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他在图书馆待到快十点,为了不打扰别人,手机都调到静音反扣在桌子上,拿起手机,发现有十多个未接,连铭扬的手机都快打爆了,全是我哥打来的,我没回,还没等我说话,铭扬就回拨了过去,根本没拦住。
“哥,不好意思,我刚才在图书馆没看手机,有什么事吗?”铭扬询问着。
“张翊在你旁边吗?”
我冲着铭扬摇摇头,他接收到我的信号,只是不擅长撒谎,支支吾吾半天,才说了句,“没,没有。”
“我知道你们俩在一起呢,我也不为难你,你们快点回来,我就在你家楼下。”电话那头听着很焦急。
“好,我们这就回去!”
我拽住铭扬的衣角,“我不想见他。”
“听话,有什么事总要当面讲清楚,逃避不是办法。”他抓住我不安的手。
“好,我听你的!”
我哥的车停在楼下,他坐在车里,满脸的怒气,我也不敢跟他讲话,还好有铭扬在身边。
“哥,你和小翊吵架了,咱们上去说吧!”
我哥从车上下来,在我们后面走着,一路上也不同我讲话,气氛更加压抑。
到家之后,铭扬给哥倒了杯水,示意我递过去,我推脱着,但他一再坚持,我也就从了。
我战战兢兢地把水端了过去,一言不发,站在他面前,就像犯错的小孩罚站,空气静止了。铭扬走到我身边,让我心里踏实了些。
“铭扬,你先进去,我有些话要单独跟她谈。”
“嗯,好。”铭扬看看我,我用求救的眼神看着他,拉着他的袖子。但终究道行太浅拗不过我哥。
“你走之前我跟你说什么了?”
“不许乱跑,请好假就回家。”我越说声音越小。
“那你是怎么做的,你是真不打算认我这个哥了?”他眼里流露出的失望是真切而明显的。
“我有我的坚持。”我不是不懂世故,只是不想世故,就是因为人活的太虚伪,才想说做这样一档节目去唤醒每个人身体里真正的自己,放下包袱,去认真感受生活,感受世界。
“这样,我下午跟徐制片沟通过了,每一期节目,都是一个有影响力的嘉宾搭配一个素人,或是更多,但肯定二者都有,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大努力。”我哥的反应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没有大发雷霆,没有厉声厉色,而是这样平平淡淡地沟通,我的心里反倒有些不舒服或者说不安。
“你今晚是留在这儿还是跟我回去?”
“我跟你回去!”
“铭扬,我先跟我哥走了,你早点休息吧!”铭扬赶紧出来送我和我哥下楼。
到了家,我哥也不和我讲话,一直冷着,我实在受不了了,“哥,今天上午是我说话太过分了,你别不理我呀!”
“没什么,我还有事要忙,你先回去休息吧!”他去了书房,“啪”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我看这样子,我哥不会轻易原谅我的,便想了一招,负荆请罪。翻了所有能翻的地儿只找到一把铁格尺,将就着放道具用,显得诚心些。
“哥,我可以进来吗?”我轻轻地敲了书房的门。
“进!”
“哥,我不该任性在公司吵闹,也不该跟你顶嘴,更不该不听话让你担心,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我把尺子递了过去。
“把尺子给我吧!手伸出来。”他撸胳膊挽袖地说。
“哥,你真打呀?”我把手背到后面,将身子绷紧。
“当然,快点把手伸出来!”他这么凶我只好听从。
“啪!啪!啪!”几下下去,手掌都肿了起来。“真能记住教训。如果有下次,我就换鸡毛掸子了。”
“哥,我也是20多岁的人了,而且是新社会,你总要给我留点面子。”我冲他撒撒娇。
“你多大也是我的妹妹,在我眼里也是个孩子,家长教训孩子不是天经地义的嘛!”他从身后拿出一个鸡毛掸子,放在手里摆弄。“你转过去!”
“啊?”他瞪了我一眼,我只好乖乖转过去。
“这一下是打你不长记性,你那灵活的思维好好用在工作上,别用在和我顶嘴上,再有下次,我轻饶不了你。”
“哥,哥,你怎么这样,我是女孩,你总该对我温柔一点。”
“以前没机会好好教导你,这次我会在你身上多用心的。”虽然挨了训,但好在我哥不生我的气了,只要他不生气,怎样都行,毕竟我是真的很喜欢他这个哥哥,虽然很凶也很不讲理,但能有这么优秀的哥哥,还是极其幸运的。
回到卧室,我就给铭扬回了电话,“你睡了吗?”
