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姿态极雅的走回自己马车,还不忘在上车前朝着走远的两处人影狠狠白了几眼。
林岁岁一向走得快,身边的女子似乎也习惯步履匆匆的样子。
两个人走了没多会,便到了内山山脚下。
梦陀山近在眼前,路却断了。
林岁岁走到路尽头,瞧着横在中间约十丈宽的深渊,不由得身子往前又探了点。
“你也觉得有问题?”
孟清学着她的样子往前凑了凑,“难不成是障眼法?”
林岁岁摇了摇头,还未说话。
就听早前先到的学子们愁眉苦脸的接话道,“开始我们几个也以为是障眼法。”
说话的是个眉间有朱砂的书生模样男子,他朝着林岁岁与孟清见了礼,心有余悸道:“直到刚刚有位胆大的学子,嚷着要闯闯,结果不小心掉进了深渊。”
“眉间朱砂飘渺客,兄台可是齐家幼子齐鹤?”
孟清见对方不否认,斟酌道:“以齐公子的身法救出坠崖之人应当不难,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一提到这,齐鹤脸色煞白,自责道:“姑娘所言极是。当时齐某已然抓住了那位学子,谁曾想,从崖底猛然窜出了一条浑身青黑的巨蟒,一口将那人拦腰”
“齐某一直以为那不过是传说。”
他的脸色更加难看,谁也没有继续开口。
这情景听得都骇人,更别提亲眼所见。
林岁岁叹了口气,书中写的明白。
梦陀山作为一座灵山,自古便有不少人或是妖魔想要据为己有。
为了一劳永逸,梦辞神君便在前山扔了一条小蛇,若不知法门所在,执意硬闯。
便是答应以身饲渊。
渊,便是护山的那条巨蟒,因每年有无数人不知其厉害硬闯而生生折了性命,故而称为恶奇狱。
所以,这并不是障眼法,而是真实存在的恶奇狱。
每隔三月,秦柯难都会变换恶奇狱的法门。
而此次法门的开启,须得有月灵根的女子将自己的三滴血洒进恶奇狱,以祭祀渊。
全书只有一人是月灵根。”我小司马就不信了!”
一个满脸胡须的男子抽出自己腰间的长刀,豪气万分喊道,“各位大多来自修仙世家,自然都是有些底子的,不如大家联手,将那巨蟒斩了!”
齐鹤第一个不赞同,“司马兄,那可是渊!就凭我们这些乌合之众,只有饲渊的份,根本近不了它的身。”
“阁下可是司马究?”
孟清拱手见礼,先是齐鹤,又见了司马究。
今年梦陀山可真是热闹。
司马究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孟清,鄙视道:“姑娘一身白衣,又熟悉我们两个的名讳,想必也是八大家族的人吧?”
“在下孟清。“
她神色自然,“看来今年仙试能人不少,竞争恐颇为激烈。”
“那是自然,不过与孟姑娘可没什么关系。”司马究嗤笑,“神君转世,多半也是个男子。”
“司马兄!如此说话有失教养!”
齐鹤皱眉,朝着孟清歉意道:“孟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我小司马说得出就不怕认。孟家空占着第一修仙世家名声,到她这一代,连个兄弟都没有。要我说,多半是仙缘已尽!”
“司马兄这番话可真是贻笑大方。”
“诚然,若论子嗣,司马一族的兄弟姐妹可是不少,但要论真血脉可就不好说了。”
孟清眼神冷冽,“强抢民女,以高价广收男婴。”
“姓孟的!”司马究脸色涨红,长刀横穿,直逼孟清面门。
她一个转身,以剑抵住司马究的长刀,冷漠道:“要我说,与其追着那虚无缥缈的传闻,不如好好练练自家的绝学。”
“两位不要打了,不要伤了和气!”齐鹤身法灵巧,左劝右求。
“休想!”
两人此时倒是默契,齐齐喝道。
齐鹤讨了个没趣,朝着看得津津有味的林岁岁抿唇一笑,默默站在了她身边。
自从十几年前,有传闻神君重入轮回。
八大家族适龄的幼子都被当成了试炼的苗子,不论嫡出还是庶出,亲生还是抱养。
只要其中有一人能在仙试中拔得头筹,多半就是神君的凡胎。
再等飞升得道,便可印证真伪。
而培育了这凡胎的家族,将会受到莫大的荣光。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齐鹤瞥了眼还缠在一起打斗的孟清与司马究,与身边的林岁岁攀谈了起来。
“小女林岁岁。”
她唇边绽出一朵笑花,眉眼似有东风拂过。
齐鹤喉结一动,还是知礼的移开眼,“林姑娘,有礼。”
“齐公子有礼。”
她声音清脆,唤的齐鹤脸上也带了笑意。
齐鹤笑容还未到达眼底。
“咦,你来啦!”她的声音却更加欢快。
他闻声望去,登时怔在了原地。
“岁岁。”
宋辞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亲昵。
“这位是?”
齐鹤忍不住出声询问,就连司马究与孟清也停了下来。
此人相貌极佳,眉眼之间清冷与暖意相互交替。
尤其那双眼里仿佛盛有无尽的时光。
看透了世间百态与人情冷暖。
孟清凝神细细瞧了几眼,明明头回见,却总觉得他似曾相识。
也不知是何来历。
“在下宋辞。”
他自然地站在林岁岁身边,又从随身的包袱里掏出一枚鲜果递给她。
林岁岁刚要张嘴,又停住,“我要是吃了,那你呢?”
宋辞弯了眼角,“自然是吃过了。”
他从不妄言,林岁岁也不再推辞。
她实在是有些饿。
根据书上的描写,那月灵根可要晌午过后才能到恶奇狱。
现在不吃点,一会可没精神应付仙试。
“你姓宋?”
司马究疑惑,也顾不上什么礼仪,追问道:“那令尊可是宋勉?”
齐鹤皱眉,伸手拽了拽司马,低喝道:“胡说什么,宋勉前辈十几年前就已经仙逝。”
他朝着宋辞摇了摇头,“宋公子见谅,司马兄一向口直心快。并非故意打听宋兄家世。”
“无妨。”
宋辞没什么起伏,淡漠道:“家父并非宋勉前辈,只是梦陀山山脚下的一名瓦匠。”
听到这孟清总算松了口气,旁人不清楚,她可知道当年宋勉身亡的真相。
若宋辞真是宋勉之子,那孟家隐瞒的秘密可就保不住了。
还好,他不是。
孟清轻轻一笑,愣是看呆了司马究。
林岁岁咬着鲜果,细细留意着每个人的表情。
果然,还是上山比较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