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云锦看完信之后,“这个戴铎怎么会写出这种东西来,他就不怕为您招祸吗?”

“说说你是怎么看的。”四阿哥这时已经坐在了炕上。

“爷,”云锦走过去,一边给他按着肩膀一边说道,“您这些年就怕招了皇上的忌,处处都加着小心,只做自己份内之事,余下就是一心向佛、与世无争,再有就是陪着妾身种个菜啊果啊的,前几天,爷不是还说自己是‘天下第一闲人’吗?如果这时候,戴铎的话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把爷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想歪了吗?”

“是想歪了吗?”四阿哥淡淡的说道,“你刚才不也说,爷是有希望坐上那个位子的吗?”

“是啊,云锦现在还是这么认为,”云锦点点头,“这也并不冲突啊,爷是信佛之人,不搞那些个污七八糟的,只管做好自己的差事儿,剩下的时间,就是自己乐自己的,至于说皇上要选谁,那是皇上的事儿,他老人家自有明断,谁说他就不会选爷这种与世无争之人呢?刚才云锦说了八个字,现在还要再说八个字,‘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爷现在的做法就是这样。能坐上那个位子,固然是好,可以为大清的江山和百姓的福祇尽自己的一份心力,云锦敢说,到了那时候,以爷的为人,必然是一个最勤奋的皇帝,可是如果坐不上那个位子,也无所谓啊,当个太平王爷也没什么不好,其实照云锦的心里,还真希望爷只当个王爷呢,这样爷就不会太累了,也有时间陪云锦种菜收果了。”

“什么都叫你说了,”四阿哥拉住云锦给他按摩的手,拽了她一把,让他躺在自己怀里,“你真的希望爷只当个王爷就行了?每天就跟着你当个农夫?”

“爷,”云锦伸手摸着四阿哥的.脸,“云锦知dào

您的志向高远,可是云锦真的怕。”

“怕?”四阿哥按住了云锦的手,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怕什么?”

“怕您坐上了那个位子,就只顾.着朝政,不顾身体啊,”云锦也看着四阿哥的眼睛回答,“您一办起差来是什么样子,您自己也知dào

,现在只是几件差事,您就累得几次病倒,要是您执掌了一片江山,那得累成什么样啊,云锦想想就觉得可怕。”

“你就没想过,”四阿哥摸着云锦的头发,“也许我坐上.了那个位子,就会安于享乐了呢。”

“您不会的,爷,”云锦摇摇头,“以您的性子,凡做一件事,.就必要把它做好,办差是如此,当皇帝也必然是如此,如果大清是兵强马壮、国库充足也就罢了,您还能少操点心,可是现在却是表面上繁荣,内里却是危机重重啊。爷,云锦真的很担心您,要是您坐上了那个位子,以您宁折不弯的性子,怕是要受好多委屈,好多苦呢。”

“人人都说当皇帝好,你却把它说成是个苦差事。”.四阿哥脸上露出了笑容。

“奔着吃喝玩乐.去的,当然是好了,”云锦撇撇嘴,“可是您却不是这样的,您是想把一个国家治理好,那就必然是个苦差事。”

“好了,说的我好象一定就能当上似的。”四阿哥用手抚了抚云锦的嘴唇。

“其实,以皇上的精明,必然早就知dào

大清的现状,”云锦抓住了四阿哥的手,把玩着,“也应该会想到在爷这些兄弟中,谁是最适合接他位子的人。所以,爷,您的希望还是很大的,只是,云锦想请爷答yīng

一件事。”

“什么事啊?”四阿哥看着云锦问道。

“就是,等您坐了上位之后,一定要记着劳逸结合,”云锦认真的看着四阿哥,“有了好身体,才能做更多的事儿,请您时刻都要记着,云锦和元寿还等着您照顾呢。”

“这还没影儿的事儿呢,你倒当起真来了,”四哥失笑道,“本来是说着戴铎呢,怎么转这儿来了。”

“爷,您先答yīng

云锦。”云锦执着的盯着四阿哥的眼睛。

“好,我答yīng

你。”四阿哥看了云锦一会儿,才点头郑重的说道。

“爷,”云锦探头在四阿哥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说道,“要说这个戴铎嘛,最好不要把他留在京城,他信上不是说要去湖广吗,最好就让他在外面呆着,别回来给您惹麻烦了。”云锦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她犹豫的看了看四阿哥,“那戴铎不会是因为您派他去湖广,才写得这封信吧?”

