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几秒钟后,柴瑞华的声音才再次传过来:“你怕吗?”
“怕。”余文生老老实实回答道。
“为什么答yīng?”
“时间不多了,大家都着急。”余文生叹口气,道:“我其实对自己也没有多大的信心,但好歹做这种事情,总比那些战士们把握性更大。如果完整的驭兽芯片和操控程序得不到,这种任务也许会一直做到我们的研发成功,其间会有很多人执行相同的危险性极高的任务,会不断的死人。”
柴瑞华显然不相信儿子有如此高的觉悟:“还有呢?”
余文生有些懊恼,撇嘴道:“好吧,因为陈德那头犟牛不知dào
怎么回事,从军校直接被招入军队,而且还属于是特战精英,参与了此类任务的搜索抓捕行动。妈,您让我高尚一会儿不行吗?”
“记住,只有活着,才有机会。”
“哦。”
通讯挂断了。
余文生欲哭无泪——摊上这样的老妈,想要句宽慰鼓励的话都没有。虽然他知dào
母亲其实很关心他,最后那句“记住,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无非就是在告sù
余文生,凡事不要太从动,要冷静,别傻乎乎地去拼命。
车窗外,狂风呼啸,残雪飞舞。
远处那座破败荒凉的昌顺城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一幢幢残破不堪的高楼林立在天地间,承shòu着时光和风雪的摧残磨砺,死气沉沉地坐落在这片被人类遗弃了数十年的荒野上,像一座巨大的坟墓,阴森、肃穆。
当满是废墟的城市在视线中越来越清晰时,余文生心头油然而生出一种震撼的感觉——曾几何时,全世界有多少相同的城市,多少民众生活在其间,灯红酒绿,车水马龙,高楼林立,繁华无比,辉煌一时。
然而如今的人类,却只能屈居在基地城市中,惶恐着、拥挤着,苟活着。
看不到明天。
也许,现代的人类比之数十年前生存战争爆fā
的那些年,要幸福得多,起码大多数人还能够安稳地生活在安全的基地城市中,而历史的记载中——生存战争爆fā
时,地球上根本没有绝对的安全地域,每天每时每刻,每一个地方,都在爆fā
着战斗,都在流血牺牲……到基地城市建立,最终形成当今格局的时候,全球总计有四十多亿,也就是近一半的人口,在生存战争中死亡。
那是一段残酷黑暗的年代,人类就像是生活在深秋时节的飞虫,在萧瑟中不断凋落着。
装甲战车在这座如同死城般的城市中七拐八绕,颠簸着前行。沿途尽是无数次战火涂炭后留下的废墟垃圾,一些战火中幸存下来破损的房屋和大楼,也早已是千疮百孔,在风雪中摇摇欲坠。
岁月早已将曾经的尸骨残骸抹去,只有近期的战争还在废墟上留下了斑驳残酷的印痕。
没有尸骸遍地,没有血流成河……
但依然震撼。
看着眼前一幕幕倒带般流逝的景象,丰富敏感地想象感慨着这里曾生活过的人,发生过的一切,余文生的小心肝儿就禁不住一跳一跳的——娘咧,说不好哪一天,当今人类生活的基地市,就会被无数凶残强dà
的凶禽猛兽蜂拥而入,凄厉的惨嚎声不断,鲜血成河,尸骸遍地,家破人亡……
基地市成为和昌顺城一样的废墟死城!
