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一到,年关就近了。这是钱灵犀当家作主后的第一个新年,也是她和邓恒成亲后的第一个新年,虽然只有小两口,但还是努力办得红红火火,热热闹闹。
并且很大方的邀请邓悯家的几口子跟他们一起过年,这回可不是大馒头加羊肉汤了,钱灵犀施展平生所学,足足准bèi
了十八道菜,办了一顿极为丰盛的年夜饭。
当然,她也没有忘记请闵公公依照国公府的规矩,设了香案牌位,就算不在父母身边,也还是依礼遥遥祭拜了邓家祖先,也冲着家乡的方向给在世的诸位长辈们行了大礼。
除夕守夜的时候,等到云来寺新年的钟声甫一敲响,她格外拉着邓恒去上了柱香。给永泰公主,邓恒生母,她没见过面的婆婆。
邓恒没想到她会这么细心,狠狠的感动了一把。年初二陪她回娘家的时候,也格外的殷勤卖力。陪长辈们谈天说地,陪大小舅子吃酒划拳,甚至趴在地上给小泰来做大马都乐此不疲。
要不是林氏实在看不下去,把小孙子从他背上硬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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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来,他还真是打算二十四孝全都演全了。
钱灵犀看着虽然直发笑,但心里却有点小小的酸楚。
邓恒应该是把他母亲看得很重的,可惜子欲养而亲不在,所以哪怕她只是对永泰公主尽了那么一点心,都能让他这么记在心里。
想想自己,别说爹娘了。爷爷奶奶都还健旺得很。钱灵犀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幸福,哪怕她没有邓恒那样显赫的出身,没有邓恒那样富有的家庭。但是她真心觉得,自己在某些方面,要比邓恒幸福。
初五那日,送走马场来吃酒的伙计们,邓恒突地想起,问她一事,“你最近怎么对我特别温柔?”
要是平日。钱灵犀听着这话,顿时就要翻白眼了,可她如今却不生气。反而和颜悦色的问,“待你好些不行么?”
“也不是不行。”邓恒很纠结,不知dào
怎样才能把他的意思表达得清楚,“只是你这样。我不太习惯。”
有句话他没敢说。据他的理智分析,一般无事献殷勤,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钱灵犀做了亏心事,出于补偿心理所以要加倍温柔。另一种是钱灵犀抓到了自己的什么把柄,先要他放松警惕,等待秋后算账,所以才会特别好说话。
其中第一种的可能性不大,那应该就是第二种了。可究竟自己做错了什么被她抓到了?邓恒还真不太敢问。这样矛盾的心理就象是犯了错的学生。总指望着老师能忘记自己。
钱灵犀可不知他这些小心思,只是故yì
放下脸瞪起眼睛。“那这样呢?你是不是就习惯了?”
呃……邓恒没有受虐倾向,虽然妻子浅嗔薄怒的样子也很可爱,但他也很喜欢她温柔体贴的样子。
心里来回掂量一时,他壮着胆子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总之别憋屈自己就行。”
傻冒!钱灵犀心中暗自好笑,邓恒的心思她虽然猜不大透,但他这样谨慎小心的样子她却是看得出来的。看来,突然对人太好了也不行,还是得适当展露一下河东狮吼的威力,才能让男人安心。心里正想着要怎么吓他一吓,却见温心媛身边的小丫头来请他们夫妻到厅中喝茶。
那就去吧。
说起来,钱灵犀真羡慕温心媛的好运气,她第一回跟邓悯圆房,居然就有了身孕。邓悯之前就算是对她有天大的不满,可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却什么都不跟她计较了。毕竟这肚子里揣的,可是他的嫡系子女。
于是,二房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就算从前许曼儿如何能够赢得邓悯的专宠,可是如今邓悯能集中到她身上的注意力却有限得很了。
毕竟她也有了身孕,不能侍寝,她身边的冬儿,还有温心媛送去的绿蝉,一时间平分春色,让邓悯颇有些应接不睱,自然关注她的时间就越来越少。
许曼儿自然委屈,好几回都当着钱灵犀的面流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可钱灵犀就算看到了又怎样?
做妾的路是她自己选的,就得有能力去承shòu这个后果。不管男人之前对你许诺过什么,他又是否能够信守承诺,钱灵犀总以为,身为女人也得保持一份自己判断力。在做出某种决定之前,你得想清楚将要面对什么。如果事情合乎心意时就开心展颜,事情发展得不合乎心意时就一味把责任推到男人身上,那也是不对的。
所以二房的暗涌钱灵犀一向是袖手旁观,她只忧心一事。
邓悯成亲比邓恒晚,眼下就要做俩孩子的爹了,从概率学上来说,生出一个男孩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可自己日日霸着邓恒,却迟迟未有身孕,他会不会有想法?