“你反应倒是快,”四阿哥瞅着云锦,然后又伸手掐了她的脸一下,听她呼痛,才满yì

的开口说道,“他本是不想出去的,写这封信的意思,大概就是想让我觉得他是个有用之才,早点把他招回来,或者是干脆就不让他去了吧。”

“爷,”云锦摸摸脸,不知dào

四阿哥为什么来掐自己,难道是自己说错话了,可是看他的样子也不象啊,“您之前为什么派他出去啊,是不是因为您早就觉得这个人留在京中虽然容易误事,但又尚有些小聪明,放在外面还是能用的。”

“就透着你机灵。”四阿哥白了云锦一眼,“去磨墨吧,我给他写个批语。”

“爷,您就在这上面写啊?”云锦磨好墨之后,看四阿哥展开戴铎的信,准bèi

在原文上批注。

“当然了,”四阿哥说道,“是给这封信批注,不在这上面写在哪写?”

“爷,您这又不是批折子,用不着这样吧。”云锦摇摇头,“这封信上面的话如果流了出去,您清清白白的一个人,说不得就让人看成是虚伪做假了。这种可能会带来后患的东西还是毁了它吧,何苦来让云锦为了它提心吊胆的呢。”

“好吧,”四阿哥看了看云锦,“那就毁了吧。”

云锦听到他同意了,赶紧着把信拿到玻璃灯前,先把灯罩拿下来,将信纸放在里面的蜡烛上点燃,一直看着它完全烧成灰烬。

“好了,你这下放心了,”四阿哥瞅着云锦,“还不再拿张纸过来。”

“爷,”云锦赶紧另拿出纸来铺好,“来,您请写吧。”

四阿哥想了想,提笔写道:“语言虽则金石,与我分中无用。我若有此心,断不如此行履也。况亦大苦之事,避之不能,尚有希图之举乎?至于君臣利害之关,终身荣辱之际,全不在此,无祸无福,至终保任。汝但为我放心,凡此等居心语言,切不可动,慎之,慎之。”

“行了,”四阿哥将笔放下,“收起来吧。”

云锦将信折起放好,又将笔墨收起,结果一转身就撞在不知dào

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四阿哥身上。

“爷,”云锦吃他一撞,差点仰过去,还是四阿哥搂住她的腰才稳住了,“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爷不去哪儿,”四阿哥白了云锦一眼,“爷要睡了,给爷更衣。”

“爷还请先稍待片刻,等云锦先去把床铺好,再来给您更衣。”云锦暗暗翻个白眼,这么大个人了,居然到现在还让人给脱衣服。

云锦铺好床之后,又下地来,动作熟练的给四阿哥解扣,这份工作她已经驾轻就熟了,只可惜是没有跳槽的机会和可能性了。

“想什么呢?”四阿哥的声音在云锦的头上响起,这也是云锦对自己不满yì

的地方之一,在现代她的个头儿就不高,到了清朝后,居然也没长进。

“云锦是在想,”云锦仰头看着四阿哥,“如果爷坐上了那个位子,给您更衣的人就更多了。”

“我不过问一句,你也想太多了,”四阿哥摇着头说道,“不早了,睡吧。”

“是。”云锦答yīng

一声,赶紧给自己更衣。

等她换好睡衣之后,四阿哥已经在床上躺好了,云锦掀开被子,躺进四阿哥的怀里。

“你真的是希望我做个太平王爷吗?”四阿哥搂着云锦问道。

“爷是知dào

云锦的,本就没什么大志向,能太太平平的过一生,就觉得是很大的福气了,”云锦柔声说道,“只是云锦也知dào

,爷的心胸要宽广的多,要远大的多,爷的心里可是装着家国天下呢,云锦不想阻了爷的雄心。”

