颉利王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对灵动翻飞的剑光,那个皓如明月飘逸若蝶的身影令其陷入了沉思。自己的将士分明一一丧命在他的剑下,而他心中却只有震惊之后的肃然起敬。

动如脱兔,静如处子。

身似鸿雁,步下生莲。

目若寒星兮面带霜,快剑胜电兮闪清光。

颉利王脑海里竟然出现了这样的汉文。

婉贞手起剑落,眨眼工夫已经挡下了一道血墙,一时间竟然无人敢再过来挑zhàn。而身边的将士则士气大振,组成了坚固的防线。吱呀一声闷响,千斤锁闸似乎已经开启,正在慢慢的缴动。只要这样下去,一盏茶的工夫就可以打开城门了。

“准bèi

放信号烟花。”婉贞吩咐下去,此时就要看对方的反应了,如果放箭……

“大王,请下令放箭!”颉利王身边的将士有些焦急的进言道:“在这样下去,城门就要被打开了……”

颉利王眼中却闪过一丝不甘,不过显然放箭才是上上之选,那些人只要一眨眼就会……

看着那扇沉重漆黑的大门已经露出一条明亮的缝隙,他终于沉声道:“放……箭吧。”

“当”一声锣响,身边的突厥兵忽然撤tuì

,紧接着,只见一阵密密麻麻黑压压的羽箭从天而降,当真是箭如飞蝗。

“不好!”婉贞惊呼一声,箭从他们的头顶越过,直扑向千斤门闸前的那些人。

一排人应声倒下了。

咣当一声,那扇大门又重新陷入了黑暗。

婉贞的眼前也是一片黑暗,剑上的血顺着棱刃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砸在心里。额头上的汗水混着沾染的血液流过面颊,耳中似乎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和喘气声,体力已经所剩不多了……

“王偏将,你们守好这里。”婉贞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身边拿长矛的男子答道:“末将遵命。李大人,您要怎么做?”

“让他们不能放箭!”话音一落,闪身向前,直冲向敌阵。

***

一队人拦了过来,试图将她包围,而婉贞眼中此时只有能致人死地的要害,脖颈、肋下、手腕……一招下去就可以剥夺他们的行动能力。一个男人手持长戈刺向她,身后还有一个拿着弯刀的人伺机而动。

头微微一偏,将两人的行动收在眼底,左剑架住迎面而来的长戈,剑峰顺着杆柄划了过去,那人却死攥着不肯放手;后面一人也冲向婉贞的后心。

婉贞甩出左剑,当胸刺中前一人,右剑反手抹去,旋即转身,一股热血喷在冰冷的银甲上,那人捂着脖子,倒下了。

婉贞喘着粗气,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突厥兵,视线却有些模糊,又两人过来送死,婉贞脚下踏北斗星步,剑走偏锋,一挑一刺,两人重伤败走。

“好剑法!”有人从高处大声喝彩,婉贞本来有些步履不稳,听到这个声音,踉跄了一步,抬头望去,惊喜道:“慕鹤!越鸽!”

两个身影从高处飘落,还未等人放箭,只听噼里啪啦一阵怪响,浓烟弥漫开来,呛得婉贞都睁不开眼睛,只听身边有人说道:“明明是我跟你招呼的,你怎么先叫我哥哥啊?”

腰间一紧,被越鸽伸手揽住,向后跃去。

“慕鹤呢?”婉贞总算能看到东西了,硝烟也散去一些,敌阵那边似乎有些混乱。

马蹄声响起,一匹高头白马从那边冲了过来,马上之人手持银枪,朗声说道:“在下来迟了。”

“凌霄?太好了……”婉贞简直说不出话了,这无疑是天降救兵。

“噢,可不只我们三个呢,救兵马上就到。”越鸽倒是斗志昂扬。

“救兵?哪里还有救兵?”婉贞有些诧异,城里面只有这些人,城外的人进不来就没用了。

“李兄所料不错。放心吧,此战必胜!”凌霄沉着地微笑着。

***

凌霄拍马上前道:“颉利王,你为一己之私犯我疆土,欺凌我黎民百姓,难逃天谴。如今,你气数已尽,我劝你赶快收拾残兵弃城投降,不然悔之晚矣!”

颉利王冷笑道:“凌将军此言本王不明白。你们虽然混进城里搅了一个天翻地覆,但眼下各位身陷重围,一旦万箭齐射,你们插翅也难飞。我凭什么要弃城投降呢?”

凌霄目光闪烁,微微一笑道:“不为别的,只因为身陷重围的正是大王你!”

话音未落,只听到哨声骤起,道路两旁的房屋中、屋顶上都有人影晃动。

“什么人?”“什么人?”

