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新来的那个老教授顾朝柳被提审了,回来的时候神情恍惚蔫不拉几的。老鼠很好事的凑了过去攀谈,我对这并不阻止。老鼠这人别的本事没有,攀关系套近乎很有一套,往往还在你不知不觉中掏出来他想知道的情况。所以在号子里虽然不让互相讨论案情,但是老鼠是个例外,我也需要他去了解每个人的动向,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要及早的应对防止出现意外。

过了一会老鼠贱兮兮的凑到了我的跟前,我瞥了他一眼后努了努嘴示意他坐到旁边,然后掏出来大金元丢给他一根。老鼠接过烟放在鼻下闻了闻后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将烟小心翼翼收到了自己兜里,然后小声说道:“冯号长,我有点情况要向你汇报一下。”

“什么情况,说吧。”我没有一点表情的说道。

“冯号长,我感觉那个教授老头有问题,他进来的时候把咱们骗了!”老鼠悄声说道。

“嗯?”我一下子警觉起来:“什么情况,你跟我说说!”

老鼠四外望了望然后凑近了点说到:“我感觉那个老家伙不是因为什么贪污挪用了科研经费进来的。”

“为什么啊?你怎么感觉的?”我有点奇怪的问道。

“冯号长,他老家伙已经退休了,他还怎么贪污挪用科研经费?”老鼠说。

我有点好奇了:“具体怎么回事你给我详细说说。”我看着老鼠没有吸刚才那根烟,知道他不舍得,想留着慢慢吸,于是又掏出来一根递给了他,自己也点上了一根。

老鼠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后说道:“刚才他提审回来就不对劲,于是我就过去跟他聊天。这老东西也不说提审的什么内容,只是很沮丧的在哪里发牢骚。我听他说什么退休了退休了还犯了这么不要脸的错误,这次算是出不去了,还连累着家里人跟着丢人,还说什么对方就是揪着不放之类的话,具体的我也没听太清楚,我就安慰了他一会然后就过来了。”

老鼠说着又吸了一口烟道:“你想想啊,都退休的人还能参与什么科研研究还能当领导贪污经费?还有不就是个贪污经费吗,怎么牵扯到家里丢人,对方揪着不放之类的了?我感觉这老头有问题,他进来一定没说实话。”

我想了想说道:“人家是高级知识分子,也许还是专家呢。退休了被反聘回去主持项目的,这也没什么不可能啊。再说了人家是文化人要面子,现在被抓了家里肯定交往的圈子都是文化人的圈子,当然觉得太丢人了。再说了他应该是觉得贪污了给单位商量一下把贪污的钱退了就不追究了,没想到学校不愿意,非要走法律程序这个也在情理中的。”

听了我的话,老鼠还是觉得不对劲:“号长,我还是觉得不对,我在这地方见过的人太多了,我总觉得这老家伙有问题,你还是多留一点吧,这老小子我感觉他不老实。”说完,老鼠看我不在说话,就悄悄地走回去干活了。

其实老鼠的话我不是没有听,我相信老鼠这家伙的感觉。他这种天天在这种环境摸爬滚打的人,对别人的哪怕是一丝丝异样都会有感觉得,所以我也打算探探这个顾朝柳的底细,看看他到底是个啥样的人。

、我开始琢磨这件事情了。假如说这个顾朝柳说了假话,那他为什么要说假话呢?那就是说他觉得自己犯的罪行难以启齿,所以才说了假话。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子能犯啥难以启齿的罪行呢?对于他们这种知识分子有头有脸的,犯罪了就是很丢人的。但是都是罪犯如果他是贪污之类的肯定比那些小偷小摸拦路抢劫杀人越货的要有面子的多。六十岁的老头你让他去抢劫杀人他也做不来,小偷小摸他不会,那觉得丢人的那就是肮脏的男女之事了。

老头子肯定不是嫖娼。嫖娼只会送拘留所治安拘留,甚至就是罚点钱就没事了,不可能送看守所。那就是强奸。不过这老头六十多岁了,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他要去强奸的话不被对方打死就不错了,这点也不太可能。那剩下的就是猥亵了。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这个老教授的嘴脸顿时丑陋了起来。如果只是爬墙头偷看个女厕所或者溜到女澡堂子偷看人家洗澡也不至于送到看守所。就算在公共场合对着女性作出下流的举动也就是个拘留,他如果真是猥亵的话,那程度一定非常恶劣了。性质非常恶劣~不会是猥亵了未成年吧?想到这里我浑身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我于是决定通过诈唬的方法来试试这个老教授的底细。我冲着不远处的罗峰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一下。又对着刘永振喊了声:“老刘,你过来一下,有点事情给你说说。”