“也罢,爷就先陪你过段太平翁的日子,”四阿哥摸着云锦的脸说道,“就象你以前说过的那句话,福晋孩子热炕头。至于以后的事儿嘛,以后再说。”

“爷,谢谢您。”云锦又亲了亲四阿哥的脸。

“你又亲错地方了,”四阿哥堵上了云锦的嘴,翻身压了上来。

到了五月份,康熙又要去热河避暑了,随同的有八阿哥和十四阿哥等人,雷打不动的十三阿哥当然也在其列,至于四阿哥,还是和往常一样和三阿哥、九阿哥等人留守京城。自那天和云锦谈过话之后,四阿哥真的是除了办差以外,就在府内和僧侣论佛,再来就是陪着乌喇那拉氏和云锦一起种菜种水果,当然这是指白天而言,晚上四阿哥还是要给其他女人们维持着一种公平的环境的。

另外,在康熙用公款旅游的期间,四阿哥还在雍亲王府内举行了一场**会,与章嘉活佛、嘉陵性音高士等论说佛法,并且得章嘉国师指点,得蹈三关,四阿哥自然是心中高兴无缘,而章嘉大师对四阿哥的仪容、风度和深厚的佛性,也是由衷的钦佩,称赞他“得大自在矣”。这大自在是菩萨之名,是大千界之主,能得如此评价,可见得四阿哥这阵子的佛法没有白修。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的,感觉没过多长时间,炎热的夏天就过去了,康熙也回銮了,他刚回宫不久,就差人来宣云锦进宫,特别说明要带着元寿。

“云锦给太后请安,给皇上请安!”云锦带着元寿到宁寿宫里来见太后和康熙。

“元寿给老祖宗请安,给皇玛法请安。”元寿小小的人儿,行起请安礼来也似模似样的,说起请安词来也是溜的很了。

“元寿,快过来。”太后看着元寿,就乐得眼都眯了。

元寿乐颠颠的跑过去,先是亲了亲康熙,然后又去亲亲太后,并顺势窝在她的怀里。

“元寿啊,”康熙笑着问他,“想没想皇玛法?”

“想了,”元寿奶声奶气的回答着,“元寿本来想去找皇玛法的,可是亲额娘不让。”

“哦,”康熙看看云锦,接着问元寿,“那你亲额娘说没说为什么不让你去啊?”

“亲额娘说等元寿把路上要花销的银子挣出来了才能去。”元寿眼睛里充满疑问的看着康熙,“皇玛法,要怎么样才能挣到银子啊。”

“你亲额娘骗你的,”康熙瞪了云锦一眼,“等你再长大一些,皇玛法就带你一起去。”

“谢皇玛法恩典。”元寿小大人似的向康熙行礼谢恩。

“云锦你也是的,”太后有些责怪的看着云锦,“元寿还用的着去挣银子吗?”

云锦的真实想法当然是不太好说出来的,难道她要告sù

太后,自己就是想让元寿知dào

挣银子的辛苦,好让他以后不会养成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要是这样的话,康熙不以为自己在影射他才怪,虽然自己也确实是有那么点意思。

“是元寿每天只想着玩,”云锦笑着对太后说道,“所以云锦才想要借此让他有些上进之心。”

“你也太性急了,”太后摇着头对云锦说道,“元寿还小呢。”

“元寿不小了,”元寿听到在说他,出声抗议着,“元寿会背诗了。”

“哦,”康熙来了兴趣,“那元寿背来给皇玛法听听。”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元寿大声的背道。

“不错,不错,”太后笑着搂着元寿,“背的真好。”

“云锦现在对农活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康熙笑看着云锦说道。

“老祖宗,”元寿得了夸奖,更加得yì

,“元寿还会背呢。”

“哦,你还会背什么?”太后笑着问道。

“床前明月光,李白睡的香。蚍蜉撼大树,一动也不动。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妻妾成群。君子**之美,小人夺人所爱。我劝天公重抖擞,天公对我吼三吼。天生我才必有用,老鼠儿子会打洞。天若有情天亦老,人不风流枉少年。”元寿大声的背了出来。

