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出了教室,一路跟着贾俊恺带了他的办公室。

医科大显然对他很优待,有独立的个人办公室,干净简洁没有多余物品是他一贯的风格。

夏清进去贾俊恺倒了杯温水给她,接到手里,夏清心中扔在思虑他找自己做什么。

“上次的事情很抱歉,没有对你们造成影响吧?”贾俊恺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问完发现夏清还站着,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坐着说话。”

“没有,贾院长……应该叫老师,贾老师您找我有事吗?”夏清喊了句贾院长,想到眼下的情况,改口道,只是问完目光就落在了他的杯子上。

很普通的搪瓷杯子,做工甚至可以说有些粗糙,边缘有枝花梗,往外延伸出去,看起来像个失败的作品,是她去晋市第一年还没正式入职,无意中在楼下发现的一家陶艺店亲手做的。

其实这杯子是一对,花梗延伸过去开在了另一只杯子上,是……嗯,是一朵盛开的雏菊。

雏菊的花语是爱在心里。

刚到晋市,她还怀揣着一颗盛放的少女心,带着为爱奔赴他乡的热血,又将那些细枝末节的小女生心思慎重的藏起来。

女人真是矛盾的生物。

夏清自嘲的想。

贾俊恺看到夏清的视线,眸光暗了暗,“很喜欢?”

“啊?”夏清回神忙摇头,“没有,只是好奇贾院长这样精致的人怎么会用做工这种粗糙的杯子?”

“粗糙?我觉得很好,这是我师妹第一次烧制的,她拿手术刀可以,做这种精细的活也算是为难她了,做成这样已属不易。”提到师妹,贾俊恺儒雅的俊颜上透着淡淡的宠溺与怀念。

夏清看的怔忡,一颗心仿佛被人狠狠扎了下,是她以前错过了什么吗?

“对了,的确是找你有事,我听说昨天在开学典礼上夏老先生收你为徒了?”仿佛没有看到夏清眼底的情绪,贾俊恺转了话题问道。

“嗯,算是误打误撞。”提到这件事,夏清收起情绪,有些歉意的回答,说是误打误撞,其实她比谁都清楚,爷爷不过是找借口想要她多去他哪儿,收徒不过幌子。

只是她没想到贾俊恺找她会是这个事。

夏清说完贾俊恺顿了一会,似乎在回忆什么,“老先生脾气不太好,你应该也有见识到了,还适应吗?”

“还可以,老爷子只是嘴硬,人很好。”夏清昧着良心说,她家爷爷可不仅仅是嘴硬那么简单。

贾俊恺听的一愣,随即有些苦涩的笑了笑,“看来林小姐……同学跟夏老先生很有缘分。”

“可能因为夏医生的原因,我对老先生多少有些了解。”夏清看着贾俊恺脸上的苦涩,有些明白她跟他不一样,应该是在爷爷那里吃过不少瘪。

“是吗?”贾俊恺听了,深深的看了眼夏清,然后才说出自己的目的,“夏老先生对我有些误会,一直不愿意见我,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请林同学帮我约一下夏老,我一直想给他老人家赔罪,还有……”

说到这里,贾俊恺眼眸里的伤感愈发的浓烈,夏清看的心里咯噔了下,然后就听到师兄缓缓的说到,“师妹不在了,我作为她生前最亲近的人,她的死我难辞其咎,所以想代她向老人尽孝。”

夏清听的心里发酸,可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贾俊恺却轻轻的低喃,“这次我放下诚爱的工作,来医科大任职,就是为了距离夏爷爷近一点。夏爷爷年纪大了,为人孤僻,脾气又不好,现在小清又没了,怕是很难熬。”

提到这些贾俊恺嗓音有些暗哑。

“我会跟夏爷爷提的,但能不能答应我不敢保证。”夏清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自责又情绪低落的师兄,心里也不好受,顿了顿回答。

她可以对爷爷说,但爷爷见不见就不是她能决定的。

“谢谢你。”贾俊恺声音里满满的真诚。

夏清却有些不知所措,对着那双曾经眷恋的双眼,觉得自己对他撒谎有些残忍,“我……”

嗡嗡嗡……

就在夏清受不住想跟贾俊恺坦白的时候,她的手机突兀的振动起来,夏清担心是家里的电话,忙掏出来就看到裴正扬的号码,身体忽然紧绷起来,他怎么会这时候给她打电话?

夏清心里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

想到那种可能夏清眉头颦起,歉意的朝着贾俊恺笑笑,“那个……贾老师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可以回教室了吗?”

“好,那麻烦你了。”贾俊恺望了眼夏清的神色就猜到是谁的电话,点了点头。

夏清出了贾俊恺的办公室才按了接通,然后就听到那边的男人不悦的问,“你干什么去了?”

“你监控我?”夏清刚才只是感觉,此刻听到裴正扬的话下意识的望了眼周围,很不高兴。

喜欢裴正扬是一回事,但被男人控制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盯的是贾俊恺。”裴正扬闷闷的解释,心情很差,她又去见那个该死的男人了。

夏清顿了顿,加快步伐朝女厕走去,压低声音,“你盯着贾院长做什么?”

“上次他为我手术的事情,泄密的是他专家团队里的人,之后裴山乾见过他。”提到这件事,裴正扬清润的声音里透出一丝阴翳,如果不是因为他家小胖子,上次他已经死在了贾俊恺的研究室。

而贝老说,他的命数也是从那时候被改变。

所以贾俊恺的失误,几乎可以说要了他的命。

不过对失误这两个字,裴正扬持怀疑态度。

夏清听到这里,声音有些发颤,“你怀疑是师……贾院长跟你三叔合作?”

“或者他有什么把柄在三叔手里。”裴正扬更偏向这点。

“把柄?”

夏清轻轻重复一声,“贾院长能有什么把柄,外界对他的评价不是一直很高吗?你之前找他做手术,应该也是做了细致的调查吧,怎么会出现那么大的纰漏?”

“你错了,最初要给我做手术的人不是他,而是……”说到这里裴正扬顿了顿,“夏医生。”

夏清只觉得站在九月的天里仿佛被人浇了一盆冰水,刺骨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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