太可怕了。
杞人忧天地胆颤心惊中,眼前的景色忽而一边,装甲战车不再颠簸,道路两侧的危房消失,只有明显被清理过的废墟如防护堤般横在宽阔的道路两侧。时而会有巡逻的军人出现在视野中。
前方不远处,一排排整齐的,蓝白相间的简易钢结构楼房拔地而起,在处处废墟的昌顺城区中,是那么的独特醒目。
几辆战车与余文生所乘坐的装甲战车擦肩而过。
一架直升机旋翼轰鸣着从那些整齐的楼房后面腾空而起,飞向远方。
装甲战车拐了个弯,一道由废墟堆积而成的笔直高墙出伸向远方,高墙上架起森森的防护电网,每隔百米,拉着防护电网的废墟高墙上就会有一幢炮楼,巨大的能量炮口和重机枪枪口对着高墙外的废墟街道,透过小小的窗口能够看到里面负责警戒值班的士兵挺拔的身影。
宽阔厚重的电子闸门缓缓开启,两侧高墙上站岗警戒的士兵敬礼放行。
四辆装甲战车缓缓驶入。
这里,是北郊第五军第十三师驻昌顺城区的大本营。
一进入防御森严的军营区,余文生就感受到了军营那种独特的严肃铁血的气息扑面而来——远处的操场上,整齐列队操练的士兵,在泥泞中摸爬滚打的士兵,在废墟间纵横腾跃的士兵,口号声和喊杀声直达九霄。
尽头的车库前,一列列装甲战车整齐地停放在那里,像是一头头钢铁猛兽般狰狞可怖,似乎随时都会冲出军营,杀进野兽横行的荒野中。
道路上,也不断有车辆飞驰,小队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过。
四辆装甲战车行驶至庞大的军营中心区域的一幢四层高的楼房前停下,余文生打开车门下车。似乎在狭窄昏暗的车厢内时间太久,有些不适应外面光线似的,站在装甲战车旁,他微微眯起了眼睛,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李允公从后面那辆装甲战车上下来,走到余文生旁边,提醒道:“先别让黑冠金雕下车。”
“哦。”余文生扭头冲着车里面吩咐道:“老实待着,别下来。”
刚刚从车门旁探出脑袋,充满好奇兴奋不已的小黑冠金雕立kè
缩了回去。
与此同时,几名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安全局特工纷纷从战车中走出,神色冷酷地散开将李允公和余文生护卫在了中间——他们的职责,只有保护李允公,在任何情况下尽可能杜绝一切意wài。所以不会去考lǜ
这里是军营,安全等级很高,也不会去理会那些站岗的士兵们不满和诧异的眼神。
几名军官从办公楼内走出。
“李局长,您好!”其中一名少将军衔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上前敬礼,然后和李允公握手。
“钟师长,你好。”李允公微笑着与第三十师师长钟耀威握手,待其他几名军官向他敬礼问候之后,才对钟耀威介shào
道:“这是余文生,他就是我们安全局派遣执行此次任务的特殊人员。另外,我还安排了特勤人员协助余文生。”
余文生有些拘谨般微笑着上前一步,主动伸出手去:“钟师长您好,很高兴认识您。”
钟耀威眼神中立kè
闪过一抹诧异和不满之色,不过还是伸出手与余文生简单地握了握,道:“你好。”
在钟耀威看来,这个年轻的瘦弱的安全局特工人员,很不懂事——一个小小的工作人员,即便是身负异禀,能力特殊,但也仅仅只是一名特工,接受命令前来执行任务而已。从级别和身份上来讲,他应该做的不是伸出手与一位少将师长对等地握手和打招呼,而是立正,敬礼,喊将军,而不是钟师长!
这是最起码的纪律问题。
李允公自然看出来了钟耀威眼神中的不满,但他也不好说什么,暗暗苦笑着扭头冲着两名面色冷峻的青年摆了摆手。
两人立kè
大步上前,立正向钟耀威敬礼。
“将军,您好,安全局特勤大队副队长许立名!”
“将军,您好,安全局特勤大队第二中队副队长曹赫!”
钟耀威点了点头,又若有深意般看了眼余文生。
余文生何其聪明,看到这两位将要跟随自己一起出外执行任务,战斗力都在八段中期的特工人员的表现,自然明晓了刚才为什么钟耀威眼神中有那么一丝不满——他不禁汗颜,贫道太无礼,太想当然了。
人家是师长,少将,这种场合下咱跟人握手,喊钟师长……
想到这里,他立kè
对钟耀威抛出一副歉疚讨好的神色。
钟耀威皱了皱眉,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不懂规矩,看起来瘦瘦弱弱贼眉鼠眼的家伙,在刚才理所当然的无礼表现后,随即就心领神会地向露出这么一副欠揍的表情,让人感觉这家伙一点儿诚意都没有。
“李局长,请……”
“请!”
两人当先向办公楼内走去,其他人跟随在后面。
一行人没有去办公室,而是直接来到位于一楼的一间宽敞的大型作战会议室。室内,已然有十名身着迷彩作战服,冷峻威武的士兵整齐地列队站在那里。而余文生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里面那个魁梧高大到一塌糊涂的家伙。
“犟牛!”余文生惊喜地唤了一声,大步走过去。
“文生?”陈德也有些惊喜,但出于严守军人纪律的缘故,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弹,诧异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余文生却根本不懂什么军队的纪律,上去一拳头砸在了陈德厚重结实的胸膛上,道:“你说你,好好的军校不待着,跑到现役军队里干什么?竟然还混到了特战小队中,去执行危险的搜索抓捕任务……”
陈德咧嘴憨笑着,想要回答吧,又不知从而说起,而起他现在是正式的军人,这种场合下根本不方便和余文生唠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