云锦在旁边听得那个汗啊,本是想着没事儿逗儿子玩的,没想到他给抖这儿来了。虽然自己也知dào

小孩子好显摆,也想着找一天让他来个一鸣惊人的,可本来的打算是要在一个人多热闹的场合,由自己发问,元寿回答,博得大家一笑,活跃活跃气氛的,也让一些有心人四阿哥连儿子都不好好教,肯定是没什么大志,这样他们也就不会对他加以戒备了。

“皇帝,这个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怪啊,”太后对汉人的诗词不是很熟悉,“听着倒是有些耳熟,但又好象有点儿不对劲儿。”

“云锦,”康熙现在脸上的神情很是复杂,又是生气,又是无奈,也有些好笑,“这个是您教给元寿的?”

“回皇上话,是云锦教的。”云锦老老实实的承认道。

“你怎么能这么教他呢,这不是胡闹吗?”康熙瞪着云锦,“今儿个你要是说不出个道理来,以后元寿就不能让你养着了,朕的皇孙,可不能让你这么糟蹋。”

“皇上,”云锦一听要把自己和儿子分开,也有些急了,赶紧解释,“云锦是怕元寿日子过得太顺了,没受过什么挫折,将来成不了大器。”

“这跟你教他这些乱七八糟的有什么关系?”康熙没听明白。

“云锦是想着,”云锦小声的说道,“元寿这么背出来之后,大家肯定会笑他,这样不就受了挫折了嘛。”

“你荒唐!”康熙又好气又好笑,“哪有你这样的额娘,没事给自己的儿子找挫折的。”

“不是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嘛。”云锦嘟嚷着。

“那你是不是还想让他空乏其身啊?”康熙瞪着云锦。

“哪能呢,”云锦谄媚的对康熙笑着,“元寿可是云锦好不容易才生出来的呢,云锦哪舍得啊。”

“你还知dào

他是你生的啊,就算是要磨砺他,也没有这么做的,”康熙白了云锦一眼,“回去之后,赶紧把这些给元寿纠正过来,如果让他说顺了,以后改不过来,就麻烦了。”

“是,谨遵皇上旨意。”云锦赶紧接旨。

“这事儿,老四知dào

吗?”康熙问云锦。

“没有,爷还不知dào

,”云锦恭敬的回答,“云锦本是想着在他生日之时,让元寿背给他听呢?”

“难不成你还要把这个当成礼物送给老四吗?怕是老四听了,不气个好歹的,也得打你一顿。”康熙摇着头,“还有,那个‘我劝天公重抖擞’是出自哪里的?原来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云锦当时光顾着教了好玩,忘了这句是现在还没出生的龚自珍写的了,在宫里与十格格联句时,还用过他那句“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呢,“回皇上话,云锦记不清是听谁说过的了,也许是无名,也或许是十公主。它原来的后半句是‘不拘一格降人才。’至于云锦却是记不得了。”

“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呢,”太后在一边一直都没太听明白,“元寿刚才背的诗可是不对吗?”

“只对了一半,”康熙又瞪了云锦一眼,才对太后说道,“云锦把下句全都改了。”

康熙把元寿背的那些诗的原文和云锦窜改的内容细细的说给太后听了。

“皇帝,”太后听康熙说完之后,倒是笑了笑说道,“云锦这么教元寿固然是不对,不过,我却是觉得她改的东西还挺顺溜的,倒比原来的话更有趣一些呢。”

云锦感动于太后对自己维护的同时,不禁又是一汗,这个话可不是自己的发明创造,而是出自于现代学生们的考试答卷,人家那思维跳脱和天马行空的程度,可是让云锦望尘莫及的。其实还有更出彩儿的,因为有些不太适合,云锦还没教给元寿呢,那就是,“结发之夫不上床,糟糠之妻不下堂。”这句话当时可是让云锦喷了一屏幕的奶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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