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家三丫生气了,一晚上都不跟她娘说一句话,甚至,连看也不看林氏一眼。当然,也包括她爹。

不止是她生气,全家都有些生气,做大人的怎么可以这样,说话不算话。明明说好了不给钱小舅舅的,可林守业要出门的时候,林氏还是把弟弟叫住,逼女儿把钱匣子拿出来了。

钱文佑是帮凶,因为钱灵犀不肯给,他就利用家长的权威,强行把卖米酒的钱匣子抢去,从中数了五百文,串起给林守业带走了。

一晚上,林氏就在那里念叨,外婆有多可怜,弟弟要是不带钱回去,处境有多艰难云云。

是!钱灵犀承认,外婆熊氏的确是个命运多舛的女人。身为家中不得宠的姑娘,嫁了一个拖儿带女的鳏夫,打进门起就给那四个大的儿女合着伙来欺负,这确实很值得人同情。

但是,她这的这些可怜之处,完全都是客观原因造成的吗?

钱灵犀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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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外婆自己性格软弱,凡事拿不出主意,只知一味的贤良,讨好丈夫和前妻儿女,她何至于落到今天这地步?

甚至于从小就压着自己嫡亲的一双儿女,忍让忍让再忍让,把林氏和林守业同样教得懦弱无能,愚善蠢孝,全成了做小伏低的受气包,这样难道不是她的责任?

外公林百里,有一门做漆器的好手艺,家境其实在当地算小康了。但看看小舅舅来时穿的什么衣裳,带来的礼物又是怎样不值钱的东西,就知dào

他们在家是怎样的地位了。

钱灵犀能体会得到林氏心疼外婆和舅舅的心情,但这就能成为无休止纵容退让的借口吗?

再说了,就是给林守业带半吊钱回去有用吗?哪怕带一百两银子回去,有用吗?

钱灵犀可以赌咒发誓,半点用也不会有!那些人只会贪得无厌的索要更多,根本不会有半点感恩之心。

这个破家,有钱文佑那个一个爹已经够受了,再加上这样的娘,钱灵犀真心觉得无能为力。

她好不容易想点心思酿点酒,弄点小钱改善下家计,但这一对爹娘倒好,不是帮衬朋友,就是倒贴娘家。那她辛辛苦苦的还做这些干嘛?

要说钱文佑和林氏是糊涂人,不明白事理,那钱灵犀好歹也有个借口,能跟他们讲讲。可这对爹娘又不是傻子,说起来他们也不贪财,也算勤快,可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不是给那所谓的兄弟义气,就是家人亲情绑得死死的,傻乎乎的去做那对冤大头,要是这种本质问题不解决,这个家别想有好日子过!

晚饭后,钱灵犀气鼓鼓的裹着被子蒙头睡觉。这会子她倒宁可去葫芦里做苦力发泄发泄,可那空间自从嵊州回来之后,就自行关闭了,怎么也无法开启。

姐姐在二十一世纪该等着急了吧?可有什么办法?钱灵犀进不去啊。话又说回来,就算袁芳菲给她找到做酱油的方子又如何?摊在这样一家人身上,钱灵犀可不认为有什么发家致富的可能性。

可真的就此撒手不管么?钱灵犀自问又有些办不到。她得在这个家里生活,这个家的生活质量直接关系到她的幸福指数,哪怕只是为了过上能吃肉的日子,她得想办法解决。

难道这就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钱小妞仰天长叹,这种田的日子真心好难过。

要是有什么恩怨情仇,打一架捅一刀就完了,最怕这些婆婆妈妈的家长里短。剪不断,理还乱,挣不开,逃不脱。要是钱灵犀是他们的长辈还可以管一管,但偏偏又是他们的女儿。

原先钱灵犀还指望过钱彩凤,现在看来,这位二姐干点事还成,关于方向原则上的问题是作不了主的。爷爷奶奶都老了,已经管不了事,这夫妻俩真zhèng

畏惧的无非大伯大娘而已,可他们已经分了家了,大伯大娘也不好管太多。

呃……钱灵犀忽地冒出个主意,这分了的家还能不能合到一处?这治标不如治本,要是找两人管着爹娘,他们还能有啥作为?

从被窝笼里爬出来,正好和赵庚生看了个对眼。

“你干嘛?”

赵庚生从怀里拎出一串洁白如玉的小花,晃来晃去的诱惑,“你看,这是什么?”

“什么?”花朵不大,但带着芳香的甜味,很是诱人。

“笨!这是槐花,今年天热,这一串朝南的刚打了花蕾,我就给你摘回来了。来,快尝尝。”

钱灵犀看他衣裳上的新裂口,“你刚去爬树了?”

“不爬树你以为它会自己掉下来啊?”翻了老大个的白眼,赵庚生很宝贝的扯下两朵最大的花塞她嘴里,“甜么?”

真甜。花朵的清香带着花蜜的清甜萦绕在舌尖,那滋味真不是一般的好。

见钱小妞抓起要往嘴里塞,他却拦下,“这东西虽好,不能贪多,有一年我吃多了,脸都肿了。才我问过婶子,最好做熟了吃。等开得多了,我去给你摘。”

钱灵犀明白了,“你是来当说客的吧?”

睡客?赵庚生一愣,“我怎么会来你这里睡?”

钱灵犀瞥他一眼,“你也应该读点书了,要不要我做你老师?”

“才不要!”赵庚生顿时涨红了脸,把花一扔,气鼓鼓的道,“净说些人听不懂的话,显摆什么?”

这小子害羞了,钱灵犀乐了,“你怕什么丑啊,我这水平,教你绝对没问题。”

“我才不让你教!”赵庚生似是生怕给她教了,转身想走,却又在门口停下,不甘心的道,“你自己还没上学呢,还来教我,你也好意思!”

“那不是我乐于助人么?”

“哼,房家那小子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帮他。”

听这话酸溜溜的,钱灵犀更乐,故yì

逗他,“那我说不上学时,你不还很赞同吗?说正好在家卖酒,省得没人。”

“那,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半天,赵庚生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脸红脖子粗的跑了。不过当晚,钱扬威就多了个任务,教某人读书识字。

“大哥,你可得替我瞒着,千万别让人,尤其是灵丫知dào

,行么?”

钱扬威憨厚一笑,点头答yīng

了。

等钱彩凤进屋来,钱灵犀问起要事,“二姐,你说咱家还能跟大伯家合一处么?”

“不可能。”钱彩凤比妹妹略长两岁,记的事情也更多些,“爹好不容易才分家出来单过,哪里愿意回去?要是还跟大伯一起,他哪有这么自由?”

就是要他不自由!“那这样的事情有么?”

“当然有啊,这是好事。书上都写了,从前有兄弟三人要分家,家里的紫荆树就死了,后来他们合好了,树就活了,夫子都教过的。当初咱们要分家时,爷爷和大伯本就不同意,是爹非要分,才分开的。若是复合,大伯那儿没问题,可你能说动爹吗?”钱彩凤已经猜到点妹妹的意思,所以多说了这么几句。

说不动,就得逼着他!钱灵犀对自家爹娘的觉悟已经彻底绝望了,鼓着小脸开始动脑筋。

钱彩凤却拈起一朵槐花丢嘴里,斜着眼笑问,“嗳,这是赵庚生给你摘的吧,那小子还挺有心的。看你不高兴就跑出去了,原来是去干这个了。老实说,他是不是对你有点意思?”

这哪儿跟哪儿呀!钱小妞想大事呢,没空搭理这些。(咳咳,零点过后要上架了。码字不易,赚钱辛苦,请亲们支持正版订阅,给桂子努力加更的动力。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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