到了。
到了云仁摆宴席的日子,一大早,云河就指挥儿子帮忙搬桌子,又让老妻关氏指挥着儿媳妇和女儿去厨房帮忙。
云楚记挂着刘氏和老赵氏要闹腾的事,就没心情去厨房忙活了。
云仁也不舍得妻女做那么多饭菜,那可是累活。
于是云仁干脆拿了点银子,请了十里八乡有名的掌勺师傅,打下手的活计,也有云河的儿媳妇还有外嫁的女儿们帮忙。
给自家人银子,那就有些伤情分了,云河就让林虹去跟那些女眷说,今儿个食材充足,她们忙完后,那筐子你的猪肉鸡肉还有蔬菜都可以拿回家。
给银子不合适,给点食材就没问题了。
云仁做事那么大气,那些女眷只有高兴的份儿,谁家都没云仁出手那么大方啊。
云家一大家子就围坐在一张桌上,除了自家人,还有牛村长和方恒也在。
云永文嘴边含笑,可眼里冰冷一片,耳边全是赞美云仁的话,同时不缺想故意踩他一脚的,赞美完云仁,又要把他提出来狠狠踩一踩。
高兴吧?继续高兴啊!这会儿有多高兴,待会儿就有多难堪恶心!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云永文嘴边的笑越发灿烂了。
云楚一直注意着云永文,看到他嘴边那抹阴测测的笑,简直让人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以前云永文只是白莲花自私,现在的云永文给云楚的感觉,就跟云雨一样,像吐着红信子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