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十月,菊花朵朵,是个清香袭人的好季节。
痴魅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正式拜别了流金和虎珀。她告sù
自己,忘记一切之后,一切都能回到原点,作为最后一次放纵,她允许自己回大荒,再见一次笺秦的父母兄弟。
阔别万年再次踏上大荒的土地,她心中已经苍凉如水。
所有的风景都已经不是旧时的模样,她看着洪天谷的入口旁边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榕树,不禁想起了许多年前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四哥最喜欢抱着她坐在榕树的顶端,捉着肥大的毛毛虫逗她玩。有一回她被逼急了,也捉了一只绿色的小蝎子放到四哥的衣领里,吓得四哥从树上掉下来,连带着她也跟着落下来。爹爹知dào
了,还罚了四哥去打扫茅房,气得一向最爱干净的四哥三天不理她。
她抬手轻轻摸着大榕树,树根凸起的部分,还有她和三哥一起刻下的字:笺秦的私有物。只是年深日久,那些字如今都已经很淡很淡,几乎快要看不见了。
她蹲在树荫下无声地哭起来。〖@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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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的回忆,难道,真的舍弃得了吗?
又开始飞起了蔷薇花,红色的花瓣随着她的呼吸此起彼伏。她看着落在身上的蔷薇花,心中百感交集。
从前,她从来不去想,为什么都是一株蔷薇花修成的神仙,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哭起来的时候会漫天飞花,而珏罗哭泣的话就是水滴状的眼泪。如今她懂了,因为她原本就是神,就算披了蔷薇精的皮囊,她本质里也是神。
痴魅哭得那样伤心难过,连身后响起的脚步声都没有发觉,身后的人再也耐不住出声问:“你是谁?为什么躲在这里哭?”
她抬起头来,眼前的人长了一张算得上十分好kàn
的皮囊,脸色淡定,说这话的时候眉头都没皱一下,眼中明明有疑问,脸上却毫无表现。
这人的长相如此熟悉,她不禁喃喃出声:“墨主……”
“你是谁?”墨主听见她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并不吃惊,只是重复了一边他刚才的问题。
大荒之中认识他的人何止千万,能准确叫出他的名字,并不是稀奇的事情。他比较关心的是,眼前这个姑娘是什么人,为什么躲在这里哭,对大荒有没有危害等等事情。
痴魅摸了一把眼泪,眼睛也不眨地脱口而出:“我……我跟亲人走散了,迷迷糊糊就走到了这里来。我找不到他们了,也不知dào
怎么回我家。我记得我家门口也有一棵大榕树,小时候哥哥们经常带着我在树上玩,我看到这里还以为是家里,结果发xiàn
不是,所以我就哭了。”
“你家在哪里?”墨主松了一口气,放缓了声音问她。
痴魅摇头:“不知dào
那里叫哪里,只知dào
后院里有棵核桃树,旁边有桃花和杏花,远远的还能看见云海。”
她慌乱间也想不起来什么好地方,只能将洪天谷中洪天涯附近的景致大致描述了一下。
墨主果然上当,他点点头:“你随我来,我兴许知dào
你说的是哪里。”
痴魅连忙点头,跟上墨主的步伐。她刚才已经找过,曾经设下的禁制都已经被乌邡摧毁,洪天谷的入口处早已经不是她当年设定的地方。新的入口,她找不到。
只见墨主走到她身边的榕树旁,飞快地在树根处一掌左右的位置按了一下,一声轻微的响声之后,三根柱子突兀地出现在前方。墨主走过去,也不知dào
念了什么咒语,三根柱子又突兀地消失了。
洪天谷露了出来。
墨主带着痴魅左拐右拐,穿过林子和田野,一路向屋瓴群集的地方走去。
痴魅见当年开满鲜花的小径没有多少变动,记忆中的熟悉感也慢慢涌了上来。道路两边开了许多田地,她看到有小妖小仙在其中耕作,还有不停转动的水车嘎吱地响,风景与往日没什么不同。
族长一家子居住的屋子自然是建立在可以俯瞰大荒的高地,她一抬头就可以看到比以前扩张了几倍的屋子,虽然不像离月宫那么繁华美丽,倒也十分耐看。
他们一路穿过洪天谷的街道,有人好奇地打量她,窃窃私语,她统统无视掉。
不断有人跟墨主打招呼,他一一回应,显然对这里十分熟悉,痴魅忍不住好奇地问:“为什么大家都认识你?”她记得他九鳍一族虽然跟翼族交好,但是居住的地方并不是在洪天谷呀。
墨主头也不回地道:“在这里住了几千年,不认识才会奇怪吧。”
她还想继xù
追问,为什么他一个九鳍的王会在这里住许多年,还没张嘴,就看到一大群九鳍族人纷纷跟墨主问安,嘴里喊的是“墨主大人”,看方向都是往住宅区去,显然,大家都住在这里。
痴魅觉得已经没有问的必要了。
当年修罗和魔族围攻洪天谷,九鳍族弃了与他们联盟的机会,毅然帮zhù
翼族,只怕已经结下了不小的梁子。九鳍实力是很强,但是人数太少,寻求庇佑也是必然的事情。
而且,爹娘还有哥哥们都那么喜欢墨主,墨主肯并入洪天谷,只怕求之不得!
她大脑里飞快地想着事情,脚步却自然而然地跟着墨主的脚步走。没料到墨主突然停了下来。她刹不住脚,一头撞到了墨主的背上。
墨主不动声色地移开脚步,回头问她:“到了,是不是这里?”
她抬头看了一眼,面上惊愕,飞快地摇头。
她的家早就没有了,很明显,这里绝对不是她的家。不过,这地方的风景,倒是跟她描述的很像。虽然她是照着洪天涯随口瞎掰了一个地方,但是她说的话中,有些东西是洪天谷没有的。但是眼前这个地方,就连她随口瞎编的几棵杏树,居然也有!
墨主眸色一沉,电光石火间,突然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脉门死死扣住。随即,一只带着寒光的箭抵在了她的脖子间。
他冷声喝问,表情说不出的冷酷无情:“说!你到底是谁,混入洪天谷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