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时,建安城外,虎豹盘踞的血色大旗之下,阮华天与丹轩等众人像是即将奔赴战场的壮士一般,朝着前来送行的夏国贵族们拱了拱手,说道:“承蒙众位相送,阮某感激不尽!”
金琥也拱手回礼,却是忽的大笑一起来,笑着道:“你小子回去可得把马球练好了,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你定然是本将军的手下败将!”
阮华天则是嗤之以鼻,轻哼一声,道:“好,那本将军就等着你!后会有期!”
一句说完,阮华天猛地兜转战马,快速奔到队伍前边,戚洪、丹轩等人也是微微拱手,然后紧跟其上。
队伍浩浩荡荡的行进了,虎豹旗帜迎着朝阳在风中飘荡。
金琥等人望着虎豹军渐行渐远,如他们这般在外人看来都是钢铁一般的人物,心中也难免生出一丝留恋,曾经一起战场上厮杀过的兄弟,如今短暂相聚却又不得不分开,任谁都会觉得心中难免有些不畅快!
虎豹军前方,丹轩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回头望了一眼虎王,虎王正懒洋洋地趴在装运粮草的马车上,没心没肺,睡得正香。
收回目光,丹轩忽然想起昨天夜里金玉瑶的那一吻,直到今日,唇边似乎还残留着她淡淡的女儿香。脸上不禁泛起一丝为难,自己欠下的感情债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正这般胡思乱想的时候,阮华天却是伸出大手轻轻拍了拍丹轩的肩膀,说道:“怎么了,年轻人,在想什么?”
丹轩惊醒,干干笑了一声,说道:“没什么,不过是想起来一些陈年旧事罢了!”
阮华天微笑着收回大手,说道:“本将军前两天拟好了折子,现在已经在快马加鞭送回皇城的路上了,折子里我已经把夏国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都说清楚了,相信等到你这次回朝之后,定然会受到圣上极大的封赏,相信很有可能,古胤王朝又要多一个一等国侯了!”
丹轩闻言却是洒然一笑,摇了摇头,说道:“其实对于我来说,封不封赏不过只是一个名称而已!”
阮华天赞许地大笑一声,说道:“没想到啊,你一个年轻人也能有这般心境,实在是难得!”
丹轩却是微微一笑,望着前方,沉默了下去。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次回朝似乎不会简单,自己心中为何会这般不安呢。
……
大半月之后,锦绣皇城,皇宫之中,皇帝再次在朝堂上发了火,皇帝震怒,堂下的文武百官一个个均是噤若寒蝉,最近些时日,皇帝的脾气是越来越大,这些人也都知道皇帝心情变差的原因,人人自危。
下朝之后,窦康正在朝皇宫外走去,身后却突然响起了叫喊声。
“大将军,请等等!”窦康不用回头都知道叫住自己的人是谁,压住了脚步。
叫住窦康的人正是皇城近卫军大统领宇凌天。
“是宇统领啊,不知道叫住本将军有什么事情吗?”窦康与宇凌天并肩走出雍和宫,偏头问道。
宇凌天长叹一口气,无奈道:“窦将军,要是按照辈分来论,您应该算是长辈!如今皇城之中出了这么多大事,晚辈想请教一下窦将军,以您来看,究竟会是谁竟然有这般庞大的势力,搞出如此大的动静,竟然丝毫不露出线索,圣上命我十天之内彻查此事,晚辈又如何能查的清楚啊!还请窦将军能够指点一二!”
窦康明白宇凌天的意思,最近皇城屡屡有朝廷官员不明原因的失踪或者死亡,其中大多数都是武将,这等大事好像事先毫无征兆,忽然发生之后,却一下子震惊了整个古胤朝野!如今皇帝震怒,可是却抓不到行凶组织的丝毫蛛丝马迹!也确实够这位皇城近卫军统领难受的了!
窦康却是叹了口气,说道:“宇统领,你的心情本将军也理解,但是你要清楚,这皇城之中的势力本来就是错综复杂,如今的皇城之中,除了天医神殿之外,器神殿、丹王殿和芙蓉宫都有这般实力!想要揪出真正的幕后黑手,你首先得找出他们所杀之人的规律,你难道没有发现吗?这些人似乎有意针对的乃是如今朝中正值壮年的武将吗!”
窦康如此一说,宇凌天却有些恍然大悟,道:“窦将军,你是说,他们杀一两个文官不过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窦康脸色忽然转为肃然,冷冷说道:“我现在最担心的反而是这些人真正的目的,他们这么做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计划,为何又会只针对武将,难道这只是巧合吗?”
宇凌天闻言脸色渐渐冷峻下去,第一次,他总算意识到,这件大案似乎已经不仅仅是一件案件那么简单,背后真正的指使之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皇宫之中,下了朝后,皇帝便在修身殿中休息。姬文昌斜靠在软榻上,太监李忠贤站在软榻后小心翼翼地揉搓着皇帝的双肩。
姬文昌缓缓揉捏着眉心,显得神情疲惫。
“圣上,您需要宽心啊,可千万不能操劳过度,伤了龙体啊!”李忠贤用尖细的嗓音柔声劝解道。
姬文昌缓缓叹了口气,睁开了眼睛,说道:“朕倒是想宽心,可是现如今皇城发生的事情却让朕如何能宽心得了!”
