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租完办公区没几天,我正在还没有装修的办公区计划着就接到大伯的电话说有事找我,我就告诉他公司的新地址,他说就在附近,马上就到。十来分钟后大伯领着一个三十多岁看起来有点痞里痞气的人来到了公司的新办公地址。我好奇地问大伯有什么事情,大伯就说道:“毛毛,你现在出息了,大伯真为你高兴。听说你们公司要在这里办公,现在这个场地还都是毛墙毛地的,你们是不是还要装修啊?”
我笑着回到:“这是自然啊大伯,不装修难道能让大家在这样的环境里边办公吗?”
“那你们装修公司找好没有?”大伯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有呢,这不是才租好场地,这几天我就打算找些装修公司过来看看,出出方案报报价,看哪家合适用哪家吧。”我一边看着场地的布局心里琢磨着该怎么来装修,一边回答着。
“那毛毛,大伯给你介绍一个装修公司你看中不?”大伯的语气仍然是小心翼翼。
我一愣,后马上回头看了看跟着大伯一起过来的那个中年人,然后不解的说道:“大伯,你啥时候有搞装修的朋友了?”
大伯有点不知所措的喃喃道:“也不是,就是朋友嘛,帮忙问问。”
我看到这情况也有点疑惑,更加不解的看着大伯又看了看那个中年人。那家伙应该是明白了什么,走上前几步给我伸出手来握了握手说道:“你好冯总,我叫焦波,我是搞装修的,有一家装修公司,叫做龙达装修,听说你们公司租用了新的办公场地想要装修,所以就麻烦冯叔过来介绍一下给你认识,看看能不能把这个工程拿下来。”焦波说着还拿眼扫了一下大伯。
大伯有点底气不足的说道:“就是就是,都是自己人,小焦他们公司还是有实力的,干活也仔细,毛毛你要是方便的话,看能不能就把这个装修的活交给小焦他们做?”
说实话我真不知道大伯为什么要掺和这档子事,但是又不能让大伯难堪,老爸去世后我的亲人就剩老妈、大伯、婶子和那个在监狱里边服刑的堂哥了,我不想再让自己身边的亲人不开心,于是解释道:“大伯,虽然我现在是分公司的副总,负责整个分公司的全部业务,但是这事也不能我一个人说了算的。集团有着规程和制度的,虽然不用公开招标吧,但是也是需要市场多家公司出方案比价的,我没有直接指定一家公司入场装修的权利的,否则公司的监察审计过来是要处分我的。”
听了我的话,大伯很是为难,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看看我又看看焦波。焦波一脸不在乎的表情,自顾自的抽着烟。我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于是说道:“要不这样大伯,这件事情我记下了,明天你让焦总去我的办公室我跟他谈谈吧,你过来找我我当然会尽力帮你的。你看这样行不行?”
大伯又看了一眼焦波,焦波把烟头一丢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冯总,明天上午我去你办公室拜访你。”我也点了点头,说了项目部办公室的地址后,就送他们两个下了楼。我看到焦波开着车来的,但是并没有让大伯上车,而是在车边说了点什么,然后自顾自的开车走了,而大伯则是往公交站走去我就知道了这个事情有蹊跷的。
下了班我去到超市买了四五斤排骨,两提牛奶还有一些水果开车来到了大伯家。大伯开门看到是我,还搬着这么多东西就是一愣,连忙把我接进了屋内,知道我还没吃饭,就连忙招呼婶子给我下碗面条。然后问道:“毛毛你怎么跑来了?”
我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问道:“大伯,那个焦波跟你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帮他来找我?”
大伯听了叹了口气,眼泪就流了出来,低着头坐在椅子上半天才说到:“这还不都是因为你那个不争气的哥哥。这个焦波我那会认识他啊,不过他是你哥那个监区监区长得弟弟,开着一家装修公司。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你们公司搬了新办公室,并且还知道了我们的关系,竟然在前几天我去看你哥的时候那个监区长就把焦波介绍给我了,并让我帮忙去你那里说说把这个装修的活儿给接下来。毛毛,这事你别埋怨大伯,我也知道你为难,但是我不敢得罪他啊,得罪了他你哥在监狱里就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我听完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至于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我觉得很正常的。现在装修公司跟好多小区物业,写字楼管理方都有联系,谁租了房子买了房子,租了办公室啥的他们都会第一时间得知的。至于知道我跟冯龙的关系那就更容易了,我们公司这个工程上过好几次电视,我也接受过采访的,稍微仔细点就能知道我跟冯龙的关系,所以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我感叹的是这帮人为了赚点钱真是煞费苦心啊。
大伯看我半天不说话,脸色也不太好,马上说道:“毛毛,这事怪大伯了,不该给你添麻烦。那时候就是因为你哥把你的好工作搞丢了,现在可不能再因为他把你打拼出来的事业给毁了,这事咱不提了。不提了。”
看着这大伯那明显比他实际年龄苍老许多的面容,我心里也是一酸,马上说道:“大伯,你说什么呢,这不麻烦的,你是我大伯呢,我爸的亲哥哥,我的亲大伯,咱们还有什么添麻烦不添麻烦的,你别内疚,这件事我知道怎么回事了就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尽力帮你把这事情办成吧,装修给谁干不是干,只要价钱合理质量有保证,给他焦波干又有什么呢。”
正说着呢,婶子端着一碗鸡蛋卤的捞面条走出来了,眼睛也是红红的。她把面条放在了我面前后说道:“毛毛,你大伯也是没办法,要不不会给你找麻烦的。这几年你辛苦的工作才干到现在的地步,我们不但不能帮上忙,还净给你添麻烦。你大伯也觉得没法子张口,但是为了你哥又不能不办。”
我笑着说道:“婶子,你说什么呢,咱们是亲戚,是一家人,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再说了我家有事情的时候你们总是第一个站出来帮忙的。大伯说的这个事情主要是超出了我的权利范围,所以我不能保证一定会办成,办不成反而害了我哥,我担心的是这个,倒不是别的什么。我刚才也给大伯说了,这活儿给谁不是给啊,焦波,糊波谁来干都一样的。”
说着我夹起一大筷子捞面条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嘟囔:“还是婶子做的捞面条好吃,我姥姥跟我妈就是做不出来这个味道。”
婶子看我的样子也不再说什么,继而问道:“你妈去西藏快两个月了吧,她在那边怎么样?”
