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飞,你快说,我父亲还有铁骑军到底遭遇了什么?”

面对凤悠悠的提问,慕容飞只是望着她悲凉冷笑,血丝从嘴角蔓延开来。

赵将军在旁无奈道,“陛下,这些问题我已经问过他了,这小子一根筋只想死在我们手上。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慕容飞抬头看着凤悠悠,目光深沉,喉咙里血气腥甜,“昨夜我竟然没有认出,姑娘就是成尹大单于的小公主。真是天意。”

“公主,慕容飞愧对成尹大单于,愧对公主……”

他单膝跪地就要行西戎的军礼,许是身上伤势过重,险些跌倒在地,凤悠悠一把扶住他。

慕容飞俊朗的脸苍白如纸。他身上多处重伤,伤口不断淌血,看起来不先处理一下伤口,话没说完,人怕是要没了。

凤悠悠连忙招军医给他止血。

慕容飞痛得眼中赤红,目光却满是敬慕地看着凤悠悠笑着叹道,“公主眉目神韵可真像成尹大单于,心地也跟大单于一样好。”

“呵,像吗?像你干嘛早没看出来?”

顾霆霄冷哼一声,不耐烦的转身,招人搬了把椅子坐着,一身寒气地睨着他们两个。

慕容飞眼睛只跟着凤悠悠转,哪里知道旁边正有人对他虎视眈眈?

他暂时推开军医为他包扎伤口的手,在自己衣襟里摸出一个皮制的信袋,虽然他满身是血,可是信袋却保存得干净。

“这里面装的是你父亲写给你的信。大国师叛变,你父亲才知道他派去寻你们两姐妹的谢轻风也是个叛徒。他知道了你姐姐的死讯,担心你的安危,只好请你祖母出山去大南找你。”

凤悠悠急切的打开,龙飞凤舞的笔墨痕迹还很新鲜,仿佛她父亲写完这封信,正站在面前向她娓娓道来:

“悠悠,原谅父亲现在才接你回西戎。我一直在等西戎与大南能和平解决此事。

如今西戎出现叛徒,我大女儿又命丧魏国,我不能再让我的小女儿留在大南冒险。

是父亲没用,这些年,让你们娘仨受苦了。

我让你祖母接你回西戎,是怕谢轻风对你不利。眼下西戎不太平,你暂且跟着你祖母。

老太太脾气古怪霸道,悠悠听话,容忍些。待我领铁骑军平定了叛乱,很快便来接你回家。”

凤悠悠没见过父亲长什么样,可是见这温柔的言语,如同慈父站在面前。

捏着手中信笺,眼中已是一片湿润。

待他平定叛乱?

接她回家?

他还如何去平定叛乱?

如何接她回家。

垂下长睫,眼泪便如晶莹露珠染湿了睫毛。

“当时成尹大单于还很有信心平定大国师叛乱。写下这封信让我送给祖母转交给公主,期待与公主早日相聚。”

慕容飞见着她伤心了,浅叹了口气。

“没想到,信还没送出去,当天,大国师只身闯入王宫。战场拼杀的招数无力抵抗大国师的巫蛊术,转眼大单于死于国师的蛊虫口中。铁骑军也被大国师控制了!”

众人都听着他说话,都惊讶于,什么样的巫蛊术,能敌千军万马?

慕容飞嗤笑自嘲,“当时,确实是我们太轻敌了,以为大国师只是个装神弄鬼的道士,却不知,只要他一挥手,铺天盖地的蛊虫袭来,任你千军万马也只有尸骨如山。”

想起大国师的蛊虫在活人的身体里钻来钻去,瞬间皮开肉绽,血肉四溅的凄惨死状,慕容飞痛苦的闭上眼睛。

“大国师就是要戏弄铁骑军,他要铁骑军攻打大南,要么战死在大南,要么死在他的蛊术之下。”

“可是成尹大单于生前说过,西戎永不会向大南主动引战。我铁骑军誓死效忠大单于,绝不听从大国师的摆布,所以,成千上万的弟兄,成了国师饲养蛊虫的食物。”

“昨夜公主见到的那几百人,已经是仅剩的人马。与其让他们死在大国师手中,不如解散了他们……”

说这句话的时候,慕容飞显然很压抑,解散军队,显然是下下策。

“所以你只身前来送死,故意败在我手下,就是为了制造战败的表象,迷惑大国师,让你剩下那些兄弟能活命?”

慕容飞苍白薄唇含着血,哂然一笑,“我只能这么做,我不能让铁骑军就这么被国师戏弄杀干净了。”

赵将军知道慕容飞仅凭几百被胁迫的骑兵,就能追在他屁股后面,大破锁魂关,直入白河。

因慕容飞谨记大单于的命令,才退出锁魂关,如今自己能抓了他,也是慕容飞故意来送死的。

赵将军明白自己胜之不武,有点不高兴,同时也佩服慕容飞和铁骑军的血性气概。

众人正纷纷为这位年轻的将军和铁骑军的血性凝神感慨,心中敬佩时。

顾霆霄却冷冷一声嗤笑,硬生生打破这肃静氛围。

“你以为你死了,大国师就一定会放过你那些弟兄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给铁骑军名号抹黑!成尹大单于泉下有知,都得骂你!”

他就是瞅着慕容飞不顺眼。

众人悄悄瞥向顾霆霄,明明这话也很有道理,可是怎么听出了一股子拈酸吃醋的味道?

