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月更明。

怜星就这么莫名的跟在任意身旁,走在静寂的月色下,而她耳畔,就环绕着那些令她心动,却也羞恼的话语。

“这么多年来,你一直被你姐姐呼来喝去,你难道不想也如此对待下她?想想她为你端茶递水的样子,你就一点都不心动?”

怜星咬牙切齿,道:“一点也不。”

任意眨眼道:“可我怎觉得你话里有话,似是要我继续说下去,好叫你知晓究竟有什么法子可以制住你姐姐!”

怜星终于明白了,她明白大姐为何如此恨他,恨不得杀了他。这人实在太可恨了,他嘴中说出的话,就没有一句好话,他每一句话都如此的气人。

她怒道:“你这人,难道真要我姐妹二人都恨不得杀你了么?”

任意看着她道:“反正你们又打不过我。”

怜星语声一滞,气得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扭过头去。

可她不想说话,任意却又道:“其实我可以提炼出一种迷药来,这种迷药泛着淡淡清香,任何人只要嗅上半个时辰就会浑身无力,连丹田之气都调动不得。你想不想对你姐姐用下,到时你就能轻而易举,杀了她!”

怜星不可思议道:“你……你居然要我去杀了姐姐?”

任意问道:“你难道不想杀了她?”

怜星喝道:“我何时想杀姐姐了?”

任意道:“那就废了她武功。”

怜星嘶声道:“这比杀了大姐还恶毒。”

任意悠然道:“那你迷晕你姐姐后,究竟想要如何?”

“我若迷晕了姐姐,我就……”

话未完,她已止住。

任意笑道:“世间哪个圣洁!你明明就像好好整治一番她,为何就是不愿承认?”

怜星羞恼道:“你闭嘴!”

任意道:“跟我这般说话,你是不是没找过打?”

怜星的脸,已升起两片红霞,不是羞的,是气的,她怒喝道:“你莫要以为自己武功高,就如何了不起,你有什么好得意的,我……”

话未完,任意已淡淡道:“武功高,就这么了不起;武功高,就是如此神气!”

“你……你……岂有此理!”

说罢,她的身影变得虚幻起来,掌劲催发,汹涌澎湃的力量从她手心吐出。

她的手掌晶莹如玉,仿佛带着玉石般温润的光泽,那澎湃的掌力,顷刻间又变得森然阴冷起来,就连周遭的温度也猛然下降。

绝美的脸上已经冷若冰霜,就连沉木面具已泛出来寒雾。

一掌迫来,任意也抬手挥掌。

双掌甫接,两股掌力碰撞在一起,任意双足站定,就连上身也不见动弹,怜星却已感一股奇异又霸道掌力逼的自己迫了出去。

霎时,怜星便被他掌劲震开。

她一飞数丈,等飘然卸去劲力之时,任意又已出现在了她身前。

一掌劈出。

没有变化,没有后着,这一掌看似平平无奇,但发劲之锐、掌风之烈、掌力之猛、掌势之强使得这一掌甫发,便令怜星只得仓促招架。

只听“噼哩啪啦”一阵骨裂之声,掌力遍布,她那左手掌骨被任意打的寸寸碎裂。

怜星连退,这剧烈的疼痛到不至于让怜星如何,只是他这番作为,着实让怜星心中生寒。

这人平若玩世不恭的作态,极像个轻浮之人,正因如此,适才让人轻易就忘记他那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

现在他若动了杀心,自己岂能还有活路。

正当怜星想着如何应对眼前危机之际,任意身形一淡,有若云烟般消散在眼前。

等她反应,便见一片掌影已将自己笼罩。

掌法迅疾若雷霆急电,掌势飘逸如流水行云!

怜星掠空疾退,黑色长袍猎猎狂舞,脸庞上满是忿怒之色,一只完好的芊芊素手自袖袍中探出,运掌如风,掌力疾风骤雨般倾泻。

可即便她使出全力也不可应对。

掌力相交,高下立判,纷飞掌力,去势不绝,交织成天罗地网,根本让她再也无法招架,再也不可闪避。

“蓬”地一声!

最终她还是被任意一掌拍晕了过去。

……

星已逝,月已沉。

这里只是三五间破旧的屋子,主卧收拾得虽然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但陈设却极为简陋。这样的地方自然没有姬妾,没有奴仆,只有个又聋又哑的老头子。

聋哑老头睡下了,主人也睡下了,灯火已然熄灭,唯有一人还睡不着。

江玉郎躺在船上,面容极其扭曲,不知是痛还是恨,但他睡不着不是因为痛,亦不是恨,而是因为怕,因为恐惧。

他已是个废人了,这样的废人活着还有何用?

江玉郎就是如此想的,所以他才会恐惧,他怕他爹会杀了自己,因为换做是自己,这么个废人,哪怕是亲生骨肉自己也会忍痛除之。

没人想死,即便如今的他,也不想死。

突然间,一阵淡淡的香气飘了进来。

江玉郎嗅到了,其实他虽然聋了、哑了,但还有鼻子,还剩下一只眼睛,所以他不仅嗅到香气,还见着一条人影闪身而入。

这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手上拿着柄闪亮的柳叶刀,来人不仅胆大,还是个长得还十分好看,十分动人的少女。

刀光忽然闪亮在她脸上……

要是以往,江玉郎绝对会看呆,可现在他见着女人就有种说不出的厌恶。

人一闪进屋子,瞧见床上有人,她也不再多瞧上一眼,一步窜到床前,刀已挥起。

江玉郎被点中了穴道,手脚不能动弹,喊也喊不出,只能瞪着一只眼睛……可惜这女人却瞧不见他那只眼睛。

刀落下了,向着他的脑袋砍了下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将死之际,突听“咯”的一声,银光闪闪的柳叶刀,竟突然神奇的一断为二!

这人神色登时一慌,在她要寻路而逃时,窗外忽然已飘入了一条人影。

来人年轻的很,看上去也不过十四五岁,但他面上带着丝淡淡的微笑,从头到脚更是有种说不出的慑人魅力。

黑衣少女乃是铁心兰,而这人却是花无缺。

“是……是你?!”

花无缺道:“自白天我便发觉你不对劲,晚上见你偷偷离开,所以我就跟来了。”

铁心兰恨道:“你跟来做什么,你难道要阻止我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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