“快了,你和你哥没事吧?”
“没事了,你不用担心,周末有时间吗?陪我去逛街,好吗?”
“好啊,到时候我去接你!”
“嗯,晚安!”
第二天去台里,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去筹备节目,我们各自去跟嘉宾洽谈,第一期节目前期工作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们全员进组。
进组第一天,台里组织了聚餐,当时徐伊伊请的嘉宾被安排到坐我身边,这让我很不自在,整个饭局我说了不到五句话,为了工作方便,我们建了一个群,晚上回到房间,顾深主动在群里加我,我同意了,毕竟要在一起工作也别搞得太僵。
我们这次是在一个小乡村拍摄,背靠青山,面向溪水的地方,条件虽然艰苦些,但风景也是极美的,自然的风景,和热情的当地人。因为地处偏远,信息闭塞,加上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剩下的都是老人和孩子,所以没人认识顾深,也为我们拍摄提供了便利条件。
因为徐伊伊的原因,我对顾深也不是太友好,但他的确如传言中一样绅士,但也温和得让人捉摸不透。
“你好,我听说你是这个节目的策划人,想法很好,希望我们合作愉快!”他伸过手来,要与我握手。我浅浅一笑敷衍着与他握了手。
“你原本是没打算请明星作为嘉宾的,是吗?”我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直接地说了出来,反倒让我不知如何回应最为妥当。
“我也只是另辟蹊径,想以节目为主,而不是让些知名人士反客为主。”我每个字都说得很谨慎,一直看着他,观察他的反应,可我忽略了一件事,他是个演员,不知道他是有意隐藏他的情绪还是真的淡然,脸上竟不露一丝痕迹。
接下来他的话让我对他另眼相看,“其实嘉宾又是也不是最重要的,再受欢迎,内容不好也不会有人去看,所以你也不必做得太极致,我对这个节目很有信心。”
“谢谢,这段时间要辛苦顾老师了。”
“大家都要辛苦了,为了一档好节目,辛苦也是值得的,那我先去忙。”
我点点头。
村里的基础设施不全,交通不便,我们拍夜景的时候,晚风有点凉,我不幸感冒了,强撑到节目录制完毕,起身的时候晕了一下,差点径直倒下去,身后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我。
“你没事吧?你脸那么红,是感冒了吗?”顾深摸摸我的额头,让我有些猝不及防,“你发烧了?我让我助理给你拿些药过来,你好好休息。”
“不用麻烦了!”我抽出胳膊来,还没走就开始晃,顾深一把将我抱了起来,“你快放我下去,让别人看到就糟了,快,你快,快放我下来!”他这亲密的举动,让我紧张得语无伦次。
将我抱到床上后,他马上给他的助理打电话,让他拿着医药箱过来。他的助理简直就是行走的医院,体温计,外伤药,感冒药,胃药各种一应俱全。
测了体温,烧到40度,“我开车送你去附近的诊所吧!”
“没事,我睡一觉吃点药就好了。”我有气无力的,这几个字都是强撑精神讲出来的。
“你给咱们的司机师傅打个电话,让他开车过来!”明明不熟,他这样强势的行为让人难以接受。
“真的没事,不用麻烦了!”我推脱着。
“那我给你哥打电话了!”
我听到这话吃惊得不得了,“你,你怎么知道?”
“我跟你哥认识很多年了,这次他特地嘱咐我让我好好照看你,你要是不听我的话,那我就让你哥跟你说,你自己决定吧!”他双手背过去看着躺在床上的我,眼睛里流露出的是胸有成竹的笑意。
没办法,他把我哥都搬出来了,我只能听他的话。
“好,我听你的,我去看医生。”
到了医院,医生说体温太高,先打个小针把烧退了,我连连摆手拒绝,“直接打点滴不行吗?”
“退烧的话,点滴太慢。”
顾深这时发话了,“好的,医生,都听你的。”
然后他又看着我,“你老实地把针打完,我在这儿,你别想逃过,一个成年人还怕打针,丢人不?”那神情仿佛在跟一个小孩说话。
“小姑娘,进去躺下,我给你打针。”一个中年护士说道。
我坐着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
“你哥可跟我说了,实在不行就让我来硬的。”
“你,你敢,小心我曝光你!”这愚蠢的威胁我自己都觉得尴尬。
他整理整理衣服起身,我赶紧把帘子拉上,“不劳您动手,我自己来!”
打完小针,他和他的助理一直陪我待到点滴打完,后来我都睡着了,也记不清是怎么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