没想到邓恒在此事上却开明得很,反过来安慰钱灵犀,“你年纪又不大,咱们圆房的时间又不长,急什么?你没听人说,贵人脚迟,咱们的孩子能养在后头,才是个有福气的呢。况且就算给二弟抢了先,可我这长房长子的身份还在。别看我嘴上哄他说,两房的孩子都一样。那只是关起门来说的话,真zhèng
说句老实话,只有从你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才是国公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哪怕小个岁,这身份尊贵,是别人比不了的。”
钱灵犀给他说得安心了,邓恒末了又嘿嘿笑着补了一句,“晚些时候要孩子,说来我也是欢喜的。”
这个色胚!当时钱灵犀就没给他好颜色看,不过自己心里却安定不少。反正陈曦也说,她的身体好得很,那有什么可担心的?
只见今日屋中坐得倒是齐全,不仅温心媛这个邀约者在,邓悯许曼儿并那两个通房丫头也在,见她们来了就笑,“大哥大嫂快请坐,有事跟你们商量呢。”
钱灵犀两口子倒是好奇了,“这是什么事情,大家都这么开心?”
邓悯一笑,看向温心媛时有着份奇异的温和,“事情是你挑起来的,还是你来说吧。”
温心媛抿嘴一笑,大方开了口,“是这样的,我到姑姑家拜年,无意听说原来在离此处二百多里地外有一处温泉。因是野地里,无人看管,知dào
的人少。这也是过年姑父跟同僚饮酒谈起家乡的温泉时,听手下一位主管典藉的官员……哦,对了,就是大嫂你家熟识的那位房大人说起地方志上有过记载。姑父听了就动了心,要是真有这样一处好地方,把它修整出来,不也是一件造福当地百姓的好事?”
钱灵犀和邓恒对视一眼,彼此已经猜出这“好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就见温心媛果然又笑着看向邓悯,“我寻思着这样的好事当然是参与得越早越有利,便跟姑姑提了一下,若是官府有意让商人参与,便请优先考lǜ
下我们家。相公一直想在九原做点事情,如果有这样一所温泉,那岂不是天大的便利?可喜方才姑姑打发人来回话了,说是如果我们要参与的话,就早做准bèi
,等到年后衙门开始办公,勘察过那里的情形无误,此事应该就能作准了。”
钱灵犀当即一笑,“那可真是要恭喜二弟了。九原天寒地冻,要是能有这样一眼温泉,光是允你在那儿建起温泉山庄,便是无数的银子要滚滚而来了。”
邓悯虽然面上没怎样,但那眼神却是格外明亮,“大嫂可不要这样说,事情还没开始做呢,那温泉又没有实jì
看过,谁知dào
会怎样?”
邓恒呵呵笑了,“二弟你要是再这么说,我可要把这机会抢来了。”
邓悯眼神一滞,就见邓恒复又笑道,“开玩笑呢,我眼下打理你大嫂的马场都忙不过来,哪里还有空管旁的事?不过要是二弟到时真要建山庄了,我倒可以给你介shào
几个手艺人。”
钱灵犀心中暗笑,这小子也太贼了。
马场打着自己的幌子,建筑队打着钱扬威的幌子,什么都跟他有关,却什么都扯不到他身上。不过为了配合自家的赚钱大计,她也对邓悯笑道,“我大哥正好带了些人在做盖房子的营生,要是二弟肯关照下,那就感激不尽了。”
邓悯见他们夫妇确实没有争抢之意,忙不迭的答yīng
下来了。其实他故yì
让温心媛把这件事早早公开,就是怕邓恒也知dào
之后会兄弟相争。
他在糖厂做得再好,可那毕竟是邓恒开创的事情,比不得温泉,可以由他自己来开创,并发扬光大。
邓恒早知其意,不过他是真没心思要抢。
虽然从长远来看,温泉生意有得做。但从短期来看,尤其是年间,这将是一笔投资巨大又不能有回报的投入。邓恒哪里耗得起?他给老爹轰出家门时可是一穷二白,眼下虽然有马场的生意支撑,但开春之后想要做起建筑生意,还想弄船试试海路都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贪多嚼不烂,邓恒深知这世上要赚的钱永远没有止境,所以他不会一下子把摊子铺得那么大,邓悯要做就让他做好了呗。再说,这样好事要是给洛笙年知dào
,他肯定还有得一争,邓恒可不想费神去折腾了,让他们去弄吧。
邓悯很积极,明天初六就想出门先去看个究竟,所以请他们夫妻前来,也是想借个人。
“大哥,听说你新买了个姓周的马夫,很是本事,又在九原跑过几年,能不能把他借我出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