“应该还可以吧,她也不给我打电话,我打电话她也不接,不过应该没事,走的时候我给她了好几万块钱,不会亏着她的。”我一边吃一边说着。
大伯叹了口气说道:“你妈也不容易,自从嫁给你爸以后日子一直都过的紧紧巴巴的,自从有了你以后更是扣着米粒子过日子。也就这十年国家政策好了,她跟你爸的待遇提上去了一些才过的舒心了点,可是你看没几年,先是你姥爷,然后就是你姥姥你爸,这接二连三的事情放在谁身上谁都会受不了的。你妈的性子刚强,坚持下来了,但是肯定心里不好受啊。她为什么要去西藏找那个什么活佛,不就是为了心里边有点寄托吗。你要理解你妈。”
“你放心吧大伯,我理解我妈,我也支持我妈,她过的开心了我也开心你说是吧。我就是担心她一个人在西藏如果有个什么事情身边连帮忙的人都没有。”一碗捞面条我很快的就吃完了,婶子还要给我再下点被我阻止了。
然后我又把那个焦波的详细情况问了问,大伯知道的也不多,我看问不出点什么了,又跟大伯和婶子闲聊了一会就起身告辞了。晚上我仍然没有回家,而是找了一个洗浴中心,在休息大厅睡了一晚上。洗浴中心休息大厅晚上过夜的人不少,看着这些人我至少心里边不会觉得太孤单。
第二天醒来,我开车回到了办公室,刚上班没一会焦波就来找我了。我把焦波让进办公室,焦波大大咧咧的就坐倒在了沙发上,从兜里拿出来烟点上,然后对我说道:“冯总,这事情咱们说说吧!”
我并没有接焦波的话,而是缓缓地说道:“焦总,我这里有个小故事,是关于我的,我想说给你听听,不知道焦总有兴趣吗?”
焦波吐了一个烟圈,不耐烦的说道:“哦?冯总还有故事呢,那就说来听听吧。”
“我之前进过看守所,那还是七八年前的事情,我之所以进的看守所,那就是拜我的堂哥所赐了,你也别问那个堂哥,我就一个堂哥,因为故意伤害致死判了刑现在在监狱里关着呢。”我一边说着一边用戏谑的眼神看了看焦波。听我这样的开场焦波倒是一愣,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我这个堂哥从小就不正干,那天拉着我去滑旱冰,结果他们把人打死了,害得我也在看守所蹲了好几个月。等我从看守所出来,我父母辛辛苦苦给我说好的工作也泡汤了,这份工作可是进省电业局的正式工。最后没办法,我爸只有求爷爷告奶奶的找人把我弄进了咱们市的第一新华印刷厂,可是我在那里上了两年班后,企业改制我下岗了又失业!”我一边说着一边斜着眼瞅着焦波。
焦波听到这里有点不耐烦也有点不解,他说道:“不知道冯总给我说这些干嘛?这和咱们今天要说的事情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我知道你是怎么找到我大伯的,我跟我大伯的感情确实也是不错的,但是你觉得我跟我那个害我丢掉了电业局正式工作的堂哥关系会怎么样?你觉得我会在乎他的死活不会呢?”我带着调侃的语气对着焦波说。
焦波眼睛闪过一丝寒意,然后语气有点冰冷的说道:“冯总你的意思就是~~”
我没等他说出来下边的话就说道:“我的意思就是,我大伯既然来求我,我肯定会帮忙的,但是你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乙方,只不过有点关系的乙方。我可以帮你,但是也要在规则之内,我看的是我大伯的面子,而不是别人受不受罪死不死!还有,我不吸烟,我也不喜欢别人在我办公室吸烟!”我的语气已经开始有点不善了。
我这话刚说完,就发现焦波身子颤了一下,然后不自然的就把手中的香烟掐灭丢在了旁边的垃圾桶里。然后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我看到焦波已经完全收敛了先前那股子嚣张的气焰后,就把声音放缓慢慢说道:“一千多平米办公区的装修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也不是我一个分公司副总就能左右的,但是我既然是分公司的负责人,肯定是有办法的。再说了这活儿给谁干不是干?你说对不对焦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