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府上。

蔡邕弹琴的声音一顿,一根琴弦“铛”的断了开来。

周围沉醉听着琴声的小鸟睁开双眼。

对着一片漆黑的世界,不断叽叽喳喳的叫着。

声音急促哀鸣,羽毛炸开,对着这样的天威,丝毫不敢动弹。

蔡文姬看着变得一片漆黑的府外,问道:

“父亲,这是怎么回事?”

蔡邕点燃府中的蜡烛,照亮了一片区域,皱紧眉头,看着漆黑的天幕,喃喃说道:

“正午之际,天无光亮,当是天狗食日!”

“天狗食日?”蔡文姬嘴里跟着念叨了几句,好奇问道。

蔡邕摇摇头,神色凝重,“夫至尊莫过乎天,天之变莫大乎日蚀。国无政,不用善,则自取谪于日月之灾!”

“天有异象,这便说明......当今天子无德!”

大汉皇宫内,刘宏急得团团转。

这天狗食日,自古以来就是大凶之兆。

哪怕是自己的西汉老祖宗,开创文景之治的一代明君刘恒都被日食吓过。

文帝二年(公元前178年),即汉文帝继位后的第二年连续发生日食。

当时的舆论逼迫得汉文帝发布了历史上第一个天象诏。

下诏罪己,宽省徭役,广纳谏言。

难不成要用罢免三公这一招?

可司徒袁滂和太尉桥玄上个月刚被自己罢免,换了大鸿胪刘郺和太中大夫段颎上来。

还不到一个月就又要罢免他们?

就算自己闭着眼睛搞,那些臣子百姓也不会相信啊!

至于要自己承认错误?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算天下人错了,自己也不会错。

实在想不到解决办法的刘宏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张让,问道:

“张父,朕现在该怎么办?”

“天狗食日,这是在说朕错了啊。”

张让低垂眼帘,揣摩刘宏现在的心理,同样明白下令罢免三公这一招不行。

过了一会,想到最近跟阉党对上的段颎,嘴角一勾,开口说道:“圣上这就想岔了,明明是那些臣子自己无德。”

“哪些臣子?”

刘宏眼睛一亮,这正是他想要的,急忙问道。

张让心中冷笑不已,敢跟阉党作对的人该死,想脱离阉党的人更该死。

这就是弄倒他太尉之位的第一步,清了清嗓子,说道:

“太尉段颎!他才上任一个月,就发生这种天象,定是他的错!”

刘宏满意的点点头,又有些为难的说道:

“那朕要怎么做?朕现在不好意思罢黜他。”

张让偷偷撇了他一眼,真TM下贱,想当婊子还想立牌坊。

汉文帝都敢下诏说自己错了,怎么到你身上就不敢。

心里也庆幸不已,毕竟只有这样的皇帝才有他们阉党的机会。

现在只能让自己说了。

走近几步,沉声说道:“派密使让段颎上书‘自劾’!”

“哈哈哈,张父好办法,真乃朕之管仲也!”刘宏听完,开心的咧开了嘴。

总算是把锅给甩出去了。

当即派了一个小黄门拿着密诏,快马出宫跑向太尉府上。

只是难不成现在的大汉真有贪官不成?

不可能啊,张父和赵母都说大汉朝野歌舞升平,没有内乱才是。

此时的司隶校尉部静悄悄一片。

虽然部门内官吏也有些慌乱,但还是勉强维持住各部的运行。

原因正是现在端坐在座上的那个面目沉静的男人。

这个新来的顶头上司,刚来司隶校尉部便把上上下下治了个服服帖帖的家伙可不管情面。

冷淡的跟个机器一样,说罚便罚,什么后台关系都没有用。

发生天象自己不一定会死,犯了他定下的罪责肯定会吃一番苦头。

阳球全身笼罩在黑暗中,听得官吏们安安静静,满意的点了点头。

双眼紧闭,丝毫不惧这天象,甚至还有点兴奋。

心中想着,“天狗食日,正是好机会!”

现在刘宏定会因为日食而慌张不已。

不管怎么说,关于日食,汉文帝已经给出了一个满分答卷。

就算刘宏不像汉文帝那样勤政,也应该会稍微提了下心。

而那些贪官污吏要是聪明的话,一定会暂时夹起尾巴。

趁着这个机会把一应罪证都给呈上去是最好的!

天在助我阳球!

藏在衣袖里的密信拿给身边的亲信,小声叮嘱道:“把这封信件送到河南尹杨彪府上。”

那人应了一声便小心的走了出去。

阳球双眼慢慢睁开,仿佛在闪着光,好像已经看到了大汉在他手上再次昌盛的模样,冷声道:

“我要让他们作为我阳球法刀下的亡魂!”

......

“果然被先生说对了。”

段颎接过密诏,脸色变得有些精彩。

四月有大变说的应该就是这一次日食。

那么又有谁想借着机会翻动朝堂?

细想一下,段颎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这里面隐藏的杀机不比战场少,可能还更多。

战场上只需要面对身前袭来的明枪暗箭,不断往前挥砍便可,完全无身后之危,因为身后就是可以交托命的兄弟。

可在朝堂上,身前身后随时都有敌人,前一秒的盟友,下一秒就成了政敌,由利益组成的链条是多么脆弱。

自己和段家如同在风云中的小舟,随时都有翻船的危险。

必须按照张角给的计划,一步步小心的走。

而在杨府上。

杨彪接过阳球送来的信件,谨慎的藏在衣袖中。

转头一看,却是看到自己父亲站在大厅中沉默的看着自己。

杨赐看了他许久,说道:

“彪儿,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杨彪坚定的点点头,“父亲,孩儿决定好了,不肃清大汉朝堂,妄为此官!”M..

“哈哈哈,不愧是我杨赐之子。”杨赐听到他的话,开心的笑道。

杨彪诧异的说道:

“父亲不怪我?”

杨赐摇摇头,走到自己儿子面前,欣慰的抚着自己胡子。

“为何要怪?我杨家受大汉四代国恩,应当如此!”

“放手去干,就算是阉党,也要忌惮我弘农杨家三分!”

黑暗中。

整个洛阳城因这一次日食变得风起云涌起来。

宁静的表面下,是一片暗流涌动。

PS.《后汉书·五行志》引李郃上书:夫至尊莫过乎天,天之变莫大乎日蚀,地之戒莫重乎震动。

《春秋左氏传》:不善政之谓也。国无政,不用善,则自取谪于日月之灾,故政不可不慎也。务三而已,一曰择人,二曰因民,三曰从时。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
关闭
手机客户端
APP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