慕容飞对上顾霆霄的冷冽眼神,他骨头硬,偏不怕这位阎王爷,甚至阎王爷越瞧他不顺眼,越说明自己对他造成了威胁。

他们草原汉子,坦坦荡荡,仰慕的女子有人跟他抢,说明他看上的姑娘有魅力。

他露齿一笑,唇边血色如飞,“慕容飞自知愧对大单于亡灵,我就是要下地去给他谢罪!不如你送送我,哈哈……”

凤悠悠一看气氛不对,赶紧嘱咐军医带他去疗伤。

这时城楼下有士兵来报,“侯爷,北面有西戎军队,约六百人。”

慕容飞怔愣。

又有士兵来报,“侯爷,来人自称铁骑军,来要人的,让我们放了他们慕容将军。”

顾霆霄斜斜地靠在椅子背上,挑着眉,戏谑笑着,“慕容飞,我说什么来着?你那些手下倒是比你懂事,知道他们的将军如此软弱行为,不配下地面见大单于。”

慕容飞急扑上城墙的垛口朝下望。

见城下来了一队骑兵,正是他手下的铁骑军。

他脸瞬间僵硬,即愧疚又感动,“我不是让他们都走了吗?”

众人抬头见慕容飞无事,全都举手高呼,“放了慕容将军!”

顾霆霄垂目淡然,“来人,把他们伟大的慕容将军,给本座扔下去!”

几个士兵立即上前架住慕容飞,真要把他从城楼上扔下去。

凤悠悠连忙上前拉住顾霆霄的袖子,“好了,本来无冤无仇的,何必非要闹?好好说话行吗?”

顾霆霄惊觉委屈,“本座在闹吗?现在是西戎与大南交战,本座本应杀了他。既然他曾是你父亲的军队,我留他性命。可你竟然还嫌我对他不够客气?”

眼看几个士兵要把满身伤的慕容飞从城楼上丢下去,这么高的城楼,不死也得残废。

她连忙喝止,“住手。”

转头吩咐赵将军,“去把铁骑军都安顿到城内来!”

赵将军一头雾水,似懂非懂的点头。

凤悠悠敛眉环视众人一圈,凛然高声宣布,“以后,这铁骑军归我管,谁也不许动!”

慕容飞一听他这支丧家犬一样的铁骑军终于有主了,高兴的从地上爬起来,正儿八经地行了个礼,“公主!末将慕容飞领铁骑军将士在此,听令!”

顾霆霄捂额定气,宽纵她了,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跟他这个夫君商量一下,她自己直接就拍板了。

能耐了,真是越来越能耐了啊!

这女人,他觉得真的已经管不住了。

赵将军将铁骑军安顿好,在城中扎了营帐。

这两天,铁骑军营中,那是相当热闹。

老祖母得了消息赶过来看,故人相见,有说不完的话。

忙了一天,顾霆霄回到内院,发现凤悠悠还没回来。

士兵说她去了铁骑军营中。

他一脸冰冷转身回到房间,正脱下大氅,喝口茶,明心神色凝重进来,“侯爷,前夜李怀玉在路上失踪后,我们找了两天,都没找到。”

顾霆霄银眸凝上一层阴戾,“李怀玉擅长易容,特别是女人。你派人继续找,我得先带陛下回大南。”

明心绷了绷脸上的笑容,作为主君的贴身暗卫,主君跟陛下说的那些悄悄话,他自然不可避免的就听见了。

“侯爷不是说要替陛下报了父仇,再回去恢复身份称帝再成亲么?”

“侯爷着急了?”

他提前护着狗头,嬉皮笑脸。

顾霆霄削了他一眼,“眼下大南宫中有很多事等我回去处理。”

明心知道他就是佯装高冷,这两天,有老祖母在凤悠悠的房间里,他都是在隔壁独守空房,彻夜辗转难眠。

“主君,您昨夜没睡好吧,瞧这黑眼圈严重了哦~”

明心很关心地瞥了一眼顾霆霄,又瞧了瞧床上的那件鹅黄色纱裙。

自从主君被陛下赶出闺房,他们可怜的主君,就只有把这件纱裙当成陛下,抱着才能勉强睡得着。

睡着了半夜还要惊醒几回,连带着在房梁上睡觉的明心都被吓得一惊一乍的。

顾霆霄见他这眼神,黑脸一红,把手上的茶盏往明心手上一丢。

气愤道,“作为一个合格的暗卫,你得学会,不该看的不要看!”

“快去准备车队!”

“是!”

*

大南京城外的一间破庙,被一群蒙面执刀的黑衣人包围着。

清晨的秋风瑟瑟含霜,吹着地上的枯叶打转。

破庙内,一个风尘仆仆,身着黑色斗篷的纤长身影立在破败的的雕花窗前,阳光从缝隙里照在他脸上,却照不清他的容貌。

"如今侯爷不听劝,只爱美人不爱江山,要想让侯爷称帝,怕是,只有杀了美人。"

说话的,是另一个人。

一个老者。

他身着普通学者爱穿的墨色长衫,执着名贵的折纸扇。

脚上着的是官靴,一看就知道品级不低。

老者沉默一息,再次沉声开口,"不过,这件事,一定要做得不露痕迹。否则,让侯爷知道,他喜欢的女人,死于非命,他定会闹他个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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