罗峰一路小跑来到了我跟前,刘永振也不跟以前那样,也是提着脚镣走到我对面坐了下来。罗峰看我把刘永振也叫了过来就是一愣,但是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过脸不去看刘永振而是盯着我。看到他们两个都坐下了,我于是对着距离我们不远处几个正围在一起干活的人说:“你们几个去外边干活去。”他们几个听到我的命令,没有打哏,收拾了东西就走到放风场干活去了。这样一来我们三个周围没有了人。

我压低了声音说道:“罗哥,老刘,今天老鼠给我反映了一个情况。就是那个新来的教授顾朝柳有问题。他进来的时候登记的罪名是贪污挪用,但是老鼠发现可能他撒谎了,他可能不是贪污进来的,是因为别的事情进来的。”

听我这样一说,罗峰扭头朝正在低头干活的顾朝柳瞥了一眼后问道:“号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没有回答,刘永振就说道:“管他因为啥进来的,只要老老实实的不惹事不就行了,填写的那个入监登记其实就是做做样子应付检查的,没啥实际的用处,就算是登记错了也没人追究的。”

我说道:“话这样说倒是没错的,只要这个老小子安安生生不惹事,咱们也必要管他。但是你们想过没有,他如果真的不是因为贪污进来的,而是因为别的什么罪名,进来以后不说实话,把咱们骗了,真到有一天真相大白的时候,你说说号子里的人会怎么看咱们?是不是把咱们当傻子了?还有就是,如果这老小子不说实话的话,就这样糊弄了咱们,他一定觉得咱们就是一群白痴,他能把咱们把玩在股掌之间,那保不齐以后还会给咱们耍什么花样的。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出现把号子搞乱,咱们要防患于未然,把他这个邪恶的想法扼杀在摇篮中!”

听我这样一说,罗峰说道:“号长你准备怎么办?你说吧!”

“我想让你跟老刘一起去诈唬一下这个老小子。”我说道。

“不用老刘去了,我去就行了,怎么诈唬?”罗峰一伸脖子说道。

我摇了摇头说道:“你没看见这几天那个老家伙跟那个一块进来的叫吕长军的大车司机虎得很近乎,他俩天天在一起,吃饭也在一起搭伙,老家伙买的小灶都分给吕长军一份的。那个吕长军五大三粗的,并且还是个棒槌。你去诈唬老家伙要是他反抗,吕长军再上来帮忙,你自己当时就要吃亏的,就算是事后咱们找回来了,你当时不也要挨几下?老刘跟着你,他是死刑犯,往哪里一站冷着眼盯着他们他们就发怵,有一定的震慑作用。还有就是尽量不要动手,也不要激动~”我给他们两个交代了一下该怎么去诈唬,怎么表演,罗峰跟刘永振听过后都表示明白了。我把时间定在了吃过晚上饭,大家都在监号内看新闻联播学习的时间。

我把时间定在那个时候也是有道理的,那个时间段都在号内看电视学习,放风场没有人,让罗峰和刘永振把顾朝柳叫到放风场不会引起多大的混乱,就算是有啥事情了那个吕长军想去帮忙也不能马上到达现场的,另外那个时间段也是监狱民警和看守武警巡逻最少的时段,就算有什么动静也不会马上被发现。

我让刘永振吃过晚饭后就在放风场不用进来了,这样不用一下子出去好几个人太招眼。让罗峰以有些活需要顾朝柳去干的名义把他叫出去,然后给她安排点零碎的小活让他干,然后刘永振出场跟顾朝柳攀谈一下,然后突然间问出了一些让他没有思想准备的问题。如果顾朝柳惊慌失措漏出了马脚,那就让罗峰出面开始详细地盘问。如果不配合的话就让刘永振吓唬他,要揍他。而罗峰则在一旁劝着不要动手,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我对他们的要求是吓唬吓唬恐吓恐吓可以的,不能动手打人。刘永振觉得那样没啥威慑。我想了想给他们放宽到最大限度就是啪几下脑瓜子,捶几下肩膀,踢几脚屁股这是在允许的范围,不能再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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