“报!大王,有一队人马从后街过来,人数不下两千!”一个哨兵跑到颉利王马前急忙禀报。

“到底是哪里来的人?城内怎么可能还有其他汉军?”颉利王喉道。

“因为这是我汉家的土地,这里的子民都可以是守卫土地的军人!”豪迈苍劲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婉贞极目远眺,隐隐看到一大队人走了过来,没有统一的盔甲、服饰,不像是军队,但是所有人行动有素,气势稳健,的确不像一般平民。

“那是许大人!”婉贞看清了队伍前面策马徐行的人正是许冠城,“许大人召集了人手吗?”

“也是,也不是。这其中不是一言半语能道得清的。”越鸽故弄玄虚地笑道。

那边,许冠城沉声道:“颉利王,你现在已经是腹背受敌,速速撤兵退城,就还你一条生路。”

颉利王面目杀气愈盛,一阵冷笑道:“许将军打算就用这些残兵败将下走本王吗?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弓箭手准bèi!”最后一句用突厥语大声喝道,弓箭手立kè

排列张弓,不敢迟疑。

忽然,几个弓箭手大叫地站起来,越鸽站在婉贞身旁,有些得yì

地拍手笑道:“天上下雨了,还是滚烫滚烫的雨哦。这可是我想到的主意,聪明吧?”

婉贞仔细看过去,果然有水从房顶上流下来,下面的突厥兵惨叫一片,越鸽解释道:“房子里有人,将烧好的滚烫的水、油顺着房檐倒下去,周围的突厥兵肯定乱作一团。这样一来,突厥必然军心大乱。”

然而这是塞外十二月酷寒的天气,这水刚浇到身上不过是烫了一下,时间一久便凉得刺骨。突厥人有穿着皮毛厚衣,最外面的皮甲就要冻成冰块,行动更加困难。

队伍马上大乱,士兵们到处乱跑,毫无秩序可言,十几个将领立kè

过去发号施令,维持秩序。颉利王也驱马过去,正要整合队伍,一个身影突然在他马前出现,惊得马匹四蹄立起。不知那人用的什么手法,只听“锵”的一声,似有什么炸开了,那棕红战马一声长嘶,载着颉利王笔直地冲向婉贞这边。

凌霄见了,催马迎上,二马错蹬,两人电光火石地交了手。颉利王弯刀砍下,被凌霄铁板桥的工夫避过。凌霄反手一枪挑向他的肋间,颉利王侧身躲避,背甲正对着凌霄。凌霄看准时机,从皮囊中甩出九节龙爪钩,正中颉利王的背甲。凌霄用力拉回,马匹继xù

向前跑,两下借力,“嘭”的一下,颉利王摔到马下。

越鸽拍手道:“好,成功了!”又向婉贞道:“这是我们在路上想到法子,我哥和凌将军真是默契,竟给他们成了!”

“那是慕鹤?”婉贞没有看清那人的样子,不过也正在奇怪慕鹤在哪儿,明明看到他人了,这会儿却不见踪影。

“是,我们兄弟三人里,大哥的轻功最好,老三乔装改扮最在行。”

“噢。”婉贞应了一句,眼睛却在密切观察战局,凌霄擒住了颉利王,用绳索缠住了他的上身,但这个男人也极不好惹,他力大无比,撑开了一道绳索,拉住锁链的另一边,与凌霄较起力来。凌霄不得已下马,两人似乎要近身肉搏。另一边,许冠城带来的人马已经和突厥交锋,两边人数相当,加上两侧的房屋中不时会暗箭伤人,许冠城已经成功牵制住了突厥人马。婉贞的身后,马天赐已经再次组织人手开启千斤门锁,轮索吱吱呀呀地转着,好不热闹。

“喂,李大人,你也太冷漠了吧?怎么不问问我?”越鸽还在不依不饶。

“噢,越鸽我问你,许大人他们怎么回事?”

“你……唉,”越鸽叹了口气,道,“我和大哥先救了几个防火的汉人,后来听到爆zhà

声,火药库又临近北门,怕你们有危险就赶来救援,路上碰到凌将军被围攻,那些人虽然奈何不了他但也难缠的紧,尤其是一个叫蒙言的。我们就合力打发了他们。不想过来的路又被碎石堵住了,只好绕远。这就耽误了不少时间,却在路上碰到许将军带着自己的家将向东救援。原来之前的那几个人偷了些炸药,劫了狱,里面关着近千人的兵将。这样,许将军就决定集合这些人,与突厥人正面对抗。然后就是刚才那出好戏,我出了不少主意,厉害吧?”