“以老奴来看,最近的事情不过就是一些江湖组织,胆大包天挑战皇威,以宇大将军的能力,相信很快就能查出真凶!”李忠贤出声劝慰道。
姬文昌闻言却是轻哼一声,说道:“要是真如你所言,朕又何必担忧,可是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这些人有意针对我朝中武将,明显就是想削弱我们我王朝武力,这可绝对不是好兆头,可恨的是,敌在暗朕在明,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搅动风云,朕竟是根本连对方的一丝底细都查不出来!”李忠贤还想再说话劝慰皇帝宽心,此时修身殿外忽然响起了一名太监的通传声。
“圣上,阮将军派人快马加急送来奏折!”
皇帝缓缓坐直了身体,伸手示意李忠贤不用再揉了,眼里泛起一丝迷惑的光芒,对着李忠贤说道:“把奏折送进来吧!”
大殿之上,皇帝缓缓翻看着手中的奏折,却是越看面色越惊,当看到丹轩竟是死里逃生独自到达建安城的时候,皇帝终于畅快大笑,被压着这么久的沉重心情似乎终于得到了宣泄的出口一般。
“好!好一个英雄少年!朕是真没有看错他!”皇帝畅快道。
李忠贤站在一旁偷偷扫了一眼皇帝舒展的眉头,心中也是奇怪究竟是什么样的消息,竟然能让皇帝忽然间高兴至此!
“李忠贤啊!公主最近在忙什么呢?”皇帝合上奏折,出声问道。
李忠贤拜道:“回圣上,公主殿下最近一直都躲在炼器房中苦修!”
想起自己这个宝贝女儿,姬文昌恨不得快点把这个消息告诉她,让她也知道她那个心仪之人非但没死,反而还活得好好的!
“摆驾幻璃宫!”皇帝对着身边的李忠说道。
幻璃宫中,姬翎刚刚起床,端坐在铜镜前,四名侍女正在帮助公主梳洗打扮,此时的公主已然穿戴打扮整齐,俏脸上并未蒙上面纱,几名宫女透过铜镜望着姬翎足以倾倒众生的美丽,却均是羡慕极了!
“公主殿下,您生得真美!”其中一名姿色也不差的侍女出声赞叹道。
然而这样一句赞美的话,却未曾让郁郁寡欢的姬翎露出哪怕一丝笑容。
“公主殿下,再过一个月就是中元节了,您该出宫去走走了,记得以往的中元节,您都会跟窦沛少爷一起去城隍庙拜祭,今年……”
“本宫说过,以后谁也不准在本宫面前提起窦沛!”
姬翎公主忽然怒声喝止了婢女的话语,吓得几个婢女均是仓惶跪地。
“奴婢失言,求公主饶恕!”先前说话的宫女连忙求饶。
姬翎公主轻哼一声,冷冷说道:“以后谁要是敢提此人的名字,就休怪本宫绝不会再留情!”
几名宫女连忙惊慌地称是。此时却响起了太监李忠贤的声音。
“圣上驾到!”
姬翎也连忙起身恭敬拜礼。皇帝缓缓走进公主寝宫,见几位宫女跪在地上惊慌失措的模样,皇帝淡然一笑,道:“怎么了翎儿,还在生窦沛的气呢?”
听到窦沛二字,姬翎却还是浑身一颤,回道:“父皇,儿臣不想提起此人!”
皇帝望着自己女儿决绝的表情,心中却忽然慨叹,曾经好得跟一个人似的闺中密友,如今竟成了提都不能提的禁忌名字,他心中清楚,自己女儿能够忽然对窦沛这般模样,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少年的缘故,如果让她知道,那个少年非但没死,还奇迹般地治好了鞠宁太后的病,不日便要回朝,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会不会兴奋得跳起来。
“你们都下去……”皇帝出声道。
众人退去,皇帝上前将姬翎扶起,伸手将一本奏折交到姬翎手中,笑着说道:“看看吧!”
一句说完,姬文昌似乎心情大好,背负双手,似笑非笑地望着姬翎,也不说话。
姬翎有些狐疑地打开奏折,缓缓翻看,然而这一看之下,姬翎俏脸上本来的低郁似乎也因为这奏折中的内容而渐渐变成狂喜!
姬翎猛然抬起头,一脸欣喜地望着姬文昌,问道:“父皇,这折子中所说的内容难道都是真的?”
皇帝溺爱地抚了抚姬翎的丝发,笑着道:“傻孩子,父皇岂会骗你!你的心仪之人,不日便要完完好好地回朝了!”
姬翎闻言欣喜若狂,一把搂住皇帝的脖子,大声道:“太好了!太好了!父皇你真是伟大了!”
皇帝被姬翎忽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被勒着脖子憋得直咳嗽。
“好,好,好了……”皇帝像是拎花环一般将姬翎从自己的脖子上拎下来,笑着道:“这回心情总算好了吧!可是朕可是要提醒你,朕可是不会逼着那个少年娶你,能不能俘获他的心,就看你自己的能耐了!”
姬翎闻言却是轻哼一声,笑着说道:“那你可就小看儿臣的魅力了,这天下间的男子能有何人逃得出我姬翎的手掌心!”
皇帝闻言却是神秘一笑,道:“那可就不一定了哦!实话告诉你吧,那个少年可是不止一次拒绝当驸马的了!”
姬翎心中一惊,不过随即便是轻蔑一笑,道:“那是从前,以后,儿臣既然认真起来,同不同意可就由不得他了!”
皇帝望着姬翎自信满满的面容,却是真不知道该鼓励还是该敲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