婉贞没有回答,继xù

问道:“那房子里的人并不是将士对吧?”

“那些不少是老百姓,一定要跟着来的。”

一声高昂的马嘶,婉贞循声望去,却见失去主人的红马四处狂奔,纵声高鸣。几个士兵过去想拦住惊马以免伤人,却全被冲散开来。

“你要做什么?”越鸽看着翻身下马的婉贞问道,婉贞却没有回答,只是快步走向横冲直撞的战马,拦住它的去路。

“喂,危险……”

那马见有人拦住去路,更加暴躁,迎面冲向婉贞。婉贞效仿当初,看准时机,一手拉马鬃,一手撑马背,飞身而起,稳坐在马背上。战马惊嘶,前蹄骤然立起,婉贞拉住缰绳,口中作哨,旋律婉转。那红马忽然站立不动,轻轻抖了抖耳朵,一派驯服。

婉贞调马回头。那边凌霄和颉利王已经近身肉搏在一起。凌霄小擒拿手着实不凡,而颉利王的摔跤技巧高超,两人斗得不相上下,难分难解。旁边虽然围着几个士兵,要帮凌霄捆绑颉利王,奈何全都帮不上忙。

婉贞纵马而来,喝道:“都让开!”

***

颉利王正斗得发狠,忽然听到一个清亮的声音说道:“颉利王,你只为一己荣辱在这里发狠斗殴,却不管族人的死活,有什么脸面当他们的大王?”

颉利王一怔,心中顿时醒悟,马上之人没有耀武扬威,只是满身的疲倦,掩不住的眼中的悲悯和厌倦,在清冷的月光下更显得风清云淡。

在一旁的凌霄见颉利王突然停手,便要叫人过来捆绑,却被婉贞制止道:“凌兄且慢。”

“你怎么能坐在刺勒身上?”颉利王指着红马问道。

“此马性灵,大概是报恩。”

婉贞上前,扣住颉利王的手腕,拉他走上一旁的高台,整个战局一目了然。

两边战斗正酣,一边是千斤门锁正缓缓地打开,另一边不但临时拼凑起来的汉军勇猛杀敌,许多百姓也站在屋顶上,伺机协助,甚至有老弱妇孺不住地向下面的突厥兵砸各种器物。

“这就是你想奴役的那些人。人,不管怎样,自由自在总是好的,你妄让这些率性的自由之民成为你奴隶,那么你就将被这些人吞灭。”

婉贞继xù

沉声说道:“看看你自己的子民。跟着你被别人仇恨,被别人杀害。罪魁祸首的大王却可以平安无事,他们已经身亡异乡。”

“你是他们的大王,是他们的太阳,是他们的守护神祗,却要送他们陷入地狱吗?”

“这场仗你无论如何都输了,继xù

耗在这里,只是在拿他们的性命来掩饰自己的过错。孤儿寡母的哭声,你现在听不到,总有一天会一直响在你耳边。”

“就算你赢了又怎样?打下这许多城,杀了这许多人,仍然还是赤条条来赤条条去,只是身死魂不灭,你要以什么面目见自己的子民?”

一阵风吹来,夹带着血腥和惨叫,冷汗浸透衣襟,冰冷地贴过来,让颉利王打了个寒颤。这样一席话听得他浑浑噩噩,不知身在何处。他回身看去,似乎仍能见到当初望西山上那个仗剑而立少年将军。只是此时,白袍血染,长剑入鞘。

夜风吹散了凌乱的长发,一身沉重,满目疮痍。

寂静中一声沉重的闷响惊醒了众人,那扇沉重漆黑的大门向着升起的太白星和微微发白的天色伸出了双臂。“嗖”的一声,明亮的烟花在夜空中闪亮。而得到信号后,城外瞬时亮起了一片火把,阵阵喊杀声破门而入,震得地摇。颉利王蓦然回身道:“罢了。我知dào

了。”

婉贞笑笑,随即转身下了高台,对围过来的众人道:“鸣金吧。”

越鸽赶上前来,道:“没事吧?”

“没事了。对了,越鸽,你最拿手的是什么?”婉贞笑道。

***

第二部分塞外镇魂歌完

头好晕啊,终于把这么难写的一段写完了,虽然糊里糊涂的,以后再改吧。好晕好晕,应该开个轻松一点的坑调剂一下,哈哈,那个,擦汗,我知dào

了,这个说说而已么…………

预告:第三部分:胡笳十八拍——章节名将会全部用里面的诗句。邪恶的说:有推倒!有反推!终于可以言情了!女主要穿女装了!又有美少女登场了!帅哥华丽丽的被抛弃啦……你认为有几个是真的?哦哈哈哈哈……(嚣张的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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